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我厚着脸皮向慧枯和尚讨要了一些当日引得白衣夸赞的茶。老和尚倒是大方,二话不说给我包了一大包。并说这茶乃是由寺内僧人自己种植,并非什么名贵东西。
这一举动让我好感倍增。
一路无书,走了些许日子,我们便到了大夏王朝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京城。
巍峨的城墙高达百米,城墙上甲士林立;城门正上方有一块匾额上书“京城”二字,不要小瞧这两个字,据说是由当朝宰相书法大家徐隐所写,又由京城里有名的石匠所拓。再看这块匾额金粉填充字色,以大红朱漆做底,甚是气派庄严。
城墙延绵不绝,据说有九十九里里长,又有九十九里宽。大夏高祖皇帝为取数字之极,当年大兴土木,耗时十数载,才建得如今这般景象。
距离城门还有百余步,管道两侧便已是有了许多小摊贩向往来客商游人兜售所谓的京城特产。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感觉很亲切——毕竟在穿越过来之前的那个世界里也是如此......
我们随人流走入城内,本来有城门守军阻拦,但在屈情亮出六扇门腰牌后,守备军的小头目马上毕恭毕敬地放我们入城。由此,我不得不再仔细想想屈情到底是何官阶。
根据屈情的介绍,这城墙足有九十九步厚,看来这大夏高祖老皇帝倒是对这数字之极喜爱得很。
走过城墙,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御街宽数丈有余,笔直而平坦。来往行人无不是神采飞扬。
两旁屋舍整齐,或是茶楼,或是酒肆,或是戏园,或是商铺......
“顺着这御街一直前行便是皇宫。”此时的屈情又换上了那身让我看着别扭的捕快装扮,她见我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掩嘴笑道,“六扇门就在那东边,紧挨着皇宫。咱今天就先到六扇门住一夜。正好我也把楼宋的案子跟师傅说一声。”
我都惊呆了!紧挨着皇宫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皇上他老人家随时都能见到六扇门总捕啊!那何止是皇上身边红人?那简直都已经红得发紫了好不好?
我凑到屈情身边小声道:“那个......你说我见你师父是不是得再去买点啥见面礼啊?”
“买那些东西做什么?若是外人看到,免不了又是闲言碎语。”屈情赏了我一个白眼道,“六扇门在京城风头盛得很,朝里那些个大臣哪个不是眼巴巴地盯着我师傅?巴不得他落下什么把柄,到时候在去圣上那参上一本。”
我鼓起勇气问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你跟我说实话,你这六扇门捕头算是一个多大的官?你师父又是多大的官?”
“从六品。”屈情道,“至于我师父,他是正四品。别看我们官阶都不大,但是手里可是握着生杀的大权。尤其是我师父,二品大员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的。”
我们一行人连说带走,没用太长时间便是到了一扇朱红大门前。我都不用抬头,便知道这就是我们京城的第一站——六扇门。
屈情向看门的两个捕快装扮的人递出令牌,两人检查过后又很恭敬地将令牌还给她。随后为我们打开偏门。在屈情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大院。
走进六扇门我对这种机构类型的大院的印象彻底被颠覆。在以往的印象里这种手握着生杀大权的机构部门里每个人都是那种不苟言笑,逢人便摆着张臭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如今看来,这里面反而有一种很悠闲的感觉。
“呦,无涯回来啦?”一个年轻小伙蹲在地上啃着一块西瓜冲我们这边叫嚷。我知道,这是叫屈情。她平日里一直用“屈无涯”这个名字。
“回来了。”
“这几位是......”
“师父的朋友。顺便来看看师父。”
“呦呵,老爷子还有朋友呢?”小伙嬉皮笑脸道,“这可少见啊!”
“少废话!师父人呢?”屈情捡起一块石子扔了过去,却被那小伙微微侧身给躲开了。
“后院呢。”小伙往北一指,“估计又跟林叔儿研究什么东西呢。你去瞅瞅,完事给我讲讲呗。”
“他叫林竹,”走了一会儿,屈情忽然开口,“和我一样,打小就在这里长大。如今已经是捕风的捕头了。”
“捕风?”我纳闷问道。
“六扇门由六个机构组成。”白衣忽然插嘴,“捕风负责情报,捉影负责缉拿,狴犴(狴犴读毕安音)负责刑罚,典狱负责天牢,睚眦主掌开刀问斩,杏林则是他们的医生兼职仵作。”
“那捕风的总捕岂不就是......特务头子?”我瞬间石化,谁能想到一个蹲地上啃西瓜的小伙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六扇门特务头子?
