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萍心念电转:“对,正应该拿这臭小子做人质。到时脱身后也好方便宰了他。”想通此节,沐萍出手如电剑尖极速抵在了易玄喉咙之上。
“给我放了小师弟。”云雪若万分希望那剑是抵在自己身上,可是易玄那并不壮硕的身子就像一座小山似的,牢牢占据了狭窄的通道。
“咦,姐姐你怎么哭了。”沐萍嫣然笑道。
“师姐哭了吗?师姐是为我哭的吗?真想不到先生死后,天下竟还有人会为我易玄流泪。”易玄心中一暖,只觉哪怕是当即毙命于此那也值得了。
沐萍秀眉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不悦道:“好啦!臭小子你就别想太多了,你大师姐说不定只是被尘埃迷了眼睛,还有你那二师姐在身后笑呢!快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座幻阵,否则我杀了你后,你二师姐怕是要笑出声了。”
“那小恶妇和我关系本就不好,我死了她当然开心啦!”易玄虽这么安慰着自己,心头却仍旧忍不住泛起一股莫名酸楚来。
“我没有,妖女你别胡说。”沉默多时的狄宁儿急忙出声,声音之中却是隐带哭腔。不知是被吓着,还是担心其他。
总之易玄听她不是在笑,心中总算好受了一点,强打精神道:“往前走三步,再往后退六步,而后往左斜后方迈两步……”易玄此前从未学过任何阵法,只是觉得从这几个方向走似能避开那团黑气。
“进天狼位,退天同位,避天机位。哦,原来如此!常人皆用北斗七星方位布阵,天元道宗用的却是南斗六星。难怪师尊说天元道宗功法不入道、阐二教自有其玄机。”沐萍不禁心生敬意,不过更另她难解的还是易玄。哪怕再是天纵奇才也绝无可能在一月间精通阵法、禁制。沐萍瞧向易玄双眼,如果此子不是事先知道禁制与幻阵的破解之法,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拥有双类似于天庭二郎真君的天眼。
出得幻阵,出现在诸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建于山腹之中的大殿。大殿极高极广然而却甚是空荡。除开锁着的巨龟外,唯独在在大殿东方摆放着一张石制供桌,石桌上面放置着一面不断吞吐着金光的青铜古镜。
“原来这金光阵的阵眼竟藏于山腹之中,果然是好手段。”沐萍心念一转,很快注意力便全放在了西方那只被铁链锁住的巨龟身上。
“这便是那只魔物吗?”易玄倒吸了一口冷气,寻常龟类能有桌面大小已是难得,然而此龟却如一座小山一般。只是如此巨硕的大龟神情却颇为萎靡,见有人前来也只是微微抬起眼皮便再无其他表示。倒也难怪,这巨龟虽是了不得的魔物,但内丹已碎兼之多年来没吃没喝,能撑到现在以是不易了。想到此处,易玄竟心生不忍,隐隐生出一股助其脱困的冲动来。可是一看锁住它身子的八根铁链,远比洞口的那四根更粗上数倍,且链上金光更盛,易玄盯得久了只觉头晕目眩。
“噬魂鳌,我终于找到它了!”沐萍心头巨颤,大喜之下,心神悸动真气、灵力竟如鼎沸一般。沐萍正欲收摄心神调和诸元,谁料先前辟邪宝甲所发雷电趁机不知从哪又窜了出来,于经脉之中到处肆虐。
沐萍见一时不能祛除那怪异雷力,竟不管不顾先拉着易玄跃上龟背去看那天生奇阵。此阵事关族人兴亡,与其相比自身受创当然是不值一提。
“这便是天生阵图吗?”易玄不通阵法,只觉这龟背确实生的与一般乌龟大不相同,其上线条或凸或凹俱皆杂乱无章,更兼四处密布或白或黑或呈其他异色的斑点,也不知是天生还是后来受创,除此之外易玄并未看出半点神异之处。
沐萍亦是柳眉微蹙心知:龟甲之上的阵图早已经被天元道宗破坏。不过残留之处亦足以让族中阵法大师推演完整。当即她从法囊中祭出一颗湛蓝色圆珠来。那圆珠在灵力灌注之下,射出一道毫光缓缓从龟背之上扫过。
瞧见此珠,云雪若心中凛然。如她猜想没错,此珠该是青松观的宝贝,名为纳灵珠,除了可吸纳日月精华之外更为神异的是可存储诸般影像。后青松观为冥煞宫所灭,这纳灵珠便也落到了冥煞老祖手中。
“原来这小姑娘是冥煞宫之人,可冥煞宫早就得了这噬魂大阵。此番她又为何要冒险潜入翠霞山呢?”云雪若一时不清楚沐萍所求为何,但心中已定下计较,决不允许她得了这邪阵离开翠霞山祸害苍生。只是自己真气、灵力未复小师弟又在她手中。这倒让云雪若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很快那纳灵珠所发之光便在噬魂鳌背上扫了一圈。沐萍收起灵珠正要想办法杀了易玄赶快离开,心头忽然一动:“此子身具天眼之能若是这么死了,实在是可惜。若是强行带他离开风险又太大。倒不如……”
“你该信守诺言,赶快放了小师弟。不然小心本姑娘对你不客气。”狄宁儿灵力未复,真气却是未损,此刻双掌之间隐现淡金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妹妹我最是信守承诺,只是不知你们天元道宗弟子是否守信了。”沐萍带着易玄跃下鳌背,轻轻一推便将易玄给送了出去。
云雪若接住易玄,秀眉一蹙却是猜想不到沐萍为何如此干脆。
