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去年在梅花林中姬南见过伶菁的样子,怕和兮故一同进了客栈被姬南指认出来,自己就是那魔女、司徒之妻,于是便在客栈外面,将背后的孩子交给了兮故。兮故背着一个孩子,右手又怀抱一个孩子,左手则拎着那些衣物进客栈了,伶菁便走了。
客栈老板见兮故背抱两个孩子,满脸疑惑,而那客栈伙计,见此后竟眯眼笑了起来,想必心中又生出了什么坏意。
兮故心声道:“这两个孩子竟不怕生,甚至是笑意洋洋,如此不哭不闹便是最好,免得引起客栈其他人的注意。”
兮故快步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两孩子放在床上,仔细端倪了片刻,心中若有所思。那两孩子争着大眼睛看着兮故,好似似曾相识一般。
兮故把那两件男装整理好后,便想送到姬南房间去,可刚一踏出自己的房门,孩子便大哭了起来。兮故没有办法,便又走到床边,那两孩子便就止住了哭声。若在外人眼里来看,定会说兮故更像两孩子的母亲。
方才在回客栈的路上,伶菁向兮故嘱咐了很多,两人也聊了许多。兮故无意间聊起了伶菁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但伶菁确实闭口不语,而且并没有告知两孩子的姓氏,只是告诉她眼睛较小的那个是老大,名雨伶;眼睛征得大大的那个是老二,名雨菁。
这时掌柜敲门问道:“白姑娘,你怎会忽然抱了两个孩子来?”
兮故并没有开门,只是在屋里应道:“受朋友之托抚养几天,我朋友她临时有事,顾及不了这俩孩子。”
谁知掌柜身旁的伙计却偷声道:“他们都是从西域来的,怎会在白头城有朋友?”
这句话恰巧让屋内的兮故听见了,怕这伙计从中作梗,便回道:“是我在西域的一个朋友,她来白头城做买卖,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恰逢方才我们相遇,于是她便把孩子交给了我,等这几天她忙完了在把孩子抱回去。”
掌柜应道:“原来如此,白姑娘,我们只是随口问一问,并没有多余的想法,还请您莫要见怪!”
兮故连忙道:“不见怪,不见怪,也请掌柜的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这孩子怕生的很。”
掌柜笑道:“好好好。”
兮故看着孩子,母意顿生……
伶菁走在大街上,虽寻找司徒心切,但却“无从下手”,不知如何寻他。正当漫无目的在街上瞎逛时,忽然一个念头涌现出来,伶菁自言道:“对了,我何不去找孙庸?孙庸这个人虽来路不明,但必定和司徒称兄道弟,且曾听司徒说过,孙庸知晓很多事情。若找到他,定会指我一条明路。”
于是伶菁立即转身,往西边走去,心中道:“孙庸一定在羌子湖。”
刚走两步,忽然只听后面有人大声喊着:“浣姑娘、浣姑娘……”
伶菁立马回头望去,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小平,只见小平跑的气喘吁吁。伶菁疑惑道:“小平怎会出来找我?难不成是苏太太出事了?”
伶菁便立即转步走了回去,来到小平身旁。伶菁道:“小平,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平喘气道:“大太太……你走后,大太太忽感身体不适,一时间竟晕了过去。二太太却冷眼相望,我们迫不得已,便私自出了尤府,老阳去找大夫了,而我就来找你了。看你出尤府后一路往城西走去,我便马上追了过来……”
伶菁心里猛然想道:“苏太太在饭局时说过自己的心病,只要遇上伤心事,心中便又慌又疼。今日见我走后,竟为我病倒了,这番情谊,叫我怎能望却。”
伶菁道:“小平走吧,回尤府去。”小平“嗯”了一声。
伶菁踮起双脚,欲准备施展功力快步飞去,但始终碍于身份原因,终究出不了手,只能狂奔尤府,小平跟在后面。
狂奔片刻,小平已近跑不动了,而伶菁毕竟功力强大,丝毫没有疲劳之意。见小平跑不动,便说道:“我先走一步,你也马上回尤府。”
小平见伶菁跑了半天仍然不喘一口粗气,心中甚为疑惑,但更多的是一份敬仰之情。小平自言道:“浣姑娘得知大太太病重,竟如此担忧、二话不说便要回去看她,大太太果真结交到了一个知心朋友。”
伶菁便跑心中边想道:“这苏太太的性子与我很像,直接、洒脱,我俩甚是合得来。只不过不同的是,她太忍让过度了,若我是她,早就撕烂二太太的嘴了。”
又行数刻,伶菁边停了下来,一把抹掉了额头上些许的汗珠,心中感慨道:“怀了孩子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都没怎么出手,现不过是跑了数刻的路,却是有些累了。若在不施展施展手脚,只怕后面在与那道士一战中全面溃败。”
伶菁走到尤府门前,只感觉似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一般,伶菁向周围环顾一圈,却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但心里始终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出于对苏榕的担忧之心,伶菁并没有仔细的去观察四周的街道。伶菁推门喊道:“老阳、老阳。”
顺时大门便打开了,可开门者不是老阳,而是二太太,二太太见伶菁这般着急,便笑道:“哟,浣姑娘干嘛这么心急?还没吃饭时间呢!”
