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大家围在一张桌上吃得很是热闹,不过我却心里犯着嘀咕:
这贾富贵是如何在京城立住的脚跟?我们不妨去想一想,单说那王冲,高中榜眼。不知得罪了京城里的哪尊大佛,最后混了个穷困潦倒。那贾富贵一个山贼出身的毛头小子凭借着几分打探消息的本领就能直接扎根?我们才分开多久?
屈情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隔着李承君向我看来。我摇摇头。
“小舅子,趁着师傅高兴你怎么不去提提你跟我师妹的事?”李承君用脚轻轻磕了一下我的腿道,“这是多好的机会?”
“你还不如让白总捕替你提亲去呢。”我没好气道,“你师父啥脾气你比我清楚。万一我刚说两句直接拔刀给我砍了怎么办?”
“张公子,”白云起抬头看向我,眼神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见我抬头看过去,才继续道:“看在你替我这新收的义女找到了郎君的份上,你的事,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我的事?”我一愣。
“去年九月份,你在江南府做的那些事,你真当我不知道?”他面露讥笑,“你能糊弄得了这几位,还能糊弄得了我?你真当我六扇门就是个摆设?”
我如遭重击。是的,在与白衣等人的游历中,我逐埋藏却了那一天我犯下的罪行。如今经过白云起一提醒,那罪恶感又再次袭上心头。
白云起见我不说话,他继续道:“那钱大人是什么货色我也不是不清楚。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民不举,官不究。那我也来个官不举,六扇门不究。还望你好自为之。”
“师父,您说的是什么事?”见我二人打着哑谜,众人俱是一脸迷茫。到最后还是屈情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要不要告诉他们?”白云起看似在征求我的意见,其实已经把我逼到了绝路上。
我牙一咬,心一横。站起身缓缓道:“我是一个山贼,还是山贼中的小头目。去年九月,我伙同几个兄弟劫了那江南府知府的寿礼,杀了衙役。白总捕,满意否?你逼着我说出这些事,无非是想让我断了对屈情的心思,对吧?”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表情不一:白云起一脸讥讽,屈情与李承君则是骇然,赵环王冲二人脸上写满了不信,至于白衣、谢平生和司空昀三人则依然是那副淡然模样。
我见大家没有人开口,便继续说:“我不是傻子。白总捕,前日你说的不配,便是指的这件事吧?想必,我的名字在你手边也有些时日了。不如就由屈情缉拿我归案,由李兄开刀问斩如何?”
“我说过,此事我不追究。”
“白大人。”白衣忽然开口,“我行走江湖也杀了不少人,你又为何不提?”我知道,白衣这是在揶揄白云起。
哪知道白云起竟是微笑道:“昆仑山做事必有缘由。老夫不敢过问。”
“好个不敢过问。”白衣轻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昆仑山虽远在江湖,但也是大夏子民。白大人身为六扇门总捕,居然说出了不敢过问这种话?”
“世人皆知,昆仑山与朝廷分管江湖与庙堂。江湖事,与白某无关。”
“那这江湖,就不归朝廷管了?”白衣寸步不让。
“白衣,我敬你是当世剑仙。莫要与我强词夺理。”
我急忙开口:“白大哥......”
“小虾,自你与我同行,便也算是我昆仑山门人。同宗门人被人翻旧账,当前辈的若是在这里装哑巴,可是有损师门颜面。”白衣安慰道,转头又向白云起,“总捕大人说我强词夺理,那你便说说你的理。白某洗耳恭听。”
“据我所知,张小虾还没有灵泉剑宗的入门传承吧?若是连基本的认可都没有,如何说得上是你昆仑山之人?”
“谁说没有啊?”老谢头懒洋洋道,接着她把黑裳的佩剑从背后解下放在桌上道,“昆仑山灵泉剑宗长门三弟子黑裳的佩剑已交于弟子张小虾。如何说他没有传承?司空昀为他剑仆,又如何说他没有得到认可?”
“白总捕,前日你伤我门下弟子,白某亲眼所见。但碍于是他的私事,我也不便多嘴。”白衣继续道,“今日你所言乃是恶语中伤他人。我可不能再闭着眼睛了。”说着,白衣起身拂袖,黑衫竟是无风自动。
“白大哥,算了。正事要紧。”我出言制止,又转头看向屈情,“丫头,你是兵,我是贼。总捕说得对,我,不配。”
“你......”
