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满用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割,一条细细血流流入了他的权杖。
血液瞬间渗入杖头上的纹路里,它冒出了一片刺眼的金光,大巫满的咒语逐渐大声起来,最后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大军之上。
大巫满的咒语充满了魔力,那些巨人捡起地上早就准备好的巨斧,开始迈开大长腿,嘶吼着奔向冲过来的牤牛阵。
两个青衣斗篷眼里皆是一惊,急急向后退去。
牤牛一往无前,当它们发现自己前行的路上,居然有活物在阻挡着自己,它们开始低下头,让牛角面向敌人。
牤牛的四蹄卖力地蹬踏着草地,那碰撞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就像天空中打着的闷雷,让人心惊胆颤。
巨人眼里一片血红,巨大的斧头在他们手里就像一个小巧的玩具,不过此刻却成了杀人的利器。
“砰!”第一头牤牛的头被一斧砍下,牛头带着挥洒的血迹飞上空中。
巨人被牛血淋了一身,他伸出大舌头,在嘴巴一周舔了一圈,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就在他得意的时候,一头牤牛尖角上的利刃刺破了他的大腿,巨人怪叫一声,凶性大发,用斧头的另一面对着牛头砸下。
“咔嚓!”牛头碎裂的声音响起,牤牛带着惯性斜着向前倒下,带倒了几头牤牛和两个巨人。
倒下的巨人被后面冲上来的牤牛刺破了喉咙和肚皮,两人挣扎了几下,马上又被后面的牤牛补刀,最后倒在草地上不再动弹。
牤牛的速度很快,同巨人的短兵相接只不过不到一刻钟,这场草原上五十年内第一次的巫族战斗就进入了尾声。
巨人超强的战力让交战的双方心惊胆寒,他们终于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这样一群人。
但巨人再强大,也挡不住数量是自己二十倍牤牛的进攻,在他们用尽全力,击杀了六百多牤牛后,他们全被牤牛放倒。
两个青色斗篷将马停在了哈巴利和部阵前,那些持着弓箭和弯刀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攻击他们。
直到最后一个牤牛被哈巴利和部的人消灭,大巫满才从人群头上飞到阵前。
大巫满道:“我是白巫库都,你们青巫忘了草原是你们的禁地了吗?”
两个青巫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面容,他们其中的一个用一种极其尖锐的声音道:“回不回来,还用不到你们白巫做主,你们那个巫皇也做不了主。”
库都道:“你们青巫曾经对太阳神发过誓,只要巫族存在草原一天,就决不踏入草原一步。”
那个青巫笑了几下,他的笑声极其刺耳,说道:“跟你们发誓的那个青巫巫皇已经失踪,现在的巫皇不承认这个誓言,况且这次我们只是来兑现承诺,完事会马上回去。”
库都冷冷地道:“我不管你们为何而来,不过既然来了,你们还想走吗?”
这一下两个青巫都笑了起来,他们渗人的笑声让附近的骑兵捂起了耳朵,那个青巫道:“你觉得凭借你一个大巫满能留住我们两个巫师吗?”
库都冷笑道:“巫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两个巫师跟我一个大巫满打个平手,你们觉得我是小孩吗?”
青巫一抬手臂,将袖子一撸,道:“这个你总会认识吧?”
库都一见青巫手腕上的黑色圆环,惊道:“捆巫索!”
青巫放下手臂道:“算你识货,我们的巫皇怕引起争端,才让我们低调行事,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你,你的驱兽术还得多练习,如此的不堪一击。”
其实库都的巫术在大巫满这个级别已经是最强的,青巫这么说,完全是想激起他的怒火。
青巫巫皇所施的这个捆巫索,只是在两人不被攻击的情况下才有用,他们受到其他巫族人的攻击,捆巫索会自动失效,一旦他们能引诱库都攻击他们,那样他们就可以轻易杀死这个低贱的白巫。
库都一见捆巫索,心中已经有了忌讳,那还会中计,他说道:“既然这样,那这里的事我再也不会插手,希望你们也退出这场争斗。”
库都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根本就不给青巫机会。
两个青巫相视一眼,拨马跑向城门处。
两人来到还没回过神的柯邪浩图前,一个青巫伸出手道:“我们已经完成了青巫令的承诺,把它还给我。”
柯邪浩图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有一个权杖的黑色牌子,交到了青巫的手中。
青巫拿到后,确认无误,放入马侧的背囊后,一句话没说,两人打马跑向西方。
哈巴利和部的人都傻了眼,柯邪巴车更是惊愕不已,他怎么也想不透这哈巴利和部无往不利的牤牛阵,再加上库都最新带回的巨人会如此轻易的被人破掉。
久经战阵的柯斜力目知道这是一个反击的大好机会,指挥手下羌军向哈巴利和部发起攻击。
冲在前面的柯邪力目没有想到,他身边的战友勃尔金趁着这个时候,已经带着部分城卫军脱离了大阵,向城墙而去。
一队城卫军飞驰过城门,引起了柯邪浩图的注意,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叛军后部已经脱离了大部队。
刚想派人去打探情况,又一队人马来到近前,带头的是勃尔金的副将葛巴。
葛巴根本没理柯邪浩图,直接带人冲入车队,来到一辆马车前,抚胸说道:“大包图,征北王让我们来接您,请跟我们走吧!”
