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从来没见过华琅炎如此表情,感觉就要杀人一样,为了自保,他恐怕连自己都要杀吧。
“好!我走!可是,太子殿下,你不会抛弃我吧,如果你抛弃我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江暮雪颤抖着声音说。
“放心吧,待我和你姐姐完婚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会把你接回来的。”华琅炎拍了拍江暮雪的脸,打开后门,离开。
江暮雪得到了华琅炎的承诺,也安心了很多。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希望这个肚子能够争气,只有这样,她才能牢牢的抓住华琅炎。
华离然站在床前,看着始终在沉睡的江云墨。整个事件太过诡异,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失足掉入池塘里,更何况池塘边上都有围栏。
岸边散落的花,距离知琪落水的地点还有很远,她怎么会去那里?
“七皇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吧。”蒙绍叹了口气。
华离然依旧看着江云墨:“你先回去吧,好好查一下这件事,先去宫外看看尸身,有没有什么异样。”
蒙绍点点头:“我这就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内华灯初上,掌灯宫女点亮了锦瑟宫内的宫灯。
华离然看着江云墨缓缓苏醒。
“你醒了。”华离然看着江云墨。
江云墨坐起身来:“你怎么在这里?我睡了很久吧?”
华离然点点头:“我让宫女弄了些吃的,你一天没吃饭了,吃一点才有力气。”
江云墨看着案上上的吃食,明明一天没有吃饭,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摇摇头:“我不饿。”
“你这样是在惩罚你自己吗?就算你饿死了,知琪她能醒过来吗?”华离然皱了皱没有。
江云墨苍白着脸看着华离然:“那我能做什么?大吃大喝,载歌载舞,我的丫鬟死了,难道我还没有资格难过吗?我难过,我不吃饭,碍到你什么事了?”
华离然看着江云墨歇斯底里,他抑制住自己想把她揽入怀里的冲动,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强行拖下床:“江云墨,你看看外面,你从早晨一直睡到现在,不吃不喝,你觉得你这样知琪能走的安心吗?为什么不能振作起来?让她好好走。黄泉路上不能回头,回头就没办法顺利投胎了,让她投个好胎,下辈子做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就不会像这辈子这样,死于非命了。”
江云墨狼狈的看着华离然:“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知琪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将军府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说着她蹲在了地上,颤抖真身体。
华离然的心一阵疼痛,他的手死死的捏住江云墨的肩膀:“何必呢?别再折磨自己了。”
“以后——没有人再对我那么好了——”江云墨抬起泪眼看着华离然。
华离然抬起手,放在江云墨的脸颊上,帮她擦脸上的泪水。但是那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来,怎么也擦不完。
“别哭了!好吗?”华离然沙哑着声音说。
江云墨摇着头:“我只要一想到知琪,她在那个冰冷的池塘里挣扎,我的心就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华离然的双眸布满了血丝,他正在抑制住自己内心强烈的意念,想把眼前这个女人拥入怀中的意念。
“华离然,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差劲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是一个孤家寡人呢?”江云墨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怀疑过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在18岁以前,她是跟众多兄弟姐妹,义父住在一起,随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她,就连她最尊敬义父竟然也背叛了她。
“你不是!”华离然的嗓音低沉,拳头紧握。
江云墨猛地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我——我想我要会去了,我必须要回去,我要送知琪最后一程。”
华离然眉头紧皱,他拉住江云墨:“你冷静一点,行吗?”
