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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今年欢笑复明年(4)

饭局之际,夫妻二人与苏榕聊的甚欢,苏榕竟让丫鬟和仆人们坐在桌旁一同吃饭。而这下,二太太却很是不高兴,叫道:“你们几个下人怎么能和主子坐一起吃饭呢?这样岂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苏榕在一旁细声向二太太说道:“这些人替尤府干活本就很累,就坐一起吃个饭有何不可?”

谁知二太太却笑道:“苏姐,凡是都得讲个礼数,你放眼古今,哪儿有皇上跟一个奴隶坐在一桌?”二太太声音尖锐的很,又扭头向司徒道:“这位先生是知书达理之人,你问问他看,看我说的在理乎?”

二太太这一问,倒是把司徒难住了。苏榕见司徒停下了碗筷,片言不语,便为之解难道:“妹妹所说的有理,不知妹妹可否给我这个当姐姐的一个面儿?”

一旁老阳抢先道:“没事,没事,二太太说得对,我们不坐桌罢。”

二太太将目光瞥向众人,冷笑道:“行,苏姐的面子我怎会不给。”于是,起身往客堂外走去,走了数步,又回头指着两个仆人道:“你们另外做顿饭送我房间来,听见了没?”那两个仆人相互瞄了一眼,但只能无奈道:“是。”

苏榕又对着众人笑道:“你们都坐吧!”可众人仍不敢坐,苏榕便稍加生气的说道:“在不坐下吃饭我明天就让你们都回老家去。”众人都知道这是句狠话,但是苏榕并不可能这么做。于是众人便只能坐下了,圆桌围满了人。

苏榕拿起酒壶,向司徒和伶菁分别斟了一杯酒,接着又跟老阳及其他仆人满了一杯。自己则是倒了一杯茶,苏榕举起酒杯笑道:“今日多谢成先生和浣姑娘救命之恩,我心怀感激之情。但我自幼生长在乡下,不善诗书言辞,我就以茶代酒,一切尽在杯中。”说完,三人杯子轻轻一碰,众人也举起酒杯,皆一饮而尽。

这时小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放在苏榕桌前,细声道:“太太,您忘了喝药了。”苏榕端起药来,摇头叹道:“这药不喝了,以后你们也别煮了,浪费钱财,喝了近一年了,也没见怎么好转。”

苏榕抬起头一口把药喝了下去,将碗递回给了小平,说道:“你去守着那三个孩子。”小平接过碗来,回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司徒疑惑道:“苏太太这是喝的什么药?”苏榕摇头苦笑道:“这是治心病的药,自从去年秋时开始,我这心里就时而慌张。这药喝了一年了,也没见得好转,所幸以后不喝了。”伶菁也叹道:“确实啊!心中治病难医啊!”

苏榕又接着笑道:“不过,我这人就很豁然。生死都由天定,又有何畏惧的呢?”

司徒拿起酒壶向众人倒了一杯,便同伶菁向苏榕还了一杯,道:“苏太太如此豁然,在下平生未曾所见。”

老阳笑道:“大太太好心肠,都说善有善报。因此老天自会保佑的。”众仆人听后,也都纷纷说道。

席间众人聊的甚欢,酒醒人散,各自都回到了房间。老阳和另一人在收拾桌子,而二太太的房间里传出了阵阵的骂声,似乎是嫌那两人饭菜做的太慢了。

司徒向伶菁道:“我出去把青禅剑之事告诉姬将军,让他速速赶来白头城与我会合。”伶菁小声的应道:“小心行事,千万不可让人看到。”司徒微微点头,一想到灵城,司徒心里就无比感伤。但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两个孩子,心中顿时一暖。

司徒出过尤府,正往城外而去。临近城门,放眼一看,只见一人高高的站在城墙之上,腰间挂有一酒葫芦,手持一把短剑。

这时天有些暗了,司徒看不清那人容貌。司徒心中甚是感到奇怪,心想道:“这深秋的傍晚甚冷,为何此人孤零零的站在城墙之上,遥望远方?”司徒悄悄的上了城墙,在一扇门后躲着,静静的望着他……

那男子将剑负在背后,右手提起腰间的酒葫芦,仰天长叹了一声,咕噜噜的灌了一大口酒在口中,随后自言自语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说完,那人抡起酒葫芦又喝了满满的一大口。

随即那人连笑三声,笑声中满含忧伤和无奈。这时一阵风吹来,司徒听不清那人说的什么,于是向前轻轻的走了两步,以靠近那人听的清楚点。

只见那人摇头叹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师徒情义,哪有什么兄弟情义。多的不过是一句句谎话,一次次阴谋。”那人又提起酒葫芦灌了一口在嘴里。司徒在后面看得甚是疑惑,只心想道:“方才这位兄弟念了一句庄生名言,话语中满是无奈的叹息。莫非此人……”

直到那酒葫芦里滴不出一滴酒来,那人将酒葫芦往空中一扔,大笑道:“罢了,去也。”于是,跳向墙壁上,身子向前半弯。司徒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道:“果真如此,这位兄弟想自寻短见。”

