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山五峰绝顶,每峰都像一把笔直的剑插向天空,对于修行者来说,山上是修行,山下是修心,像对于王松这种人来说,山上是天,山下是地,在地上都活的不明不白,就更别说是到山上去了。
剑求鞘在天剑山下颇有名声,远近几座小城几乎都知晓有这么一家茶铺。茶铺特色不多,一碗淡薄凉茶,一坛窖藏老酒,当然,还得算上王松那碟桂花点心。不为别的,就是桂花糕上的那颗红枣硬生生的费了他不少功夫,毕竟,半夜三更去偷人家的枣子换做谁都有点玄乎。
尤其是这家主人又养了只大犬,得亏用绳子拴住,要不然他还真不敢去,等到将红枣拿回家,又有点于心不忍,这家主人就靠红枣为生,虽然摘的不多,也就半筐。但王松还是将自己私藏的铜钱放在枣枝上,又怕他发现不到,还特意用布条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剑字。
刚走没几步又觉不妥,王松又折回去好好的写了一番,搞得他写完后都有些飘飘然,反正就当是逗逗他们,谁叫他们没事喜欢拿大黄吓唬他,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吾乃天剑山太上长老,今夜吃红枣有感突破,哈哈,老夫去也!”王松是越看越满意,临走前竟忘了将钱袋挂上去!
次日清早,他才刚刚从茶铺出来,就看到那只大犬被那家主人牵着,不时的将布条对着大犬的鼻子闻下,旁边的王罡则嘿嘿的对他笑着,一边笑还一边对着牵着大犬的壮年打招呼。
“完蛋!”王松第一反应是完蛋,看到壮汉看向自己这边,又悻悻的打了打招呼:“张叔,你这是?”
“昨夜不知是哪个臭小子偷了我枣子,你看这布条写了些什么东西!”壮汉一脸生气的将布条拿了拿:“什么太上长老,我呸,字写得歪歪扭扭,简直连我家二蛋都比不了!”
我,我明明写的很看好不,还有我不是把钱丢给你了嘛,王松嘿嘿一笑,一边对着壮汉招手,另一只手摸向怀里,眼睛还不忘冷冷的盯着黄色的大犬,怎么感觉这狗鼻子不灵啊,嗯?怀里怎么?完蛋,怪不得张叔这么生气!
等到张叔牵着那只大黄走后,王松这才悻悻的松了一口气,看到大黄那肥大的身子,总是忍不住从心里有些发怂,要不今晚再去一趟,把钱丢到那?算了,算了,估计张叔今晚肯定会待在那,他现在过去,无疑是羊入狗口,嗯,不行不行!
看到王松摇了摇头,王罡收起抹布,慢慢走到王松身边,轻轻的拍了一下王松肩膀,搞得王松一惊一乍,一看是自己父亲,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王罡那怀疑的眼神,不知怎的,总感觉他父亲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王松心虚的尴尬一笑,这才想起自己床前的那筐红枣还放的好好的,快去藏好,嗯,快去。
远处王松的娘刚好问了一句:“松儿,你这筐红枣哪来的啊?”
说来王松也算警惕,他娘刚开口,王松早已溜之大吉,只可惜这步子刚迈开,便被王罡提着衣襟任他怎么迈也迈不开。
这次过后,剑求鞘铺子每年都会去张叔那里买上一筐红枣,不过也在这天之后,王松打死也不去张叔家,他可跟那只大黄待了足足两个时辰,估计这辈子看到狗都有阴影了。
“爹,娘,我回来了!”王松将剑置在桌上,锈剑与桌子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引得王罡与王松母亲抬头查看,发现王松一脸悲伤的表情,不知怎的,王罡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望了王松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桌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王松母亲嘴唇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搭在算盘上的手轻轻一动,也没开口,直至王松走进后院,这才对着王罡示意一番。
王罡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憨厚模样,又轻踩小脚慢慢想去看看王松,只是还未走到院子,便看到王松拿出他私藏的酒坛,酒坛里装的铜钱不少,那都是他一个子一个子攒出来的,足足攒了五年,这里有他太多的心血了。
“这位客官,我跟你说啊,入剑峰陡峭,石梯更是直来直上的,您要想上去啊,就少不了咱这解渴提神的凉茶,关键是这石梯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呢,您上去后当然要去感悟剑碑,您看这会儿爬上的功夫是不是浪费您一些真气呢,不要紧,我这儿的茶还能补上些许真气,关键是便宜啊,您看别的药铺那些药······”
“大侠,剑梯剑气纵横,下面又是陡峭石岩,您要是不是七境以上,我看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当然我不是瞧不起您的意思,您看我自己都还是二境,还不是因为过不去剑梯,又感悟不了剑碑嘛!”
王松每次送完那些自诩天才的侠士去天剑山,还不忘赠送一句祝大侠早日登就剑仙之位,你看这周到不周到。
王松没有不舍,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练剑,就像他父亲一样,可能他拿把生锈的铁剑就是这样,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不适合练剑,而是根本不可能。是啊,每日都要操劳生计,一枚铜钱都要精打细算,他们凭什么练剑!
