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遗用冷眼余光瞟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也不用假惺惺的说这些违心的话,似你这等人,尚知讲些信用,难道我还会如你么?”
言罢,转身来到顾青山面前,道“顾叔…多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只是你的恩情尚未报答,却反到给你惹了祸端。”
说着,又侧首瞧了赵山怪一眼,续道“他应当不敢再来打扰你们了,你们放心吧”
顾青山怔怔瞧着陆拾遗,听及他说完,方才醒过神来,道“拾遗,想不到你…我以前当真有些小看你了,是啊……他的弟子又岂是凡人呢!”
听及此言,陆拾遗微微一笑,心知今日为了震慑赵山怪显露了手段,怕也是惊了顾青山以及在场众人,但如果不是这样,那赵山怪又岂会怕了自己,至于其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目光瞧着顾青山,略微沉吟后,陆拾遗随即道“顾叔,以前的事多有隐瞒,请你别见怪”
顾青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们师徒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再说我也没问你,不算隐瞒。”
正当这时,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只听那声音唤道“青山…青山”
听到声音,顾青山与陆拾遗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见张延宗正搀扶着黄东芝向着这边迈步行来。
二人连忙走了过去,顾青山上前搀扶黄东芝另一边手臂,目光瞧着她,见她此刻脸色已经转而正常,只是略显苍白,柔声道“你怎么出来了啦?”
黄东芝闻言,却不答话,目光巡视了一眼四周,见赵山怪躺在地上,嘴角兀自残留着血渍,略微有些诧异的瞧了瞧陆拾遗,道“我听张前辈说,赵山怪那个王八蛋要把拾遗给赶走,所以出来跟他理论,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
陆拾遗见黄东芝虽然此刻身子还有些弱,脸上也无许多血色,但声音已是中气十足,恢复了往日几分悍姿,不禁暗叹张延宗医术了得,道“张老前辈医术果然高超,片刻间,便已将黄姨医好,小子多谢你了。”
张延宗摆了摆手,道“老头子医术固然了得,但没你的蛊虫,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
顾青山搀扶着黄东芝,侧过身来,向二人微点了点头,道“张老前辈,陆拾遗,你们二人都是我家大恩人,我谢谢你啦!”
陆拾遗见此,忙道“顾叔,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怎么当得起你这个谢字,你要谢,便谢张老前辈吧”
顾青山闻言,点头道“张老前辈固然恩深似海,你也是功不可没,这我分得清的。”
陆拾遗闻言默然一笑,没再与他辩论,转身瞧了瞧地上的赵山怪,道“喂……你还有事吗?”
赵山怪听到陆拾遗问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怔了会儿,随即“啊……”的一声,不知他是何意。
陆拾遗见他愣在那里,摇了摇头,声音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还不走?要不…留下管你饭?”
闻言,赵山怪略微一怔,随即缓缓地着站起身来,顿时只觉五脏俱觉撕裂般疼痛,由此不禁对陆拾遗更忌惮了几分,但见他随意出手,便能致自己受如此重伤,而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想到此,不禁心下骇然,目光随意巡视看了看众人,见这些人毫无掩饰对自己的厌恶之色,暗叹了口气,便即转身离去。
看着步履跄踉的赵山怪慢慢走远,最后消失在眼前,围观的众村民也随之散去。
陆拾遗来到顾青山近前,见顾青山夫妻二人也正瞧着自己,心中虽然不舍,但仍自说道“顾叔,我也要走了,你跟黄姨多保重。”
顾青山道“拾遗,你又何必这样,相信今日事后,那赵山怪绝对不会再敢生事。”
陆拾遗闻言却摇了摇头,苦涩的一笑,道“赵山怪如此混蛋的人物,尚知信义二字,我若是反悔岂不连他也是不如,徒让旁人笑话。顾叔,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黄东芝见陆拾遗神色正然,心知劝不住他,便道“孩子,那你准备去哪儿呢?”