伶菁并没有理她,只是横扫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令人畏惧的杀意。二太太见此,便吓得立马低着头不敢多语。伶菁便立刻跑到了苏榕的房间里。
房间里站着老阳和另一个仆人,苏榕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在她的床边,一个大夫唉声叹气。
老阳见伶菁回尤府了,便向躺在床上的苏榕大喊着:“大太太,浣笙姑娘回来看你了。”
苏榕听见老阳的话,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这时大夫的脸色从沉重变的欢喜。苏榕声音微弱道:“浣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伶菁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托起了。这时小平走了进来,喘气笑道:“大太太,我在城西找到了浣姑娘,告诉她你忽然重病,她便马上跑了回来。”
苏榕笑了笑,回道:“谁让你去找浣姑娘的?”随即又低声对伶菁道:“浣姑娘,你且去寻成先生吧!我并无大碍。”
“大夫,苏太太她如何?”伶菁问道。
大夫摇头道:“你未来之前,情况很不乐观。但你来之后,便好勒许多。苏太太不可在如此沉闷和忧伤了,而且那治心病的药万万不可断,若在断药,指不定就会突然……”
大夫话没说完,伶菁便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因为伶菁明白,苏榕并不畏惧生死,只求活得痛快。
苏榕向众人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浣姑娘聊聊。”
小平和老阳互相瞄了一眼,便同声道:“是。”于是老阳带着大夫和仆人掩门而出。唯独伶菁坐在床边。
苏榕闭眼道:“你是江湖之人,对吗?”
伶菁思索了片刻,并无答话。苏榕又接着道:“你根本不叫浣笙,你是世人百般唾弃的魔界妖女伶菁,对吗?”
伶菁微微点头道:“没错,我是魔女,成先生是司徒沉玥,我扶夫妻二人为躲避江湖上的追杀,故隐姓埋名,不巧碰到了你。”
苏榕起身说道:“世人的眼光永远只有利益,江湖之人杀你们便可名震自己门派,老百姓也想杀你们,以得到权位的封赏。可我知道,你们心地善良,都是好人。”
“我并不知晓自己是否为好人,我只知道这世上无论什么人都将我夫妻俩定义为万恶不赦之人。”
苏榕感慨道:“我这一生能遇到你们夫妻二人已是一幸事,我与你们很合得来。只可惜……浣姑娘,你一定要记住,白头城没有好人……”
伶菁疑问道:“白头城没有好人?此话怎讲?那老阳和小平不是白头城的人么?”
苏榕摇头道:“他们是外地乡下的人,为了谋求生活,他们便来到了白头城,初来此地,钱财便被人偷了,他们流离在街上,两天没有任何人施舍东西给他们。后来我在街上碰到了他们,便让他们暂留在了尤府,这一留,已近三年了。我在白头城居住了有五年之久,从未在城中遇到好人,酒楼、铺子、医馆等,只要是白头城本地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你出了尤府可千万要当心啊!”
伶菁顺着苏榕的话仔细想了想,心中道:“药铺老板、二太太均是白头城城民,而他们确实是人品极差,难不成真如苏太太所说,白头城无一好人?”
伶菁回道:“我记住了。”
苏榕点头道:“我没有什么本事,只能在家祈求你能早点找到成先生。现找到成先生事要紧,你不定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你能回尤府看望我,我便是很满足了,在我心中,你和成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且去找他吧!”
伶菁又沉默了片刻,叹道:“苏太太,等我找到我夫君,定会在来尤府拜访你。告辞。”
说完,伶菁起身向苏榕行了一礼,便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