江云墨自顾自的往外走,嘴里念叨着:“不行,我得回去,这里——这里太可怕了,我得回去。”
华离然低声咒骂一句,一把抓住江云墨的胳膊,把她仅仅的锁在怀里,低声劝慰:“我在这里,没事的!我在这里。”
“以前我虽然没有家,生活在基地了,可是我有好多兄弟姐妹,还有我义父,只是现在我不确定我还有没有家人。那个家,我再也回不去了。”江云墨把脸埋在华离然的怀里低声说。
“你还有我!”华离然轻拍着江云墨的后背以示安慰。
“可是你还是不愿意帮我!你把我推给了太子。”江云墨抬起脸,看着华离然,满脸泪痕。
华离然心里的那最后一棵稻草,在看到江云墨的眼泪的时候终于被压断了。他低下头,狠狠的吻住江云墨的双唇,用尽全力。
“我该拿你怎么办?该怎么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放手舍不得,不放手,皇后那边步步紧逼。
江云墨圈住华离然的脖颈,看着他,目光坚定:“只要你说要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边,哪怕将军府被抄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只要你说愿意。”
华离然被江云墨的决心震惊了,他没想到江云墨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云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华离然艰难开口。
江云墨不为所动:“只要你说愿意,天涯海角,我都会追随你。如果因此你做不了皇子,没有关系,我就跟你浪迹天涯——”
华离然吻住江云墨的双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他不是皇子,而她不是将军府的嫡女,那么也许他们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好不容易安抚好江云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华离然离开了锦瑟宫,换了身朝服,准备上朝。
却在梅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涵柳。
“涵柳,你怎么来了?”华离然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涵柳笑了笑,笑容有些疲倦,看样子是没有休息好:“我来给你送药,可是你不在,所以就等了你一会。”事实上,她昨天晚上就来了,在华离然和江云墨在屋内纠缠的时候,而她都看在眼里。
“嗯!我先去上朝了。麻烦你帮我去看着云墨,如果有什么事,就去勤政殿去找我。”华离然换好衣服出来说。
涵柳看着华离然离开,心就像被刀割一样,被割成一片一片。明明是她先认识华离然的,为什么反而被江云墨捷足先登了。
来到锦瑟宫,涵柳看着江云墨。
“涵柳,你——怎么来了?”江云墨的情绪似乎平复了很多。
“嗯!我来给离然送药,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而且是住在这里了。”涵柳的眼神里有一丝落寞。
江云墨看着涵柳:“师傅——他云游回来了吗?”
涵柳摇摇头:“没有!估计是去了边塞吧,听说那边现在战事吃紧,应该有很多伤患需要医治吧。”
江云墨始终愧对于涵柳。她明明知道涵柳喜欢华离然,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华离然。
“离然!你放过离然吧。”涵柳忽然说。
江云墨看着涵柳:“涵柳,对不起,我知道你爱他,可是——我想和你公平竞争。”
涵柳摇摇头:“不!你离开离然。如果你不离开离然,他到最后可能会死。”
“为什么?”江云墨不明白的看着涵柳。
“你还不明白吗?离然始终都是皇后和太子的眼中钉,如果因为你,离然跟他们的矛盾就会搬到明面上来,以现在离然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皇后和太子对抗,所以,如果你爱他,让他好好的做他的七皇子,好吗?”涵柳哀求的看着江云墨。
江云墨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涵柳。她是有多愚蠢,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是有多自私,只想着自己逃离,而死死的抓着华离然不放。
江云墨离开了皇宫,理由是刘姨娘病了。
对于江暮雪的离开,江云墨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现在自己这边也是一团乱麻,哪里有时间照顾江暮雪。
江暮雪离开锦瑟宫,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了东宫。她越想越害怕,感觉还是要跟华琅炎商议一下。
御花园的水池旁,江云墨看着平静的池水,这样一个小池塘,竟然也能淹死人。固然别人都是知琪是失足落水,但是她不信。相处了这么久,知琪绝对不是一个毛躁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个池塘,又怎么会失足落水。就算是失足落水了,也应该会呼救吧,总该有人听得到吧。
她要去仔细勘察一下知琪的尸体,说不定会找到点什么。只是这件事,她却不能跟任何人说,现在在宫里唯一信得过的,也只有华离然一人了。
只是没想到华离然却坚决反对,不同意江云墨去检验尸体。
“江云墨,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认为你是率性而为,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不行。”验尸,这些自然会有仵作去做。
江云墨看着华离然:“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去做,我绝对不相信知琪会是失足落水,这太荒唐了。我一定要查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如果你不同意,我现在立马出宫,自己去。”
华离然拉住江云墨:“你为什么不明白呢?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现在知琪的尸首已经被她家里人领走安葬了,他们怎么会同意你去重新把尸首挖出来验尸呢?”
江云墨不可思议的看着华离然:“为什么——这么快?”不过短短两天而已。
华离然叹了口气:“她是在深宫内苑死的,对平民百姓来说是个忌讳。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问题吗?我早已命蒙绍去查了,只是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她确实是溺水而亡。”
江云墨不可思议的看着华离然,冷笑一声:“想来你也是为了息事宁人吧,也对,那不是你的丫鬟,你自然觉得无所谓。”
华离然一听江云墨这么说,脸色一冷:“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七皇子慢走不送。”江云墨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华离然双唇紧抿,看着拒绝沟通的江云墨,念在她刚失去知琪,也就不与她计较了。原本以为她只是耍耍小脾气,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来真的。
第二天直到午后,都没有看到锦瑟宫里出来人,直到两名新派遣的宫女进去又出来,华离然才知道,锦瑟宫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江云墨,这个家伙——”华离然阴沉着脸。
“七皇子,江小姐是去了哪里?”蒙绍看着华离然阴沉的脸奇怪的问。
华离然看了一眼蒙绍,没有说话,朝宫门走去。这个家伙一定是去找知琪了,就是不听劝的女人。
一座小农家院里,主人家奇怪的看着江云墨:“小姐,您说要干什么?验尸!”
