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王府之内大摆宴席盛邀五州牧,全王府上下可谓是热闹非凡。
王府之内的正院之中柳如云拉着楚长安的手满心欢喜的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七八遍,一双美眸闪烁着泪光却面带笑意道:“安儿,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楚长安最见不得这种煽情的画面,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母亲。一时间喜怒无常的小王爷鼻头一酸仰头笑道:“无碍,孩儿这不是好好的嘛。”
柳如云摸着楚长安略带青涩的脸开口道:“这些年不见,瘦了。待会我让人给你做些好吃的好好补一补。”
楚长安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并未有过多的言语。
此时一道身影推门而入。
楚长安回头看去,暗淡的光影之下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进屋内,待走近了才发觉许多年前那挺拔的身姿眼下已经便的有些单薄,双鬓也是已经泛起了点点白雪那张英俊的脸上如今更多的是沧桑与苦涩,此人便是自己的父亲,是那曾经以一己之力收复南晋五州让那南蛮子闻风丧胆而后又马踏了半边江湖的楚清风!
曾几何年楚清风身姿伟岸执剑驰骋在沙场之上,一战便可歼敌数十万的杀神。
可如今却变成了饱经沧桑年岁几近过百之人,可谓是岁月无情。
进了门楚清风眼眶微微红润对着楚长安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一番道:“不错,长大了!”
楚长安淡淡一笑点点头道:“我回来了!”
楚长安与父亲的言语平日里也是如此,自幼二人相见的次数就是少之甚少对于父亲的印象最多也是那身着黑龙重甲挂帅回城的样子,不怒自威在楚清风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楚长安年幼之时,最害怕的人莫过于自己的父亲,兴许是父亲身上夹杂的那股戾气太过浓重亦或者是楚清风多年驰骋沙场少言寡语不善于表达的缘故,父子二人每每见面也不过只有寥寥几句话而已,旁人看在眼中或许会认为父子二人不和,却不知二人只是太过相像不善于言辞罢了。
父子二人如此一人一句便再没了声音,如此多年不见虽说话少但父子情深一切尽在不言中,二人心中再明白不过!
柳如云看着没了言语的二人扑哧一笑打趣道:“看看你们爷俩,这么多年不见了也就一人一句寥寥而过了?”随即转过头来对着楚长安一笑道:“安儿,娘去差人给你做吃的,你跟你爹好好聊聊。”
楚长安微微一笑点点头应了下来。
柳如云慢慢起身向门外走去,路过楚清风的身边时脸色一沉低声道:“你们爷俩好好聊上几句!”言语之间字咬的特别重。
楚清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待柳如云离去,楚清风才关上门负手而立来到楚长安的身前坐了下来道:“这些年京城那边可还好?”
楚长安慢慢点了点头道:“还好,不过是送死的一年比一年少,不过前些时日暗影楼的刺客倒是来了不少。”
楚清风倒上一杯茶似乎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面色平静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而后喝上一口茶接着说道:“身子如何?”
楚长安握了握拳头一笑道:“痊愈了,但更像是换了副身子。”
楚清风饶有兴趣的一笑伸出手掌道:“试试?”
楚长安嘿嘿一笑一把握住父亲的手,瞬间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单单只是握住手掌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父亲厚实的手掌,手上多年执剑磨出的一层厚厚的老茧就像是握着一只厚实的熊掌一般,若想要将这样一个手掌拿捏在手中,就凭现在的楚长安根本无法做到!
回过神来楚长安苦笑一声摇摇头道:“算了,没有胜算!”
楚清风轻轻一笑一口喝完了茶站起身来在楚长安的肩子上轻轻的拍了拍便出了门。
良久楚长安握了握拳头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步入庭院之中。
这是这南晋王府中独属于小王爷的别院,此庭院之中的一花一草一木都如同京城王府中的一模一样,就连庭院中央的那颗婀娜多姿的玉女玉兰树也是一模一样,如此站在这庭院之中眼下竟让楚长安有些想念京城王府了。
小柔收拾好了行囊缓慢轻步的来到了楚长安身前蛋蛋开口道:“小王爷想念京城旧物了?”
楚长安无奈一笑道:“从此不知多久才可回那京城啊。”
小柔没在言语。
届时院外一道清脆的声音叩门道:“夫人请小王爷移步中堂。”
楚长安点点头道:“叫上叶青青随小爷一同前去吧。”
小柔点头应和。
三人一路之上绕过九曲回廊历经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才来到了这中堂之上,南晋王府要比京城中的王府大上不知多少倍,而且九曲回廊虽然长但沿途的景色却是极其优美雅致,有山有水有宛若是一副活着的山水画卷一般,别有一番意境。
进入中堂柳如云与楚长情二人已经落座,见楚长安走来母女二人面露笑意尤其是柳如云一把将楚长安拉到了自己身边,不断的往楚长安的碗里夹东西生怕楚长安吃不饱。
兴许是三日舟车劳顿的缘由小王爷也是饿了,一时间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此时远在三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之内,公主的闺房之内慕清雅趴在窗子之上手倚着下巴一双美眸透露着淡淡的哀伤望着南方。
宫女模样的女子推门而入端着些许茶点道:“公主,吃些东西吧。”
幕清雅痴痴的望着南方道:“小红啊,你说他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被唤作小红的宫女摆放着茶点道:“奴婢不知。”
幕清雅摇摇头瞥了一眼茶点走上前去拿起一块轻咬一口又吐了出来道:“不甜,不酥。告诉御膳房重做。”
小红一脸无奈的低头道:“这雪花膏已经重做了七次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慕清雅打断,冷声道:“你们听到本公主的话吗?重做!”