“怎么?姐姐要动手了吗?你真气、灵力可还没有恢复呢!”沐萍甜甜笑道。
“师姐你带小师弟先走。”狄宁儿挡在云雪若和易玄身前道。
云雪若道:“天元道宗一诺千金,姑娘只要删去纳灵珠中影像自可以平安离去。”
沐萍嘟着嘴道:“姐姐诓我,我们之前谈的条件好像不是这样的。”
云雪若一滞,良久才道:“那是因我们当时还不知道姑娘是冥煞宫之人。”
“冥煞宫!”沐萍轻笑了声。
“师姐别与她废话,你和师弟快去禀报师尊。一切等擒下了这个妖女再说不迟,”狄宁儿俏脸生寒,她早就想与这个挟持师姐和师弟的妖女一战了。
云雪若示意易玄赶快离开,自己却是与狄宁儿站成了并肩。
狄宁儿急道:“师姐!我有辟邪宝甲护身她奈何不了我的。”
云雪若点头却丝毫未退,她知辟邪宝甲乃是地界有名的护身宝甲,水火难侵、刀枪不入。可她总还是担心眼前的小姑娘还有什么厉害法宝未曾祭出。
易玄也没有后退,他知眼前姑娘狡猾异常,竟肯轻易放了他,定是藏有后手,两位师姐恐不是她对手。
沐萍从法囊中取出一张玉符合与掌心后,道:“看来,你们是准备三人一起上欺负人家喽!那就别怪人家手中的符儿无情了。”
“小心。”云雪若示意易玄二人赶快向后退去,那张玉符流光溢彩定非凡物。
沐萍并未急于出手,而是笑道:“金光阵只布于山顶,地下并没有是吧!”
云雪若心感不妙,正欲上前却见沐萍身周光影一阵扭曲,接着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
“天元道宗尽是不守承诺的小人,本姑娘记着了。还有那个叫易玄的小子,你给姐姐好好等着。”沐萍声音沉闷竟像是从地下发出。
“土遁术!”狄宁儿懊恼不已。
云雪若摇了摇头:“此乃山腹之中,土遁术如何能施展。如我所料不差,刚刚那位姑娘施展的该是地行之术。”
狄宁儿讶声道:“地行术!那地行术乃是上古奇术她如何识得。”
“应该是因那张玉符,她把我们都给哄了。”云雪若苦笑道。
“原来还能借符施术。”易玄傻傻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蠢话来。
若是往日狄宁儿定然要好好嘲讽几句,修行之人谁不知符本就是用来施术的。可今日担忧易玄是否受伤,竟一改常态柔声道:“师弟你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乍闻狄宁儿温柔之语,易玄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侧目往去只见狄宁儿哪光是声音温柔,一双眼睛更柔和的像是水波一般。
“原来小恶妇安静下来竟是如此漂亮。呀!糟糕,糟糕我到底在想什么呢!”易玄赶忙摇头希望将眼前所见倩影给忘的一干二净。
“你怎么了?”狄宁儿担忧道。
“没怎么,没怎么。”易玄直到眼前温柔影像逐渐模糊重又变成那张牙舞爪的“小恶妇”方道,“刚刚脖子有些酸哩,现在好了。”
狄宁儿不疑有他,转身靠近师姐,问:“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但还不知师父到底会怎么惩罚我们?”云雪若偷偷瞧了一眼易玄道。她倒是不担心自个受罚,实在是担心师父一怒之下把易玄给逐出门墙。
易玄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不过是个记名弟子,入门不久便闯了这么大祸,那还不给撵下山去。尽管心里惴惴难安,易玄仍旧不愿给狄宁儿给小瞧了,道:“都是我的错,师父有何责罚,我一人承担。”
“一人承担,你承担得起吗?”狄宁儿白了一眼易玄道,“你还是快说清楚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妖女的吧!”
事到如今,易玄只好将上山求药,自己是怎么在水里昏迷。那沐萍是如何冒充翠霞山之人,如何带她上山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便是那妖女用断心劫害了小师弟。”云雪若抚摸着易玄白发心里又是痛恨,又是怜惜。
“看来那妖女是借着我们打开金光阵查看小师弟伤势时混了进来。这么说,倒也不能怪小师弟。”狄宁儿眨着大眼睛瞧向云雪若,道,“既然小师弟没有私通外敌,那我们就……”
云雪若与狄宁儿自幼长在一处,如何不知她心思,当即断然拒绝:“不行,我们绝不可欺瞒师尊。”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小师弟受罚吗?”狄宁儿不满道。
“当然是三人一起受罚。”云雪若已打定主意三人共担责罚,这样师尊纵然生气也绝不会将小师弟给赶出师门。
易玄心头极暖,大师姐对他好,他是知道的。可万万没有想到二师姐竟然也会帮他。如此一来易玄更不能连累两位师姐了,坚定道:“二位师姐别争了,一切照直说便是。”
云雪若心知这小师弟性子极为执拗否则也不会因别人一句玩笑话便上山求药了。无奈之下只能叹了口气往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