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作大宝的大胖子,眉眼之间有些呆滞,似乎脑部发育有些问题,但是听到郑天赐说话,却是马上安静下来,有些害羞地说道:“大宝很乖,只是弟弟还没有回来”,这是郑天赐的大儿子,小时候发了一阵子高烧,结果便成了这副模样,一直只有四五岁儿童的心智,所以很少出门,京都众人同情相府遭遇,也不怎么提这件事情,大宝平日和郑清最为亲近,结果这几天没有看见弟弟,所以变得有些烦躁。郑天赐心中一动,胸口疼痛起来,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才说道:“二宝出门了,过些日子就回来,大宝乖,先去睡觉吧';”,大宝得到回答,终于安静下来,脸上带着有些憨傻的笑容,被下人领着往后院去了。一阵沉默,许久之后,郑天赐冷冷说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宝又是这幅模样,朱兄,你说我该怎么办?”朱隆中皱了皱眉头,说道:“若为大公子着想,心儿小姐嫁给杨玄并不是好主意,毕竟杨公子很难逃脱政治上的那些争斗倾轧,以后生活想必也不会太安定,将来若是将大公子托付给小姐,不是太方便”。郑天赐却是摇头说道:“只要他姓杨,便逃不出这些圈子,所以我宁肯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此方能护住心儿和她大哥一世周全”。说完这句话,他便站起身来将墙上那张帷幕拉开,看着那张天下大势图开始思索着,目光偶尔扫向望乡城的方向,然而更多却是看向赵国的北方,那些与韩国只见交错的小国家。许久之后,郑天赐皱眉说道:“必须拿出个大概方案来,虽然不见得是场大战,双方也许不会刀兵相见,但是北边儿要向那些小国袁松粮草军马,总要提前备好”
朱隆中应了一声,然后便听到宰相大人开始咳嗽起来,咳得似乎太急,似乎眼角有些水光,相爷在地图面前站着,好像今天并没有失去一位儿子一般,朱隆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感动与歉疚,想着相爷这一生虽然大富大贵,却实在没有什么舒心的日子。所有的这些事情,都密集地发生在一天时间里,没有人知道这些幕后的交易或者争吵意味着什么,杨元和马三宝的会面,宰相和长公主的会面,整个赵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掌,所以杨玄并不知道自己以及被安排在了一条铺满金光银光的大道上。如果说入京这段时间便是黎明前的黑暗,浓重的海岸似乎让他感到压力巨大,那么跟后面的日子就像刺穿黑暗的阳光,让他倍感清爽。这些日子里,他一直试图催眠自己,二舅子的死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只有这样,才能面对此事自己最难面对的郑心儿,郑心儿知道二哥死讯,精神有些低沉,虽然兄妹之间并没有见过几次,但是总归是血肉相连的亲人,终究有些难过。杨玄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难受,虽说那位二舅子是想要杀自己的幕后黑手之一,他有时候觉着自己似乎太过冷血了一些,如果在河州的时候,听说京都的杨鹏死了,想来自己一定没有任何情绪。当然现在的情况又是两说了,申氏似乎默认了当前的局面。
申国公家里似乎也嗅出了一些不同往日的信息,给予了申氏足够的信息供她参考思量,所以申氏似乎安静得有些异常,也一反常态地不再阻止杨鹏跟着杨玄子啊京都打混。最让杨玄心安的是,似乎没有人怀疑自己和宰相家二公子的死有关系,甚至包括宰相在内,其实这件事情上他和福王有些杞人忧天了,当日张龟煌和郑清所在之地极为隐蔽,就连督政院也还在京都搜查,除了那四位天下宗师外,还有谁能够找到他们,并且干净利落地将所有人杀死?只要没有人知道杨玄和二大人的关系,就没有人会想到杨玄和郑清的死有关联。更加出乎杨玄意料的是,经过多重传话,隐约得知相府传过来风声,相爷对于十月份的婚事似乎表达了某种程度的认可,正当杨玄心里正在不停猜测是不是这位老人家心伤丧子之痛,已经心灰意冷之时,一脸正气的老狐狸靖南侯却是比任何人都提早看明白了这件事情背后的真正原因,宰相和东宫湖综合长公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有了嫌隙,这是郑天赐在寻找这新的方向,也许正是相府重心开始向二皇子转移的一个迹象。一前一后两次暗杀就像惊雷一般响彻京都的天空,只是春雷过后并无雨水,事情也就渐渐淡了,只是相爷似乎伤心过度,变得有些心灰意懒,托病极少上朝,那位院长大人也是不怎么上朝,只是窝在督政院里,想到此处,杨玄有些疑惑,为什么马三宝在回京之后,没有召见自己,他此时并不知道,在天牢之中,那位老人家已经看过他了。更加疑惑的是,既然马三宝已经回京了,马连又在哪里?不论怎样,朝廷上的各个势力在这一次短暂却又激烈的交锋之中,重新构建起了一种极为脆弱的平衡,有的人默然接受了不得不接受的改变,比如国商在几年之后的易手,有的人开始寻找另外一条保全自己和自己家族的道路,比如相爷,这些变化,对于杨玄来说,都是极为有利的,至少现在他不用过于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直到此时,他才给远在河州的奶奶写了一封信,告诉老人家,自己在京都还算安好,请她不要牵挂。春天好之后便是夏天,对于终于在京都隐隐站稳脚跟的杨玄来说,他的生活终于不再阴雨连绵,而是多了些晴朗天,幸福的日子,似乎在向自己招手,夏天来了,那么离秋天大婚的日子还会远么?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