勒何姆的脑袋弹出车外,望了望父王的方向,她知道丈夫现在所处的形势,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这时从城门处跑来几匹马,打头的正是王爷柯邪浩图。
“葛巴,你想做什么?现在不去迎敌,跑到这里来,是何居心?”柯邪浩图怒气冲天地道。
葛巴对着柯邪浩图一施礼道:“王爷,征北王不愿看到我们同族相残,要退出这场战争,他特意让我禀告您。”
柯邪浩图抬起马鞭,对着葛巴劈头就是一下,骂道:“白眼狼,他勃尔金要没有我,哪有他这个征北王?你回去告诉他,要么跟我做英雄城的主人,要么就洗净脖子,等我跟他算账。”
葛巴的脸被抽出一到深深的血迹,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冷笑道:“王爷,你好大的脾气,记得当初我阿爸就因为打破王府的一个酒杯,就被你抽了一顿,你打他的时候可记得,当初在战场上是谁救了你一命?”
柯邪浩图还想再抽几下,可葛巴的话让他放下了鞭子,他怒气未消地道:“救我是你们做奴才的本分,你知道你阿爸把杯子里的酒洒在谁的身上了吗?我是因为那个杯子才抽的他吗?一个见了酒就不要命的人,我还抽轻了他。”
对当年阿爸被抽的事情,葛巴当时不太清楚内情,只知道阿爸从那天起就自己请命到北部大漠边上放牧,没过几年就病死那个苦寒之地。
看着葛巴瞪着的牛眼睛,柯邪浩图终于消了气,他道:“孩子,当初你阿爸是得罪了大阏氏,就是现在你面前的敌人哈巴利和部的大头领度撒金的长女,要不是我那几鞭子,你阿爸当晚就会被处死。”
葛巴看着一脸伪善的柯邪浩图,心里十分不屑,要不是勃尔金后来告诉了他,阿爸其实是喝醉了酒撞破了柯邪浩图同大阏氏的奸情才差点被处死,今天他还真会信了这个老鬼的话。
葛巴诡异的笑了一下道:“王爷,听说你同大阏氏关系非常,不知为何哈巴利和部今天为何还会帮助国主呢?”
柯邪浩图听葛巴的话意有所指,知道这个年轻人知道了当初的真像,也没必要同他啰嗦下去,对着勒何姆道:“今天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知道吗?”
葛巴也说道:“大包图,还请马上启程,征北王已经带着城卫军上路。”
就在这时,距离城门不远处,那些逃出来的英雄城居民中的一些人开始动了起来。
他们跟随着城卫军的那队士兵,排起队伍向西而去。
柯邪浩图见此情景,知道现在没有兵的自己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他咬牙切齿道:“葛巴,你回去告诉勃尔金,本王必取他的人头。”
接着,柯邪浩图对勒何姆道:“走不走,你自己决定,你记住,要是今天离开这里,你再也不是我柯邪浩图的女儿。”
望着离开的柯邪浩图,勒何姆止不住泪流满面,她手摸着肚子道:“孩子,阿妈一定不会放弃你。”
勒何姆跳下马车,牵过一匹马,带着小贝木尔和几个下人,也跟着葛巴向西而去,她知道,如果自己留下来,父王一定不会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城卫军退出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柯邪卢狄耳朵里,大殿里发生的一切,大通政韩同文已经告诉了他,他马上判断出勃尔金这是准备彻底离开这片战场。
柯邪卢狄在斩掉了十几个边境调回的鹰骑千夫长,整顿好鹰骑后,向西北后撤五十里,将战场让给羌军和哈巴利和部。
自此拜月国有史以来的最大反叛出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英雄城原来的军队鹰骑同城卫军全都脱离战场,打得起劲的反而是后来的两支客军,不得不说这也是草原上的一大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