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她的软肋,凌亦痕果然好的很,安心目光定在他淡然的脸上看了半响,忽然一笑,“凌亦痕,你如此逼我,不留退路,无非是将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情意都悉数斩断,从此以后,你我便是仇人,你尽管看着,看我是如何绝处逢生的,我想走,你拦不住,我想留,也绝对不是在你身边,你记好了!”说完,安心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孤傲冷然的背影。
凌亦痕目送安心的离去的背影,唇瓣抿成直线,缓缓提起笔,批阅奏章。
安心满腔怒火的出了东玄门,上了马车,面沉如水的回到郡主府,刚迈进门槛,就看到管家疾步走了过来。
“郡主,乐世子和月少主来了。”管家禀告。
“人呢?”安心问道。
“在迎客厅。”管家回答。
安心应了一声,她和玉华离开京城时带走了很大一部分的人手,对京城的许多局势都不甚了解,乐正夕或许知道点什么。
走到迎客厅,乐正夕和月弦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师椅上饮茶,乐正夕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温文尔雅的面容一片波澜不惊,月弦则面色透着病态的苍白,显然有伤在身,安心挑了挑眉,虽说那日的漫天花雨洒金钱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吧?
“郡主。”两人听到脚步声,见到安心时,齐齐打了一声招呼。
“几日不见,两位别来无恙啊。”安心扬唇一笑,朝二人分别点点头。
“本世子的确无恙,月少主却抱恙在身,郡主问话实在有失妥帖。”乐正夕笑吟吟的看了安心片刻,随即眸光微冷,若有若无的扫了月弦一眼。
怎么乐正夕今日火气这么大?如此光明正大的嘲讽月弦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啊,安心眼中蕴含了一抹讶异,明知故问道,“不知月少主为何抱恙在身?虽说月家是制药世家,但医者不自医,月少主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去皇宫找御医吧。”
“害人不成反害己。”乐正夕眼神凛然的看向沉默不语的月弦,冷冷吐出一句话。
安心扯了扯嘴角,原来乐正夕知道了她被月弦半路截杀的事情,这是替她打抱不平呢,心中微暖,对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乐正夕接收到安心眼神隐含的意思,顿时敛去了脸上太过明显的讽刺,恢复成一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的样子,面色含笑,如一块完美的璞玉,无暇温和。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安心不经意的问道,坐在乐正夕旁边的椅子上,懒懒的靠着椅背,神色心不在焉。
“门口偶遇。”乐正夕偏头仔细打量了安心一番,见她神色极好,除了眉眼略微透着倦态,并无其他的大不妥,不由将心中的担忧悄无声息的放下。
安心点点头,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对面的月弦,他垂着眼帘,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清隽的容颜满满的都是沉郁,整个人说不出的死寂,周身被一股浓稠的郁气所包裹。
安心察觉到他与往日的不同,不禁惊讶的看了他好几眼,月弦的能力自然不是沽名钓誉的,他平时不论面临何事,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现下是怎么了?能将他给打击成这个样子,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快要濒临崩溃的情绪。
老皇帝的病情?安心试着推测,但是人总有一死的,老皇帝虽然被人刺杀,命不久矣,但他行将就木,本就没有多少日可活,月家的使命是扶持新帝登基,让凌亦痕平安继位,他又有何为难的?
“月少主可是遇到什么难题?”安心如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遮住眼中意味不明的光芒,不着痕迹的试探道,“若本郡主能帮上忙,月少主不妨说说看,或许我能给你出个主意。”
“当郡主两难抉择的时候,会如何选择?”月弦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继续垂着眼帘,声音有着许久不曾开口的沙哑。
安心从他刚才的那一眼中看出了他有求死的念头,心中一惊,求死?怎么可能?
乐正夕浅浅的蹙了蹙眉,他也看到了月弦眼中的求死之念,心里同样震惊。
“两者相害取其轻。”安心注视着月弦沉寂的脸,眸光微闪,轻声道,“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两难抉择的时候太多,视情况而定。”
“利两者弊一样,得失相同。”月弦声音极低,几不可闻,“如何选择?”
“那就随本心走。”安心心中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看着月弦的视线带着深深的刺探,很想弄明白他莫名其妙的变化出自哪里的症结,“你偏好哪一方,心愿意跟在哪一方走,你就随心所欲吧,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能完全依照别人的命令行事,你活的是自己,而不是为别人而活。”
“是吗……”月弦眼中沉沉的雾霭散去了一些,喃喃自语,“真的可以随心所欲?”
安心侧目看了乐正夕一眼,无声的询问着。
乐正夕皱眉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情。
安心看着失魂落魄的月弦,只觉隐隐有一只莫名的黑手在暗地里操控这一切,连月弦都如此的反常,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而她却一无所获,这种胡乱猜疑却得不到解惑的心情,并不好受。
“多谢郡主。”须臾,月弦从茫然无措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到底心性异于常人,很快就回复清醒,目光清明的看着安心,见她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看,不由一怔,随即道谢。
“谢我就算了,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告诉我你为何如此烦恼的原因。”安心目光落在月弦脸上,不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郑重的问道。
月弦虽然跟她关系不大,但他的一举一动与皇室都有牵扯,而皇室和她,又间接的联系着,而且,她有一种感觉,月弦的怪异肯定跟她有关。
“请恕月弦不能告知。”月弦微微一叹,神色复杂不明,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掺加其中,就如漫天的云雾,拨开一层还有下一层,永无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