第二章 不经意之相识
接下来的日子很忙，有的时候连饭也顾不上吃，自然徐丽咏在中午打的那通电话也很多时候顾不上了。然而对她而言，忙碌是好的，可以暂忘记伤痛。可以逃避很多问题！
一转眼，星期五了。销售部组建的事算告一段落，人员确定下来，人事部挑出来给她的人，可谓个个精兵良将，销售部的办公室被安排在十五楼。一切准备就绪了，只有些文件要存档处理。秦可君看到同事们这几天都累得够呛，就宣布今天不用加班，等到下午六点，大家就一哄而散了！而她，自然是要把最后那点事做完了才肯走的。
龙悦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他整理了一下办公桌，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电梯在第十五层时停下，有人进来，不经意间，他看到新成立的销售部还亮着灯，不由得就走出了电梯，走到门口，他看到秦可君坐在电脑前很认真的敲键盘。
正在这时，秦可君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徐丽咏打过来的，接通电话：“丽咏啊？”
“可君，这段时间老找不到你，你忙什么呀？”
“是很忙，不过一言难尽哦！”
“明天你过龙岗吧。言进说好久不见你，要请你吃饭呢。”
“嗯……”秦可君想了想：“我明天打给你吧，现在还在加班呢。”
“加班？有没有搞错？你们那还有班可加的吗？”徐丽咏好想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大惊小怪起来。
“唉……”秦可君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说起：“明天见面再和你讲吧！”
“哦，那，挂了！”
龙悦看到秦可君起身收拾东西，忙转身走了。
坐公车去龙岗要好长时间，所以，第二天，秦可君起了个大早，把房间的卫生搞了一遍，做点早餐，洗好衣服。到出门的时候，也还是九点了。外面太阳好大，走到公交车站台时已经有些出汗了。
“秦小姐！”
秦可君并不以为是有人叫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到了跟前，一张熟悉的脸，对了，是公司的总经理秘书陈叶。
“陈小姐，是你啊？”
“是啊！真巧，你去哪啊？”
“我去龙岗。”秦可君微微一笑
“上车吧，我也正好去龙岗。”开车的人转过头来说，秦可君吓一跳，那人正是龙悦。
“龙总？”
龙悦冲着她微微一笑，陈叶忙推开车门：“上来啊！太阳那么大！”
秦可君竟找不到不上车的理由。
一路上，陈叶和龙悦都在讲着一些法律方面的事，由于不太熟，秦可君一直没开过口。直到过了横岗，龙悦忽然转过头来问：“秦可君，你到哪？”
“你们到哪？”秦可君想，他们到哪，自己就在哪下好了，总不好意思让人家送吧。
“没关系，先送你。”龙悦的话让人无从抗拒。
秦可君也客气不起来：“我到万佳。”
接下来，三人都不再说话，一直到万佳门口，车停了，秦可君却不知道是该说谢谢还是再见，龙悦先开口了：“你几点回去，我们过来带上你！”
“哦！不用了，我明天才回去！”
“那好吧！”
秦可君最终也没说出口谢谢两字，待秦可君下车走了，龙悦发动了车子，换了一脸疑惑的陈叶轻声问：“龙总，你是故意的吧？”
龙悦没有回答。
到达徐丽咏家时，差不多十点多了。徐丽咏打开门时有些吃惊：“可君，你来得挺早的嘛，今天不堵车吗？”
“还好啦！”
“可君，来啦？”汪言进从卧室跑出来打招呼。
“言进！”秦可君边换鞋边回头冲他笑。
“这段时间，打你电话老是接不到，接了又说忙，忙什么呀？”徐丽咏言语间大为不满。
“公司的事嘛！”秦可君走到沙发前，边接过汪言进递来的水边回答：“我们公司成立了一个销售部，我现在可成部门经理了呢！”
“是吗？”徐丽咏凑过来。
“你们聊，我去洗水果。”汪言进见两个女人粘在一起，就见机闪人。
“这段时间会好忙，好累，以后啊，休息日都不一定有呢！”
“可君啊！你这么拼干什么呢？还是找个像样的男人嫁了吧！”
徐丽咏并不为她的升职感到高兴，内心反而一阵阵难过，因为她知道秦可君如此努力只是为了暂时忘却伤痛。
“丽咏啊！你就这么不思进取吧，到哪天，言进不要你了，你可就哭天无路，叫地无门了。”秦可君故意调皮着扯开话题。
“哎呀，可君，你可不能乱讲啊，我哪敢啊！”汪言进托着两盘水果边走边接着话。
徐丽咏一脸得意的样子，冲秦可君呵呵一笑：“不是我吹，我就是命比你好，我们家这位啊，踹都踹不走。”
三人开心的交谈着。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每次到了这里，都有种暂时靠岸的感觉。诺大的深圳，也只有这里让她安心，让她的心暂时不再孤寂。然而这让她有归属感的地方却并不是她真正的归属。这短暂的相聚一过，取代的又是更长更深的寂寞。她却如溺水的人抓到了以为是可以救命的稻草，舍不得放手。
第二天一大早，秦可君还没有起床，朦胧间似乎听到门铃声，不多一会，徐丽咏就在门外喊：“可君，起床了，今天出去玩哦！”
打开手机，看下时间，七点还差几分，上班都没起过么么早呢，翻一下身本想继续睡。人却清醒了。只听到客厅里有陌生男子的声音。
才几分钟徐丽咏又来敲门：“可君，你醒来没有？”
“醒了！”叹了口气边回答边爬起来换衣服。走出卧室时看到了汪言进、徐丽咏正和一个很面熟的男子聊着天。
“秦大美女，早啊！”那男子正是两星期前同她们一起吃饭的郑旭飞，他笑容可掬地同她打着招呼。