司徒将伶菁的话全都抛于脑后了,顾不得那么多了,眼前先救人要紧。于是,司徒转身并伸出双手,速度无比之快,两只手分别抓在了那人的双肩,往后一提,欲以把他拉回来。

可谁知,那人劲力如此之大,由于司徒没有凝气,只是单用双手,那人竟将司徒带了下去。半空中,眼见自己和那人的头部直打地上,司徒凝气于右手。左手仍抓着那人的肩膀,右手朝着地面打出,瞬时,只听“砰”的一声,一股强大的气力将二人震回到高空,司徒在空中一个翻身,二人便都倒在了城墙上。

司徒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他头发杂乱的很,脸上却很干净,唯一让人看着不舒服的是他那脸上的一道浅痕。从眉角一直延伸到了下巴处。他的衣服又破又烂,背后的短剑也是些有锈迹。司徒又看向方才他仍在一旁的酒葫芦,见那葫芦从空中掉下仍完好无损,心中为是一奇,司徒便走过去捡起了酒葫芦,这才心中解惑道:“我说怎会如此奇怪,原来这葫芦外面包着一层厚厚的布,”

那人躺在墙边,缓缓地睁开双眼,向四周望了望,看到司徒正盯着自己的酒葫芦,便叹道:“你这个小兄弟,为何打扰别人做事呢?”

司徒将酒葫芦还给了他,笑道:“如果把杀人当成做事的话,这人世间那还得了?”

“杀人,杀人……”那人嘴中一直重复这两个字,许久后才向司徒苦笑道:“我是杀了很多人,我的事情就是杀人,方才我在做事,就是在杀自己。”

司徒一听,心中大为一惊:“怎会有人把杀人当做自己的事情?若真是如此,那此人也该死有余辜。”于是司徒便问道:“哪会有人把杀人当成一件事情?”

那人冷笑道:“怎么没有?那盘燕阁中多的是,他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盘燕阁?盘燕阁不是现如今人界的第三大门派么?按理说来里面多是正派之人。”司徒问道。

那人哈哈大笑道:“正派之人?只不过是世人不知其中的理罢了,我告诉你吧!那儿就是个杀手营。”

司徒听得一头雾水,也没有心思想听那人讲盘燕阁的事。司徒心想道:“不知此人有何忧愁,竟会如此想不开。现如今已将他救回,只怕他再次寻死,可我也不能一直守在这儿,我还得去找信鸽。”

司徒眉头紧皱,心中所想之事无不刻露在脸上。那人笑道:“小兄弟,我看你的心事比我还要多啊!”

司徒不加思索道:“是啊!只怕你又会寻死,这样以来那我不就白费力气了?”

那人笑道:“你这小兄弟倒是挺会说话,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激我,好让我不在自寻短见。”

司徒听闻,便心想道:“看得出此人很是聪明,竟识别出了我的小心思。”

没等司徒说话,那人又开口道:“你此刻正在心想你的所言被我识破。那我又可以告诉你,你现在有一件事非常着急,我说的对么?”

此话一出,司徒又是一惊,心中念道:“眼前确实要把青禅剑的消息告知姬将军,说急也不急,说不急也急……”司徒怕他渐渐的猜出自己的身份以及青禅剑之事,便转口移开话题道:“不错,你这么聪明为何还要自寻短见?”

那人忽然笑了笑,摇头道:“看来老天不让我死,那我强行死亡便是有违天意了。小兄弟,你算是救我一命,这样吧,给我一两银子,我替你解决你心中之事。”

司徒转念一想:“若他真的愿意去一趟灵城通风报信,那是再好不过了,但只怕他图谋不轨,半路将我传给姬将军的信拆开了,并自己捏造一封假信,那事情可就大了。”

那人见司徒犹豫不决,便笑道:“小兄弟,我不会害你的,毕竟你是老天爷派来就我性命的。”

司徒听此,心中念道:“我不可犹豫太久,以免让他觉得烦躁,心中歹意愈加强烈。”于是司徒便笑道:“行,我信你便是了。”那人微微点头而笑。

司徒掏出了一枚银子,扔给了那人,那人顺手一接,将银子揣在怀里,脸上甚喜道:“这下有酒喝咯!”司徒又将腰间的信递给了那人,便说道:“请阁下将这封信送到西域灵城姬将军,不,姬城主手中。还望阁下中途不可耽搁。”

那人大笑道:“去到灵城,一天便足够了。”于是,那人将酒葫芦挂在腰间,侧身一翻,竟飞出数十步。

司徒这才恍然道:“难怪怎的一天便能从江南去到西域,原来是风系之气,身法神快。”司徒望着他,却又猛然想到:“对了,还未请教他的名号。”于是司徒便大声呼道:“不知阁下是何人?可否留一姓名。”

那人回头道:“我叫华风,你叫司徒沉玥。”

此话一出,司徒愣在原地冷汗直冒,心中甚是一惊:“他怎会知晓我的名字,难不成昔日成亲之时他也在不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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