“我先走了。”说罢,转身离去。
看来,我是真的不配。
出了六扇门,我感到轻松不少。但又感觉沉重不少。一路漫无目的的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一幢三层小楼前——富贵风雨楼。
推门进去,发现里面坐了不少人。但却并不喧哗。他们都在窃窃私语。
小二已经认识我,见我来了便道:“公子楼上请。掌柜在三楼。”
我点点头,自顾自走了上去。我是第一次登这所谓的“富贵风雨楼”。慢悠悠地拾级而上,才发现二楼的人远没有一楼那么多。而且二楼四周都是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单间,估计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到了三楼,没有了一楼的长椅板凳,也没有了二楼的单间雅座。只有一个宽敞的大厅。贾富贵就坐在正对楼梯的位置上。身旁有一位身子伟岸的年轻人。
“贾掌柜,你这来客人了。我先告辞。”年轻人说。贾富贵急忙起身送客。待到那年轻人离去,他才乐呵呵道:
“哥!你咋来了!怎么?找到王冲了吧?”
“嗯,多谢了。”我随意地摆摆手道,“替我安排个住的地方就行。我在你这住上几天没事吧?”
贾富贵为我安排的住处在最上方的阁楼上。虽说是阁楼,但是却很宽敞。就连他自己也在这上边住。
就这样,我每天猫在楼里足不出户。足足五天。
“哥,有人找你。”这天一大早,贾富贵火急火燎的找我。
“是白衣还是谢平生?或者是司空昀?”
“都不是......是六扇门的。”
“李承君吧?”
“呃......他说他叫林竹。”
我一个趔趄道:“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但是好像挺急的。”
我心头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披上外衣随他出去。
此时的林竹正蹲在一张长凳上啃着西瓜。见我来了,随手递给我一块道:“挺甜的。来一块?”
“你找我什么事?”
林竹看看我,忽然抓起我的手腕道:“走!跟我走就对了!”
我们俩一路穿大街过小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也不怪京城的老百姓爱八卦,任谁都会想:一个捕快,拽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直奔六扇门方向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他们把我当成流氓了。
“总捕大人出事了。”路上,林竹低声道,“朝中有人向陛下拿当年秦昭的案子弹劾白总捕!”
秦昭!又是秦昭!我忙问:“秦昭到底是谁?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你先别管了。白衣公子他们都在等你。”说话间我们二人已经到了六扇门的大门前。林竹随手把令牌扔给了看门的捕快就带我直奔后院。
整个六扇门里已经被压抑的气氛所笼罩。我随林竹来到后院,见到众人。
“小虾,你跑哪去了!”白衣面色不悦,“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见你人影。”
“先别管那么多,老白头呢?”我问。
屈情的眼眶已经哭红,她哽咽道:“师傅被押进了天牢。”
“天牢不是归你们管吗?”
“现在由刑部接管。”屈情道,“他们拿秦昭的案子来说事,非说是当年师父不作为才让秦昭至今没有落网。”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老白头本就不善辩驳,如今被人翻了旧账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罪责?虽说我与他有些私仇,但是总而言之他是个好人。
我这人虽说有些傻,有点愣,还带着一身的痞子气,但是从小我的妈妈就教育我:凡事,一码归一码。这宝贵的为人处世态度是在我拿着全班倒数第一的通知书,回家帮我妈擦地洗碗表现孝心之后,我妈拿着笤帚疙瘩打我时候懂得的。
犹记得当时,我那慈爱的母亲,下着死手,嘴里却温柔地对我说:“小虾长大了,知道帮妈妈做家务了。”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我往地上一蹲就直嘬牙花子:“这事儿,不好办啊。把那老白头弄出来可是跟朝廷作对,我可没那个胆儿......”
“小虾,师父他......”屈情见我这副模样,以为我不想帮忙。急忙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道。
我趁机把她的手攥得死死的,嘴上打断她的话:“别想歪了,我也在想法子。”
林竹不知道从哪又掏出来一块西瓜递到我手上,他说:“边吃边想。”
“你打哪掏出来的?”我在他身上打量半天,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他的屁股上。
“往哪看呢!”林竹捂住自己的屁股一蹦老高,他叫道:“刚刚从门房那顺手拿的!你没注意罢了!”
我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他......他有啥特殊本事呢......比如能......算了,想想就反胃,不说了。
“我去找我朋友试试吧。”忽然间,我的脑海中显现出一张人脸,那是贾富贵!
屈情抬头看向我,问道:“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看吧。”我说着,狠狠地啃了一口西瓜......
PS:感谢小邓子、森森、坐轮椅的猫三位好友为我鼓励与支持。在此特别推荐以上三位大佬的作品:
《少年纵马且长歌》——小邓纸
《狼仙生,你的尾巴露出来了》——坐轮椅的猫
《有了外挂就当魔王吧》——森森森森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