她却怔在那，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郑旭飞啊！你不记得了吗？”徐丽咏忙提醒她。
“哦，你好，你起得好早啊。我先去洗漱一下，你们聊。”
“你忙！”郑旭飞看到秦可君刚睡醒时慵懒的微笑，不由得被深深地吸了一下，想起初见她的时候，那种深及言表的抗拒，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时间飞快地过着，眨眼间便到下午了。秦可君是时候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汪言进理所当然的提出去送她，她拒绝了，因为她知道，平时他很忙，徐丽咏也常抱怨。自己要不是长时间没来了加上又无处可去也实在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最后，郑旭飞说了：“你们也别争了，不还有我吗？我去送好了。”
“是啊，是啊，旭飞不正没事吗？”徐丽咏正等他这句话呢。为了不让秦可君拒绝，她又加了句：“旭飞，麻烦你把我们可君一定安全送回去啊。”
如此一来，秦可君无话可说了，只好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荣幸之至。”
目送秦可君上了郑旭飞的车后，徐丽咏那惯有的没心没肺的表情一下子不见了踪影。无力地靠着汪言进，喃喃地说：“言进，她活过来了吗？她会活过来吧？”
“啊？”汪言进没听清，她却不再重复。
秦可君在坐上郑旭飞的车后，那种轻松和愉悦的表情再也没有了，周边的空气都让她觉得陌生。她忽然觉得每个思想都会很累，脑子里又开始一片空白，她甚至想不起一句客套的话语。
而郑旭飞，他却没有注意到她上车后的变化。只觉得奇怪，为什么上车后，她一言不发。不由得扭头看了看。这一看，竟有一种寒气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他自己也想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坐在身边的女子，从眼神到表情再到整个人，竟在一瞬间，没了生的气息。这哪里是个鲜活的生命？而他此刻，却找不到一句话来打破这僵局。他甚至只想车能开得快点，再快点，好早点把她送到。
预期的忙碌终于来了，市场调查、联系老客户、锁定新客户，然后是不停的约见，谈定单，等等。整个销售部，六个人几乎分成了十二个人来用，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可一个多月下来，没有看到什么成绩。这中间，一天假也没休过，业务员们都开始有些坚持不了了。可是秦可君，她竟和刚接手时毫无两样。她卖力地做着每一个案子。工作上，她竟有着用不完的热情，完全没有一点厌倦和疲惫。一个个销售方案，被她制定出来。然后经过失败后被否定掉。她再制定新的方案。谁能相信，在一个多月前，她还是个在朋友心中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失恋女人呢？然而，她真的活了吗？这拼命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回光返照呢？只有天知道！
在所有方案都没有使公司业绩有所起色的时候，秦可君接到了一通奇怪的邀约电话，而约见她的人居然是安信公司的老板，也就是龙悦的妻子。
秦可君依约来到公司旁边大厦的咖啡厅。她见到了被同事们传得神乎其神的商界女强人，安信的老板杜以然。完全脱离她的想像，这女子温文婉约，美艳动人。见到秦可君，忙微笑着起身招呼：“秦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请坐。”
“没关系！”秦可君回以微笑。
“这是我的名片。”杜以然双手递出名片。
“杜总，久仰大名了！”秦可君接过名片，由衷地说。
“哪里？”杜以然微微一笑，随及转入正题：“我听到一些传闻，说龙泉最近的销售业绩不太理想。你能具体和我讲讲你们的情况吗？”
秦可君愕然了，杜以然是龙悦的妻子，为什么关于公司的事却问起她来了。
“这个，龙总应该很清楚，杜总怎么问起我来了？”
“哦……”杜以然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一个多月前，我和龙悦正式离婚了。”没理会秦可君一脸的吃惊接着说：“他把两岁的儿子留给了我，无条件将安信的股份全数转到我的名下，这也是你们公司要自己做销售的真正原因。”
许久，秦可君才缓过神来，却无言以对。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公司内部的事，只是怕我父亲的那些老关系不会再同他有生意往来。”杜以然看到秦可君半晌没吭声，只好接着说，停了片刻，把一个文件夹推到秦可君的面前说：“这里面是一些可开发的新客户资料，以秦小姐的能力，你们公司的业绩一定会很快回升的。”
“这……”
秦可君接过资料，杜以然却已起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下：“秦小姐千万别说我们见面的事，再见！”
