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几天,他就现身了,还是以这种方式,打破她的部署,扰乱了她的整盘计划,输的一败涂地。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佛怒唐莲,一张破纸,还不值得她拿唐潇,楚梦如加孩子当筹码,在机括暗器方面,她不觉得她脑内的存货比唐家堡差多少,她由始至终想要的,都是楚梦如所知的秘密。
爹爹为什么会收留她?她为什么会以南云细作的身份进入西楚多年却得到楚逸绝如此的信任?没错,楚梦如是个小角色,但她却跟三国的当权者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南云太子培养的细作,楚逸绝深信不疑的耳目,还有她来东凌的目的。
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天下的时局就像一团迷雾,她隐隐能窥其一角,却不能摸透全部。
本以为楚梦如是个契机,却被人捷足先登,提前一步将无数的秘密都埋于黑暗。
安心抚了抚额,神色晦暗不明,良久不发一语,安沐尘看着她面色沉暗,红唇抿的几乎现出白色,不由担忧。
“不过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郡主何必如此伤怀?”千羽不明白安心难看的脸色因何而来,在他看来,楚梦如只是虾兵蟹将,即使跟三国都有牵扯,但人微言轻,能得知的讯息也很有限。
安心叹气,当断则断,反受其乱,她骨子里就是个习惯将天下动静都掌控在手中的人,究其根本,她和玉华是一类人,玉华惯常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她的处事方法则将一切未知的危险都了然于胸,做到时时立于不败之地。
她有些了解玉华为何要将三国的格局瞒着她了,因为一旦深入,就如泥潭深陷,无法自拔,她就会慢慢的步上玉华的道路,变得步步筹谋,处处算计。
朝夕相对的日子,她何尝不清楚玉华其实很厌倦靠谋算生活,但时不与我,命不由我。
“我回府了,哥哥进宫去禀报皇上吧。”安心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自暴自弃,起身抱起松鼠,往门外走去。
“可要说出是玄璃所为?”安沐尘眉眼忧心尽显,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询问安心的决定。
“就说唐家堡已投入玄族麾下,玄璃避过将军府的守卫,杀了楚梦如,掳走了安皓枫。”安心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道。
走出院子,安心提高声音,“心宿。”
心宿从天而降,跪在安心面前,“世子妃,有何差遣。”
“将楚梦如身死的消息传给云轻太子。”安心抬头望天,负手而立,嗓音凉意蔓延。
“是,世子妃。”心宿恭敬道。
“大婚那日,我决定去参加凌雨泽和八公主的婚宴。”安心顿了顿,又道。
“世子妃……”心宿一怔,不明所以。
“不必多说,暗中随扈就好。”安心打断了心宿,淡而冷的声音不容拒绝。
“是!”心宿凛然,郑重道,话落,身影一闪,消失于这片天地中。
安心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去参加婚宴,也许是无聊所致,也许是想见识一番当天的腥风血雨。
玉华,你还不回来,安心又控制不住的去想他,有他在身边,虽然话不多,但偶尔的一句总能让她有拨开云雾见青天,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好像又在胡思乱想呢,安心使劲掐了掐眉心,借由疼痛来转移自己乱糟糟的心绪。
头脑恢复清明,安心缓步走出了将军府,坐上了马车,往郡主府而去。
车厢内的安心听着行人交头接耳的讨论声,大部分都是关于云相府,云相夫人被休弃的事儿,朝事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不懂,也不感兴趣,唯一津津乐道的便是那些争斗的戏码。
一国公主沦落到庵堂一生陪伴佛祖,何其令人不胜唏嘘?
“世子妃,云轻太子说楚梦如死的好。”心宿的声音传入安心耳内。
安心挑了挑眉,唇瓣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死的好?对云轻来说,当然死的好,他被逼迫推上太子之位,别无所求,求的只是南云的安稳。
楚梦如被云烈培养数年,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不想理会,也没空理会。
但对于她来说,那些秘密可就石沉大海了,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去云相府。”安心忽然开口吩咐道。
没有半分异议,马车立即掉头,往相府的方向行驶。
到了相府,将小松放在马车内,示意它安生等待,安心缓步下车,不急不慢的迈上台阶,对着看门的护卫道,“长安郡主来看皇姨母最后一面。”
她用的是皇姨母,而不是宰相夫人,两名护卫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才恭声道,“请郡主稍等。”说完,小跑着进了府内,去禀报。
不到一刻钟,云梦萱和云青书款款而来,云梦萱绝色的小脸绽出端庄柔婉的笑意,清灵的声音极为悦耳,“长安郡主。”说着,盈盈行礼。
云青书脸色有些不情愿的施了一礼,皇家的威严不容挑衅,安心的郡主身份是名正言顺的,由不得他不行礼。
“本郡主听闻皇姨母过两日就会离开京城,特此来拜访,我离开京城九年,一直未寻得机会来看望,今日便不请自来了。”安心眸光蓄着浅笑,客套的道。
“郡主说的哪里话,母亲是郡主的姨母,来相府看望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云梦萱笑的知书达理,十足十大家闺秀的做派。
安心点点头,“请云大小姐带路。”
云梦萱和云青书头前带路,边走边小声的为安心介绍相府内的环境,神色温柔贤淑,举手投足都带着大家之风,相比云梦萱,云青书就显得格外轻浮了,略带淫邪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安心清丽脱俗的小脸,纵欲过度的苍白脸色浮出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安心皱了皱眉,暗藏杀气的阴寒视线瞥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云青书只觉心中发虚,那一眼看的他通体冰寒,不敢再打量安心,垂着脑袋往前走,但心底仍有些不甘心,眼尾的余光依然停驻在安心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