江云墨点点头:“我知道,这个提议有些唐突,可是二老,你们不想知道知琪是怎么死的吗?真的如同仵作说的那样,是失足落水而死的吗?我不信,知琪那么小心的孩子,不可能会这么不小心的。”
二老一听,眼泪流了下来:“可是——我们家知琪已经入土为安了,小姐就莫要打扰她的清净了。她是不是失足落水的,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没有那么重要,穷人的命贱如草芥。”
江云墨慌忙摇头:“不!二老难道想让知琪死不瞑目吗?她明明可以平安长大,然后嫁人,娶妻生子,她跟我情同姐妹,我不能允许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为她做点什么。”
二老看着江云墨:“小姐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那些钱,我们就算花一辈子也花不完啊,小姐请回吧。”
江云墨惊愕的看着他们,钱?什么钱?
“是太子殿下命人给我们送来了银子,真是宅心仁厚啊,小姐,您以后就安心的在宫中做您的太子妃,不要再想知琪了吧。”
江云墨很意外,竟然是华琅炎。
无功而返,江云墨失魂落魄的走在靖州城的街上。她想大叫,想杀人。在这个闭塞的世界,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事情都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却阻止不了,所有的一切都怪这该死的封建礼教。
回到将军府,还没有进门,却看到皇宫来的车撵停在那里,从上面下来一个人,竟然是华琅炎。
“太子殿下,您——您怎么来了这里?”江云墨有些惊讶。
华琅炎看是江云墨,就笑了笑:“云墨,我听宫门的侍卫说你出宫了,想着你是不是想家了,所以就来看看。”
江云墨勉强笑了笑:“有劳太子殿下了。”
“云墨,还在伤心吗?”坐在车撵上,华琅炎把手附在江云墨的手上问道。
华琅炎的手心温热,让江云墨不自觉的想要抽出来,却被他抓的死死的。
“云墨,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所以无论你有什么为难的事,都一定要告诉我。”华琅炎目光真诚的看着江云墨。
江云墨看到了华琅炎的眼神,最起码在那一刻他的目光里有真诚。
“多谢——太子殿下。”江云墨轻声说。
“那我们回宫吧,回宫之后,我们去一趟凤栖宫,母后知道你遭逢变故,所以想安慰你一下。”华琅炎握着江云墨的手始终都没有放开。
江云墨点点头:“好。”
凤栖宫,江曼华看着江云墨:“云墨,姑母知道这几天你心情低落,所以特意命人做了些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糕点。你看你的脸,愈发的小了,最近都没有好好用膳吧?”
江云墨看着桌子上做工精美的糕点,如果是以往,她早就吃了,只是现在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多谢姑母挂念,侄女还好。”江云墨说。
“现在锦瑟宫也没有人伺候了,我会从凤栖宫挑选几个比较伶俐的丫头,让她们去锦瑟宫伺候。”江曼华说。
云墨摇摇头:“多谢姑母好意,只是我不习惯有其他人。现在锦瑟宫还有几个打杂的丫头,已经够了。”
江曼华扬了扬眉毛:“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姑母不用再为云墨费心了,我很好。”江云墨说。
江曼华点点头:“云墨,等到你爹回来,你顺利嫁入东宫就好了。在忍耐一些时日吧。”
江云墨点点头:“好。”
这桩婚姻一直都不是她说了能算的,就算是反抗到底,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锦瑟宫外,华离然看着向自己走过来,失魂落魄的江云墨,他的心阵阵抽痛,却无能为力。江云墨甚至跟他擦肩而过都没有察觉。
“你去了哪里?”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江云墨,沈智去了知琪的家里,也没有找到。
江云墨看着华离然:“我只是去凤栖宫跟姑母小聚,这样是不是也要跟七皇子你汇报?”说完朝锦瑟宫走去。
华离然拉住江云墨的胳膊:“你要一直这样吗?”
江云墨抬起眼看着华离然:“这不是七皇子应该管的事情,如果你没有记忆性障碍,你应该知道,我是即将与太子殿下完婚的女人,而已是太子殿下的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