秦可君握着那份资料，呆呆地坐在那，这的确是她需要的资料。然而她此刻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女人苦笑的神情及那落寞的眼神。同是天涯沦落人……
许久，秦可君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不经意的抬眼间，竟发现，这咖啡厅的对面，竟然是自己以前的客服部办公室。而自己，常在窗前发呆，却全然不知情！
杜以然的资料算是拉了公司一把，在秦可君及同事们的努力下。公司的业绩不断回升，并且日趋稳定。
秦可君的工作时间也开始正常起来了，虽然这个周六她仍然在加班，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事可忙。只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发现自己要是忽然停下来，会不知道干什么好！
龙悦和秘书陈叶也因为有些事处理来了公司。陈叶冻知道秦可君留在公司加班，因为有些文件要到销售部办公室取。便拨通了她的手机，由于工作上的频繁来往，陈叶和秦可君早已熟悉。
“喂，陈叶啊？有事吗？”秦可君接起电话。
“可君，我要去你办公室取两份文件，找你问问位置呢？你在干嘛呢？”
“取文件啊？你下来啊，我就在办公室。”
“不会吧？今天还在公司啊？那我就来！”
挂了电话，陈叶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这秦可君也太拼了。边想就边往销售部办公室走去。取了文件，直接送到龙悦办公室。
“龙总，秦可君也在公司呢！”
龙悦抬起头：“是吗？她，忙什么呀？”
“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就她一人。”
“她倒是勤快！”龙悦扬了扬嘴角，随及又恢复了一脸的木然，这转瞬既逝笑容却尽收陈叶的眼底，陈叶总有些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陈叶，你先回去吧！我处理完了再走！”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去早点了。”陈叶像收到了特赦令一样高兴，毕竟，谁愿意周末在公司加班呢。
中午十二点了，秦可君关好电脑，打算回家。刚抬起头，就看到了门口的龙悦，不免吃惊：“龙总？”
“你有事忙吗？这样的周末浪费在办公室里？”龙悦的语气有些调侃。
“噢，只是……”秦可君忽然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无处可去吗？”龙悦笑着接过她的话。秦可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像被说中了，只好尴尬地咧了咧嘴角。
“走吧！一起吃午饭！”龙悦说完便先转身走了，根本不给秦可君拒绝的机会。
秦可君呆了一呆，跟了上去。
一路上，龙悦都都有问一些客户的事情，他并非真心想问，只为了让秦可君和他相处能更轻松一些。秦可君认真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有话可讲自然不觉得有压力。龙悦直接把车开到了湘味居。入座后，秦可君有些纳闷，就问龙悦：“龙总，你也吃湘菜？”
“嗯！”龙悦抬起眼看她一眼，只随意应了一声，便叫过服务员，仔细地询问了该店的招牌菜。然后点了几个菜，等服务员走后才说：“我是上海人，头一回吃！”
“你吃得惯辣的吗？”
“吃吃看吧！”龙悦不以为然。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龙悦被辣得够呛。他这个人说也奇怪，明明辣得不行了，还拣最辣的吃。看得秦可君都不知是不管不顾呢，还是叫他别再吃了。见他一边吃一边不停地用手扇着嘴说：“好辣，太辣了。”
秦可君看着不免有些好笑，忙叫来服务员：“小姐，麻烦帮我拿一盒纯牛奶。”
“要牛奶干嘛？”龙悦拿纸巾擦了擦汗问她，这时服务员把牛奶送上来了。
秦可君指着牛奶说：“解辣的，快喝吧！一会儿，你的胃肯定受不了。”
龙悦一听说是解辣的，忙打开喝了起来，边喝边冲秦可君说道：“你也太厉害了，这么辣都不见你喝口水。”
秦可君笑笑：“吃了二十多年，不吃才难受呢。”
龙悦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得多练练了。”
吃完饭，龙悦开车送秦可君。一路上额头上的汗还没停，车上明明开了冷气，可还是止不住。恍惚间，秦可君似乎看到他皱了一下眉头。下车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龙总，你没事吧？”
“不就吃点辣椒吗？能有什么事？”
“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回吧！”
秦可君开门下车，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龙悦一把摁住了胃。一直不好的胃被刚才那么一辣，此刻如同烈火在烧，灼灼的痛。可他强忍着发动了车子。秦可君见龙悦开车走了，自己也转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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