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式被告了,梁城府衙把事情推给了大理寺。在张式已经安排好一切以后,大理寺来人要求上堂受审,安抚下小玲珑众人,张式便跟着去了大理寺。
看到了对面痦子老鸨,张式才想到当时只顾得打人了最后还是没看到那环采阁里的莫渔儿,心里想着这次一定得去看看。
在对面震天的埋怨声中,大理寺开堂了,寺丞不愿意得罪人今日生病了,主持这个案子的是大理寺卿王振,旁边还坐着一个张式见过两面的那个苏哲,看他坐的位置是大理寺正,从五品官,看起来那苏哲左手已然是受伤了,看起来还挺严重。
既然受伤还能上堂监审,着实让张式对大理寺的工作氛围心生向往,审案子审的是罪,监案子有可能监的便是利了。
背锅代审的王振虽然心里明白的像无垢的琉璃一般,现在也只能按照程序走一走了,他无奈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被告张式,某日夜间你可曾到过环采阁?”
张式站着点点头道,去了。
王振继续说,是否与护卫宋大有所冲突。
张式答,有所冲突,不知叫甚。
王振言,现在他人已死,原告认定是你所为,你有何话说?
张式心里也是一个机灵,这群人也太冷血了点,文官有时候可是比武官狠辣多了,张口之间便要了别人姓名,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是自己还没有适应罢了。那在这之前,你们都得适应我!
与我何关?家父十几年前死了,或许是他害死的呢。
那在旁边装作正义监审的苏哲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说了张式一句:“张兄弟这么说可有些不讲理。”
张式也回怼:“苏寺正你要明白,理不是法,我朝依法家治万民,倒是苏兄这为国为民的精神好生让张式佩服,只是苏兄以后睡觉时要关上窗户,别受了风寒才是。”
苏哲脸色大变。
前些天的疼痛又窜上心头,不明之火燎的他渐渐失去理智,最后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对着张式大骂起来道:“无耻小儿,我要弹劾你!”
……
案子最后因为环采阁那边实在拿不出什么实在的物证而不了了之。
后来听说当晚苏哲在苏府睡前关窗时又不小心罢了另一只手也折断了,可见这关窗闭户,亦有大学问可讲。
张式倒是没有这么大脾气,和王振大人说好的等对方找来证据自己便伏法受束。张式很累,他不知道还要在这些黑暗里搬弄多久,他怕自己像昨儿个把极好的沧州墨不小心滴在了玲儿的白纱衣上一样,再也洗不干净自己。
张式相信,这个城里有很多人睡不好,从帝王到普通农户总有些人想折腾折腾自己,改变当前的状态,若非如此,谁非得抛家舍业去当那些居无定所的江湖大侠。
小玲珑今儿个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指名道姓找张式,据小明子说,是个有着极黑胡子的男人,张式原先还有些怀疑,当他看到来人的时候就释然了,正是那日里上朝所见的五品武官,若非张式知道他看谁的眼神都不善,还真被苏哲引导的当做仇人对待了。
黑胡子中年名字叫做宋二,五品城门领,而让张式停下邀他喝酒举动的是他说出了他是宋大的哥哥,那个据说被张式打死的环采阁护卫。
宋二是宋大的哥哥,张式也没看出来二人像双胞胎,或许他父母别有想法吧。
或许看到了张式的犹豫,宋二用粗狂的嗓音慢慢道,宋大不是你打死的,那日你从环采阁出来后我便又打了他一顿,父母不在了,他总是和我对着干,不往正道上走,后来莫名奇妙的就死去了,这是命,我认了。
张式也稍稍被这宋二的豁达所震惊,但是他并不想接受这个五品高手的挑战,他也纳闷的紧,不知道这天下到底怎么了,五品高手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涌,他却没有对盛世盛极而衰的顾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只是关我何事?