屈情微微一笑,应该是被我的话逗的。她说:“你这话若是被林竹听到,还不知道得难受成什么样。”
我们说笑着到了后院,被一个须发皆白,神色慌张的老头给拦住了:
“无涯回来了?”
“林叔儿,我师父呢?”
“你先别管那个,等会见了那老头可别说看到过我!”这被成为“林叔儿”的老头放下话之后竟是风一样的逃跑了。
我们摇头苦笑着继续往前走。没几步,眼前便窜出一个与林叔年岁相仿,但是神情肃穆,手握长刀的老头。
“诶呀!我儿回来啦?看到你叔没?”这老头见到屈情虽然面色依然肃穆,但是语气中透出一股亲热劲。
屈情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我去!这拎着刀的老头竟然是六扇门总捕?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呦呵!这不是剑仙嘛!来我这不是串门的吧?”老头抬眼看见正微笑站在一旁的白衣,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白总捕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白衣指着老总捕握着刀的手揶揄道。
老头竟然没有恼火,反而还刀入鞘。他慢悠悠道:“昆仑山向来不掺和朝中事,今日剑仙前来何故啊?”
“没事,随你家这丫头来你家做客。欢不欢迎?”白衣指了指屈情,一脸淡然。
没想到老头哈哈大笑几声之后,朗声道:“欢迎!怎么不欢迎!当年昆仑山上的那一剑,老夫记忆犹新!受益匪浅啊!来!里屋聊!”说完,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开口低声问道:“等会!你说我家这丫头?”
“不是吗?”白衣笑问,“此番前来,还与她有关。”
“里屋说!里屋说!那个......儿啊,你把着点门,可别让别人进来啊。”老头竟是一脸谨慎。
内室,我们几人分主次落座。房门紧闭,屈情站在门口守着有关于她的秘密。
“老夫白云起,六扇门总捕。向各位问安了!”老总捕坐在主位上向我们一拱手道。
“白总捕莫要多礼。”白衣坐在老头身侧,“这次来,除了让那丫头跟你汇报一下这楼宋案,其实还有一不情之请。”
白云起一愣,忙问:“何事?”
白衣看向我,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急忙起身,从背后取下包裹道:“那个,素闻总捕大人喜茶,晚辈前些时日在金刚寺特意与慧枯方丈讨了些。”
说着,我上前几步将早已包好的茶叶放在桌上。白云起见状,一脸严肃。
“其实......我是来提亲的。”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许多说辞。但是面对这么一个第一面就是拎着刀满院子追人的老头,我还是有点发怵。索性直接把来意说了个清楚,“我叫张小虾,我想娶屈情。”
老头上下审视着我。这感觉像极了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被压在大堂上受审一样。
半晌后,他才开口:“你是张小虾?”
“对。”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茶,是好茶。白某谢过了。只不过若是想娶我那徒儿......”
“白总捕......”我刚要插嘴,却被他一摆手给打断:“你不行。”
“为啥?”我当时就懵在原地。倒不是自己没想过这个结局,只是这老头回答得过于干脆。
“你修为不过区区气海初期,有何资格?”白云起答道,“老夫曾言,若是谁家小子想娶我这徒儿,需过我三招。凭你?老夫身为六扇门总捕,不想妄开杀戒。”
我站在他的面前,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那种不甘涌上心头,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想试试。”
“小虾!别胡闹!白总捕乃是金丹大圆满的高手。若是全力施为,你怕是......”白衣喝止我道。
“我还是想试试。”我笑着看向白衣,“白大哥,你希望我修习些年头再来?”
白衣语塞。
我伸手一指赵环,道:“赵环妹子等了五年,屈情又要多少年?从气海到金丹需要多久你比我更清楚。王冲可以让赵环等,我不能让屈情等。”
“心急,可是吃不到热豆腐啊。”白云起在一旁冷声说。
门被“哗啦”一声拽开。回头看去,屈情那女扮男装的样子映入我的眼帘。
“小虾,我等就是......”
“出去!”我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小虾!”
“出去。”我的声音变得没有了底气。
“小虾......”
“出去吧。没事。”我的语气彻底缓和了,“听话。”
白云起就坐在那里冷眼看着我。待屈情再次关好了门,我仰头看着他。咬着牙道:“白总捕,请!”
“老夫念你年纪轻轻便有一身修为,不忍将你击杀。若是你此时反悔,待到将来修为大成之时再来,老夫也不怪罪于你。”
“请!”
“为何?”
“不忍。”
“哦?”
“那丫头天性好强,每日以男装见人。”我说,“我不想她变得没有了自己。白总捕,我这命贱,您可以全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