小红无奈的退了出去。
此时一道身影在门口与小红擦肩,只听得小红道一声:“奴婢见过十一皇子殿下。”
十一皇子负手漫步走进屋内,瞧了一眼再次趴在窗前的慕清雅轻轻一笑走上桌前拿起一块雪花膏咬上一口,良久才摇头开口道:“不错,八分意思!”
幕清雅闻言眉头皱起转身道:“什么八分意思,依我看一分都没有!离那南晋的雪花膏了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十一皇子放下糕点淡淡开口道:“依我看啊,不是这雪花膏差了十万八千里怕不是这人差了四万八千里。”
幕清雅面色微微羞红,片刻昂首挺胸道:“我与夫君可是父皇早就定下了婚约,如今一别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相见。”言语之中多了几分落寞之意。
十一皇子走进窗前眺望南方道:“不错,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见,不过这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幕清雅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这博采多学的兄长道:“这是什么意思?”
十一皇子转过头来开口道:“你我兄妹二人自幼便与长安一同长大,难道会不知晓长安心系的是那万里江湖?况且当年南晋王以一己之力踏平了半数江湖可谓是仇敌众多,这些年来长安孤身一人诟病在身只能呆在这京城之中,据我了解光是前去刺杀的刺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眼下回了兵强力胜的南晋难不成还是一桩坏事?而且就算是长安留在京城,京城之中争名夺利并非是什么安稳之地,南晋王在朝堂之上也是毁誉参半之人难免会有人拿长安下手,故此如今一别也并非坏事不是?”
虽说幕景炎的这一番言语十分在理,但慕清雅依然嘟着小嘴望着南方。
见状慕景炎微微叹了口气道:“人有病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啊!”
话罢便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花满楼连续开曲三日,一曲《此经长别离》就如此循环往复奏了整整三日。
楚王府此时最后一行人依次离去出发南晋,大门紧闭不知要多少时日才可再次开启。
寂静的楚王府中眼下就只不过几个家奴依然留在这王府之中照料王府。
花满楼中,素面娘子粉状淑戴对着身后的八名女子淡淡开口道:“从今日起把楚王府给我滴水不漏的看严喽,直到小王爷归来之时!”
八名女子齐声道:“是!”
然而此时天色黯淡下来,南晋王府楚长安吃过了饭便打发走了小柔与叶青青二人,独自一人向那马厩处走了过去,只不过出乎楚长安意料老齐并未在这马厩呆着,完全没了踪影。
走上前去楚长安摸了摸自己那匹‘小媳妇’便一笑向大门处走去。
南晋王府的大门要恢弘许多,大门之处整齐的站有两排手持银色长枪身披银色狼甲的将士,这边是楚王麾下的天狼军。
今日这些守门的天狼军都是见过小王爷,故此即便是出门也无人敢拦。
走至大门口处这才发现老齐这老王八正蹲在门槛一旁的石狮子旁拉着一个衣衫褴褛满面白须的老乞丐喝酒。
二人从背影上看无太大差别都是邋里邋遢,可就在一旁还蹲着一条大黄狗另一旁老乞丐的肩子之上还站着一只鹰隼,好不霸气!
只是配上这二人的模样却又显得极其格格不入,楚长安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一脚踹在老齐的背上的方盒之上,这一脚气力可不小却不曾想这一脚踢出去自己的脚差点折了,而那方盒子却是一点破损都没有。
老齐转过身来黑脸之上腾起两片红晕想必是喝了不少酒,狐疑的看了一眼小王爷道:“小王爷你来这作甚?”
楚长安强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感一笑道:“没什么,出来走走!”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将这老齐祖上十八代全部骂了个遍。
老齐龇牙咧嘴嘿嘿一笑深处酒葫芦道:“小王爷来一口不?”
楚长安摆摆手道:“你们喝着小爷我先回了。”
楚长安刚转身却被那匍匐在地上的大黄狗给拦住了去路龇牙咧嘴面露凶相,老乞丐淡淡一笑开口道:“老黄,不得无礼!”
言语之间大黄狗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便重新爬了回去。
楚长安见状喜笑颜开顿时来了兴趣全然忘却了脚上的疼痛,走上前去道:“老乞丐,这大黄狗怎会如此听你的话呢?”
老乞丐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轻声道:“因为它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