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轩醒来,跑到母亲的厢房,看见厢房空荡荡,他的母亲如同来时一样,天还没亮就出发回去了,云轩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早饭后,一个小厮走了过来,“表少爷,我是阿奴。夫人说这西厢院的客房太吵,不适合你读书。让小奴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住。”
说完,他有点古怪又有点神秘地看着云轩。
云轩看见是昨日在厅堂门口遇见的小厮,也没想太多。昨天这西厢院里探出窗外的几个人古古怪怪的,离开了也好。
他回到房里收拾好东西,背上伞背包,拿起铁棍,就跟在小厮后面走。
渐渐地走出西厢院,经过庭院,又走到李家大院的门口,云轩觉得不对,问:“你不是要带我去个安静的地方吗,怎么出来这里了?”
“呃......”阿奴有点吞吞吐吐,说:“夫人说了,那个地方安静,比较适合读书。公子你跟我来便是了。”
云轩心里一阵纳闷,这个舅母想要干什么?
待走了半个小时,已是到了西城门外,一个约两亩大小的荷花塘出现在眼前。
金色、纯白色、粉红色的荷花在碧绿的荷叶间灿烂绽放,在清风中轻轻摇曳、争奇斗艳。
荷花塘边的赏花台上,几个身穿或黄或绿轻衣的仕女正在低声细语,抬头看见正在走来的云轩与阿奴,忙用扇子遮住脸面,发出嘻嘻的笑声。
“到了,到了。”阿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庭院,庭院深深,坐落在阴暗的树荫下,紫红色的木门上,桐漆已脱落了小半,露出褐色的门板,四周的院墙垂挂着翠绿的藤蔓。
那阿奴走近到院子附近,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往胸口一贴,说:“表少爷,借你的棍子用用。”
云轩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把铁棍递了过去。
阿奴拿着铁棍,拢着腰身,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门口,用铁棍抵着紫红的木门。只听”吱呀”声响,木门向两边缓缓打开。他朝里头望了一会,松了一口气,回过头说:“表少爷,进去吧。”
等到云轩走到前面,阿奴跟着进去。
院里有三个房,其中两个看起来是房间,另一个是厨房。
庭院落满了枯叶,左边一个小亭,右边用石头砌着个高出地面的小圆池,许多根绿藤已经从外面爬了进来,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人清理了。
云轩选了个房间,推开门进去,房里稀稀落落挂着蛛网,地面积着灰尘,他让阿奴在里面打扫,自己走到了院中。
圆池中的水已经干了,干涸的泥面趴着许多枯黄的的荷叶,有些已开始腐烂成泥土,一朵萎靡粉红色的荷花,躲藏在几片焦黄的荷叶下,露出憔悴花瓣的一角。
云轩拨开荷叶,看着眼前萎靡的荷花,说:“外面的荷花开得那么鲜艳灿烂,你这朵花却在这里挣扎求生。看你这么可怜,我给你些水。”
云轩走到厨房,放下身上的伞背包,找到两个木桶,走出院门,来到那荷塘边打起水,提回来倒进荷花圆池中。
外面几个仕女,看见云轩鼓着臂膀来来回回地提水,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嘻嘻地觉得好笑。
云轩听见笑声,心中升起莫名的羞涩与烦躁。觉得很热了,便把上衣一脱,露出结实的肌肉。
几个仕女一看,“啊——”,随即争相恐后地跑远消失。
云轩哂然一笑:“切,还收拾不了你们!”说罢,提起水桶继续提水。
待到把半池水灌满,云轩停了下来,看到那朵粉红的荷花和许多焦黄的荷叶浮在水面上,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花可以慢慢恢复过来了。
阿奴打扫好房间出来时,脸上犹犹豫豫,说:“表少爷,我在里面想了很久,觉得人还是不能昧着良心,有件事我还是要说,这地方不能住啊。”
“哦,为何这样说?”云轩问。
“你没看见我这胸口贴的黄色符纸么?这里有鬼!”阿奴指了指胸口,他昨晚听到夫人的吩咐,就提前去买好了黄符纸,准备好今日之行。
“这里环境安静,风景怡人,我看是不错的地方,你是不是临走前故意吓我啊!太不厚道了。”
“你别不信。”阿奴说:“十年前有个很漂亮的女人在这庭院里流尽鲜血后惨死。然后过不了多久,就有两位公子瞠目结舌死在荷花塘边。官府检验说:两人都被吸干了鲜血。”
“大家都说是那个女人死后怨气不散,后化作厉鬼,专门勾引血气旺盛的年轻人,吸干他们的血。官府还请来过得道高人,那道人在这里做了做法,然后说女鬼已经被收服了。”
“可是后面住进来的人,都在第二天就惊慌搬走了,说半夜里看见了女鬼,听到了哭声:还我血来,还我血来!。”
“这些是我听说的,但有一件事是我亲眼见到的,前年我就送一位公子到这里住,结果第二天,我送早饭时,发现那公子睡在了门口外面,全身除了脑袋外,都被埋在了土下,还是我把他喊醒救他出来的。问他怎么搞成这样,他却说:不知道,明明昨晚就睡在房里!”
云轩听他说的有板有眼,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爹说过邪不胜正。我还是童子身,到时撒泡尿。”
云轩虽然这样想,但还是不放心了,看着阿奴问:“你既然告诉我,肯定有什么办法解决。”
“办法当然有,可以再换个地方住,不过,小奴我没钱,需要你出钱。西厢房那边是不能回去住了,要是......要是夫人她知道我把这些告诉你,说不定怎么收拾我。”阿奴说。
云轩听了这些,也没有了回去的心思,舅母竟然做这些小动作,想要害自己不成?但想着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去外面换个地方住,心中不由又为难起来。
忽然他又想着:“后来都没有死过人,应该是那些人自己吓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对阿奴说:“我还是住这里吧,我不怕。”
阿奴无辜又恐惧地说:“唉,表少爷,你真要住这?你要是倒霉,那个了,可别把帐算在我头上啊,到时候我给你多烧点钱就是了。”
云轩被阿奴这么一说,一边心中捣鼓,一边说:“乌鸦嘴,没你说的那么邪乎,我还是童子身,撒泡童子尿就能把鬼吓跑。”
阿奴说:“话我说到这了,反正冤有头债有住,到时候你别找我就是。表少爷,我回去了,这张符纸你留着,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阿奴把胸前的黄色符纸摘下来,放在云轩手里,转身快速离开。
云轩想了想,还是把符纸收好。
转而去把自己伞背包放进房间里,整理房间,清扫庭院的落叶。
过了不久,外面响起了喊声:“云轩表哥......云轩表哥......”
喊话的来人正是手执纸扇、面如白玉的表弟李言欢,他走进庭院里,便说:“这听过和看过果然不一样,都把这里说的挺吓人的,我看着还不错。”
他看见云轩正在清理落叶,拉着云轩就往外走,说:“好久没一起逛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什么地方?”云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