最后还是决定在后院打一场,不然那宋二不走,因为几个月以后天下十大高手榜就更新了,若是现在打败张式,榜上有名就是一定的了,宋二却没有这样想,这个对武道有信仰般的痴迷的汉子,当年去前线打仗也不是为了封爵成侯,只是为了于杀伐中磨炼自己的拳意而已,现在被调回了京城,武功已经两年未进一步了,这次张式的出现或许是个机会。
二人分院子两侧而立,冯天智提一酒壶坐在屋檐上观战,这些天他除了替张式放了两支暗箭便一直无所事事,张式带着他吃喝玩乐一通溜达,他倒也争气,学会了喝酒,这平时冷漠的能让张式当做避暑器使用的冯天智一到喝了酒,可就大变了模样,话比呕吐物还多。把小时候被他哥哥那些蔓藤沾凉水抽的屁股印痕都拿出来非要张式瞧上一眼,还说自己其实喜欢当年那个被自己偷偷带出去骑马摔死的小丫鬟,说着还泪流满面。
宋二是拳道高手,一步踏出张式便知道他绝非石锋那速成的年轻五品拳手可比,除了沉重如鸿羽托山的拳意外,就连步伐都带有杀意,张式明白,这人军队出身,招数简单,直接,易杀人,拳拳带风,张式躲过一拳,身后的石桌直接碎裂了一地,宋二拳丝毫未松。
如果那冯天智阴冷如毒蛇的话,这宋二便带有虎威。张式又躲过一记实拳,却被拳风震的头发散落,左耳嗡嗡作响。他知道用石家拳的话只有石惊天能打败他,以拳敌拳,也是张式仅存的风度。
幸亏张式速度快些,不然硬接下这一拳怕是要折断几根骨头才算,他把棉掌揉进太极拳里,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一直不敢硬碰,倒也不落下风。宋二毕竟拳法老到,也不着急,只是气息却增加了两分,张式越发感觉吃力,如果只是这样下去,注定是一场败局,说不定还要负些伤。
突然,张式于对方软弱处由柔转刚一个冲拳打在对方胸膛,使宋二吃了一个暗亏,他也随即不再控制,一股巨力从双臂传来,便把张式打到几米开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并没有给他缓息的时间,一步起身飞拳,直冲张式而来,张式压下喉头想要往外喷涌的血液,一个转身便用尽了全身的道意融进拳头些剑意,气息瞬间升华,看的房檐上喝酒的冯天智一愣,以至于酒壶里的酒顺着长了苔藓的瓦片流了下来。
一滴酒滴在石板地上,爆炸成一片小水花,宋二此时就像那躺下地上仿佛会被暑热随时蒸发掉的流水,被死死的吸在了地面上,一动不动,眼角竟然还滚出了泪珠。
张式知道这中年人在拳术上又有些突破,现在躺在地上正消化今日的对战所得呢。
可谁都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张式会有这种的爆发力,张式也没想到把一些拳意和道意融在一起会有那么大的威力,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这才觉得通畅些。
宋二还是起来拍拍屁股走了,一句话都没说,还不要脸的拿了张式一壶酒喝着回去了,张式心道都内伤那么重了改装什么铜墙铁壁呀,菜包老帽。随即张式冲着冯天智吐槽道:“这人若只是曹景龙一系末端人物,我把皇宫吃了!”
饿了,这是张式最强烈的感受,疼痛尚且放在一边,所以刚刚被赶走到前院的姑娘们差点把厨房拆了凑来一桌大餐,全是张式爱吃的糖醋味菜和鸡腿卤肉。刚吃了几口外面便又来了客人,还是找张式的。
不过这次来人就没那么霸气豪横了,苏哲一只手拖着另一只手,两只手都挂在脖子上,看起来倒是滑稽可笑,张式让人带他进来后就没空再搭理他,只顾得和冯天智喝酒吃肉。
张式客套一句,苏兄可是来喝酒的?
那苏哲面色一红道:“张兄弟酒我是喝不成了,现在愚兄这两只手还动弹不得。”
那苏兄今日到访,有何贵干啊?
苏哲差点没哭出声来,苦笑道:“愚兄实在不知这小玲珑的背后竟是张兄弟,为兄今日是来请罪的!实话说那环采阁是我们苏家开的,倒是无意中抢了张兄弟的生意。”
张式实在困的不行了,若不是冯天智在一边捅他不让他睡着,他早就让苏哲那人看着他睡觉了,最后无奈对着那双手失灵的大理寺正说:“我带人败了非家,非家那么多生意都给你们苏家接管了我都没去找你们要分成,现在还背地里阴我?给我打擂台?知道你们苏家还没这么大胆子,回去告诉刘家人,若是为了刘青松被我打败这点颜面不惜和我为敌,下一个关门闭户的就是姓刘的,我知道他们所有的背景,从今天开始“雾山”的野山参再也不会卖给刘家了,还有就是若是你那环采阁不想干了,把那个莫渔儿给我送过来”。
说完张式便倒头睡在桌子上,再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