王松没有说话,直接将酒坛放在柜台之上,慢慢拿起桌边的抹布,娴熟的擦了起来,桌上的那柄锈剑自出来后再也没看一眼,柜台之上的两人相视一望,眉头紧紧皱起,或许他们不应该这么对王松,看到王松这样,王罡嘴唇刚啊了一声,便被一旁的母亲直接瞪了一眼。
“娘,这桌没茶了!”王松跌量几下茶壶,认真看向父母,发现自己父母直愣愣的盯着他,有些疑惑的又问了一句。
“哦,哦,快去加!”王松的母亲用胳膊推了一下王罡,王罡这才阿巴阿巴的提起那个大茶壶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边拿起盖子往里面倒茶边偷偷观看王松。
“爹,以后桂花糕别卖了吧,我不练剑了!”桂花糕送的,那是王松要求的,当然送的人得教个一招半式的剑法,只可惜王松学的有模有样,修为却一点长进也没有,现在他终于认清了现实,本来打算买一把漂亮的剑,之后在存个三五年,报个武堂,现在来看,剑也没要了,武堂就更加不要想了。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王罡带着心疼的脸色,眼中有些担忧,比划那双粗糙的双手,似乎在说为什么不练剑了,你不是一直想练剑吗?
“练剑,我一个练剑都买不起的人有什么资格练剑!”王松嘿嘿一笑,笑起来有些落寞,背后的母亲深深看了一眼,手中算盘轻轻一拨,便没有在动,像是停滞在那里。
“不练了,练来练去还不是一个废物!”王松又摆了摆手,脸上稍微缓和一下,不过依旧能看出来王松那落寞的神情,一旁的王罡转头看向停滞的妇女,不知为什么,他也不想过这种 生活了。
入剑峰顶,剑碑之下!
顾千秋闭眼感悟,随着时间的逝去,他已经突破四万大关,眼看就要冲破五万剑,五万是一个门槛,能捂五万剑,当属正式弟子,能捂三万剑,当属杂役弟子,能悟七万剑,当属精英弟子,直接拜入长老门下,能悟九万剑,直接成为剑子(剑子到达十境后可以去天剑峰!),能悟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剑者,没有!古时的李墨白没有,现在的顾千秋同样也做不到。
“哥,你看,顾大哥已经快破五万剑了,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是天剑山弟子了?”少女带着激动的神情推了一旁的曹云清,有些书生气的曹云清被他一推,这才缓缓回过神,看向剑碑之上的剑印数字,四万九千八百三十七!
“这么快?”曹云清睁大眼睛又使劲揉了揉,仿佛有些不相信,一旁的少女看到他这模样,有些得意傲了傲头,好像她才是坐在剑碑下面的人,当然她还忘了,她与顾千秋相识不到一天。
“那是当然,我顾大哥本来就很厉害好不!”曹云晴说完,眼睛那抹神色更加坚定,她知道自己凭实力是绝对上不了天剑山,可是她生了一副好皮囊不是吗?
“快看,对面来人了!”但凡只要剑碑上感应超过三万剑,对面都会来人,可是这么短时间内快达到五万剑的,就是前几日的惊霄都没这么快,要知道,惊霄可是夏国的皇子,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不多,恰巧过来的这位长老知道,毕竟人家惊霄是从他手上溜走的。
“宝贝,来宝贝了,这回我看谁跟我抢!”黄承悠着步子信然的走到山楼之上,斜着眼又看了诸位长老一眼,上次可就说好的,这回肯定是他的。
“我说老黄啊,大家都这么大岁数了,有点体统好吗,你看你急成什么样了!”酒剑仙杜剑秋拿起葫芦倒了两口,发现葫芦里没有酒了,又使劲倒了两下,勉强除了一滴后,这才砸吧着嘴说道。
“就是,你看我们也说好了的,但是到时候人家不认你这个师傅可怎么办!”一旁的老者身后背着一把大剑,似乎那把大剑太重,压得他身子都有些佝偻,他可是三长老,现如今的管事人,大长老和二长老都是天剑峰上的人,两脉的太上长老呢又不管事,这也搞得天剑山现在分裂的有些严重。
“哼!”被叫做老黄的一听到三长老说话,便冷哼一句,直接先一步踏上剑梯,一时间,漫天剑气纵横,丝毫不被剑气所伤。
“五万剑啦,五万剑啦!”老黄一听到这剑碑上发出的剑吟便止不住的乐呵,当然他不想杜剑秋那样没有徒弟,他徒弟还不少,只不过一个比一个拉胯,就像他经常骂他们的,我就是一天练一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那是,您要是一天练一剑像我们这样,那您不是早成剑仙了,还坐在这给我们教剑干嘛!他徒弟天资也可以,只是相对来说比不上其他长老,你就像三长老,明明都有一个仇风了,偏偏还收一个惊霄,你说黄承怨不怨,他当然怨了,要是可以私斗,估计黄承早就提剑杀向老匹夫了,仗着自己身后有大长老撑腰了不起啊,当然确实有些了不起,再说了,就是可以私斗,他也打不过这个老匹夫,这老匹夫有一说一,一手巨剑使得跟他一样快,啧,一想到这,又有些苦闷,要不找机会瞅瞅他怎么修行的?
“五万五千啦,果然是我的好徒儿!”黄承大笑一声,直接仙气凌然的飘到剑碑之上,忽然看到顾千秋腰间的酒葫芦,那绷着的笑脸瞬间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