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多位大能的激战,无尘谷上方的积雨云越聚越多,附近的岳阳镇也受到了大雨的侵袭。
乌云遮天蔽日,阳光被隔绝在云彩后面,难以照射进来,人们只有通过闪电来获得强烈的光明。
丁府的老爷还卧病在床,夫人坐在床边上一口一口的给他喂药。
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门口,闪电划破长空,夫人看见他手中提着一把狭长的唐横刀。
此人乍一看很渗人,也就是那么一瞬,夫人认出那是如今丁氏的骄傲,自己的“儿子”丁小楼。
“呀,你这孩子吓死我了,提着把刀站在门口做什么?外面下雨了,丁岚他们怎么没回来啊?你浇成这个样子,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找件干净的换上。”
夫人想替儿子脱下被雨打湿的外衣,可戚云一动不动,一点都不配合。
“别演了。”戚云的声音冰冷得好似屋外瓢泼的大雨。
“你说什么傻话呢?”夫人的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不叫丁小楼,我叫戚云,我从来都没有失忆过,一切都是你们的食脑虫在作怪,对不对!”戚云咆哮着,他推了夫人一把,夫人没站稳,摔坐在地上。
曾经慈眉善目的母亲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戚云,不光是因为戚云的愤怒,还有谎言被揭穿那一刻的负罪感。
天空再次划过一道霹雳,老爷已经从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披上衣服,走到夫人附近,将她从地上搀起,四道无声的泪水从两人的脸庞上滑落,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无人发觉。
“你,都知道了?”老爷强行抑制着声音中的哭腔。
“呵呵,你们真是好算计,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戚云拎着老爷的领子质问道。
夫人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扳着戚云握紧的手指,却扳不动。
“孩子,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老爷异常平静的说:“我们只有一个儿子,含辛茹苦的养育了他十几年,可是那个丁兴采来了一次就把他打死了,如果不是丁福从江水里把你捞起来,我不知道我们的后半生该如何活下去。
你和小楼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曾经以为你就是上天给我们活下去的信念。食脑虫是我给你种下的,要杀你就杀我吧。”
老爷闭上眼睛,准备引颈受戮。
戚云的手慢慢松开了,人一旦有了感情上的羁绊便无法轻易的割舍了,骨肉亲情是每个人都需要的,然而戚云在十二岁时便没有了这种情感。
“不,我不杀你们,把那只虫子从我的身体中拿走。”
“抱歉,孩子,若要强行摘除食脑虫的话你会死的,这种虫子只能靠药物抑制,只要你按时吃药,对健康是不会有影响的。”老爷道。
戚云转过身去,他不想让老爷和夫人看见他流下的泪水,也不想让哭泣声毁掉自己的愤怒。
“明天我就会离开这,或许我还会以丁小楼的身份回来吧,也或许天涯漫长,永不相见。”
听闻此话,老爷和夫人抱在一起,眼泪不要钱似的簌簌落下。
戚云一脚迈出了房间门,走入那瓢泼般的雨幕中。
“儿啊~”夫人悲痛欲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戚云站住了脚步,他又反了回来。
一叩,二叩,三叩,戚云这一辈子只给三个活人磕过头,一是韩东仙,二三便是老爷和夫人了。
他转身出门,骑上马漫无目的的在雨中游走,不知来处,不知去处。
“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唐横的声音传入戚云的脑海中:“这可不像恶尊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作为。”
“还能怎样?我脑袋里的食脑虫有没有办法取出来?”
“会出人命的大哥。”
“没关系,我有涅槃的秘技,不会有事的。”戚云用意识与唐横交流着。
“我都忘了你喝过凤凰血的事了,好吧,找一间屋子,我给你做个外科手术。”
戚云骑着马,来到了岳阳客栈。
“呦,是丁大少爷啊,怎么这是要住店?”店老板笑迎着。
戚云转身丢过去一个黄阶的卷轴说:“我要一件安静的屋子,多余的钱不用找了。”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老板如奉上宾般将戚云带到一个房间中。
“大少爷,这是本店隔音最好的房间,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去吧。”戚云打发了老板后,将唐横刀解放至人形状态。
“开始吧。”
唐横让戚云趴在床上,他用双指在戚云的后脑上摸了摸,没过多久便找到了一处椭圆形的凸起,有手指甲大小。
“忍着点疼。”唐横的手指化作刀刃,割破了戚云后脑上的皮肤。
这点疼痛对于戚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当唐横碰触食脑虫时的痛才是钻心的痛。
“啊~呃~”戚云忍不住哼哼出来,可这种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停止了。
他后脑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唐横将一只还在滴血的虫子递到戚云眼前说:“快点吃了它。”
“啊?”
唐横不跟他废话,直接把虫子丢进戚云的嘴里。
一股血腥味顺着戚云的食道滑下,那种恶心的感觉使他难以名状。
“你,为什么给我吃这个东西?”
“你的记忆都在这个虫子的身体里,只有吃了它你才能想起之前的事来。”唐横给戚云倒了一杯茶水说:“你睡一觉吧,醒来以后,一切就都好了。”
之后,唐横便出了房间,反反复复的清洗着自己的双手,可那股血腥味却难以消除。
戚云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见了坠龙村被人灭了族,看见自己疲于奔命后拜了韩东仙为师,看在自己被沽酒娘收做了奴隶。
当他再次惊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天光大亮、阳光明媚。
戚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一切的一切,他都回忆起来了。
“欢迎回来,恶尊阁下。”唐横倚在门口,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戚云穿好衣服,穿上了鞋子。
“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却太真实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当唐横问及这句话时,戚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丁岚和丁兴采的影子,还有那等候在丁府的老爷和夫人。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些人,这些事。
“唐横,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去幽冥?”
别看唐横刀是青年男子的模样,但他可是吸收了上千年日月精华的老怪物,闻他人所未闻,见他人所未见。
“你要去幽冥干嘛?”看唐横的样子好像有些紧张。
“有一个故人被带去了,我想接她回来。”
唐横噗嗤一笑,抻得肚子直疼。
“你是想把一个已死之人带回到现实世界?别做梦了,阴阳不同路,况且九幽之下的危险也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
“能去吗?”
戚云简单的三个字让唐横感受到了他的决心,他也正视起了戚云说的每一句话。
“当年陪韩东仙去过,那时候他已经练成了断水一式,即使那样依旧是九死一生,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境界去了有生还的可能吗?”
“我想试试。”
唐横有些无语了,他摇了摇头说:“小子,咱们分开这么久,你的裂云刀练得怎么样了?”
“我练成了劈山一式。”
“你难道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掌握了气的下一阶段的使用方法吗?”
“我现在只能借鬼气,没法像师傅一样借霸气,用起来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