闻言,陆拾遗神色募地变幻转而黯然,略思片刻后,随即笑道“天大地大,总能有容身之处,好男儿怕得何来……”
“好一句天大地大,好男儿怕得何来,小兄弟如此气魄胸襟,当真令人倾佩。”张延宗忽然说道。
陆拾遗心里吃苦,不过是强作豪情,听张延宗如此夸赞,反倒有些心虚,道“张老前辈你过奖了…”
而顾青山听及陆拾遗说得如此决然,心中即佩服他的胸怀,又怜悯他一人孤苦,募地目光一亮,当即问道“拾遗,此事真的不容商量?”
陆拾遗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顾叔,你不用劝我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决不会反复。”
闻言,黄东芝却是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家家,什么大丈夫不大丈夫的,你干嘛这么执拗呢?”
陆拾遗听到此言却是一笑,心知从下山以来,确实如同小孩一般,什么也不懂,也难怪黄东芝老将他视作小孩子看待。
其实近日来,他暗地里默默观察学习,早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但闻黄东芝如此说到,心里却是莫名感到一阵暖意,道“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大丈夫自然也要当呀…”
黄东芝闻言‘噗嗤’一笑,点头道“是啊…更要学得油嘴滑舌,将来好讨媳妇,是吗?”
陆拾遗虽然还大懂男女之间的事,但朦胧间也知道了不少,听及黄东芝调侃,不自禁觉得脸上微热,道“黄姨,你又取笑我了。”
顾青山听着二人说话,心中却也感到欣慰,知道陆拾遗确实如刚下山时,长进了不少,目光望着他,道“拾遗,你既然要出去闯荡,顾叔求你件事,可好?”
陆拾遗听到这话,募地神色变得认真,看着顾青山,说道“顾叔,有什么事你吩咐就是,我一定给你办到。”
顾青山微微一笑,随即道“是这么样的,上次晓彤来电话说她在外面老是想念家中饭食,让我托人给他送些家乡特产去,解解口馋。我想着麻烦别人怪不好意思的,所以一直也给他捎去,既然你没决定去哪儿,不如帮顾叔先把这事办了吧!”
闻言,陆拾遗目光凝视着顾青山,知道他这是故意让自己去顾晓彤那里,让其女照顾,说捎些东西什么的完全不过是借口,当即想到他那句:麻烦别人怪不好意思的,言下之意,却是没将自己当作外人,心中顿感温暖,道“顾叔,谢谢你了。我帮你去送。”
听到此言,顾青山知道没瞒过他,但听到你答应自己,却知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好心,哈哈大笑,道“那你准备何时动身呢?”
“呃……”
陆拾遗闻言略微凝思,笑道“既已决定,自然越快越好,正好瞧瞧这红尘人间。”
顾青山瞧着陆拾遗没想到他这么急,略微一怔,道“那好吧,我去准备准备,咱们先进屋。”
这时一旁的张延宗,忽然开口道“小兄弟,那老头子在这里先祝你此去一路安泰,鹏程万里。”
陆拾遗看着张延宗,微微一笑,随即道“谢张老前辈吉言。”
张延宗点了点头,又对顾青山说道“好了,此间事已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多保重。”
言罢,转身迈步行去,顾青山正待张口,却见张延宗向后挥了挥手,道“不用送了……”
“等一下……”陆拾遗忽地喊道,随即跟了上去,来到张延宗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道“张老前辈,你的香囊…”
张延宗低眼瞧了瞧陆拾遗手中的香囊,微微一笑,道“留个纪念吧…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若让田越茅那小子知道,又该说我小气了。”
陆拾遗闻言一愣,道“张老前辈,你也认识田越茅?”
张延宗却是哈哈一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道“我很看好你哟!”
说罢,不待陆拾遗反应过来,便即向前走去。
背向陆拾遗,郎郎吟道:新路识途顿相顾,旧时回望难驻足…小子,再遇田越茅莫在拂了他的好意。
陆拾遗闻言不知他所说的前两句是什么意思,但想他莫非叫我去做田越茅徒弟?
想到此,不禁看了看这个有意思的老头,又想到他那句:小子,我很看好你哟。却是有些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转身随着顾青山夫妻二人往屋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