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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而另一边,水溶昨日进宫后便再也没有回王府,直接奔赴边疆……

一家三口一同用了午膳,北静太妃自有事情料理,所以就让桂嬷嬷与几位女官陪着黛玉熟悉王府环境。这六名女官有太皇太后所赐,名字依次是竹韵、浅桃、清荷、逸菊、梅香、兰心,分别于王府六个院子相吻合,这也是太王太后当初把她们赐给北静王府的原因之一。

北静王府除了正厅一款待来客,宴请外,还有六个院子作为居住地,北静王府院子素以花闻名。北静太王夫妻所住的是暗香院,院内主要的花是梅花,正合诗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陶然居以菊花为主,想是取于陶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然之姿。而碧落院是以荷花为名,但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碧落隐喻荷花落于此地。幽兰斋,自然是以兰花为主,名字取自空谷幽兰意。而疏影阁是北静王水溶的居所,所植竹子品种繁多,与黛玉在大观园所住的潇湘馆有几分相似,很是清幽雅致。这也是为何北静王挑选它作为新房的缘故,就是为了不让黛玉感到过于陌生拘谨。另有一桃花坞,是唯一直接所植花木命名的院子,很是简单的名字,却在大俗中见大雅。王府还有一重要地方,就墨轩,是王府书楼以及北静太王父子办公所在地。依水而建,绿竹环抱,白荷中植,几株芭蕉在窗前摇弋,营造出一片清幽的读书好环境。再者与王府大厅相连通,也便于与客人前往。

北静王府很大,也不是半天时间可以逛完的,因而桂嬷嬷也不过是带着黛玉略略走了一遍,了解王府的大概情况,以后再细细赏玩。后来黛玉的确花了近十天的时间才细细把王府逛遍,不由得感叹王府造工的别致,想来这建造者在设置院子时必然煞费苦心。

因着疏影阁是北静王挑选作为新房的,因而黛玉虽甚喜它与潇湘馆相仿,不过心想自己既然不是王妃,还是搬到别处为好。因此对北静太王夫妻一说,两人自然是但凭黛玉喜好,后来见黛玉选了碧落院,那里观景开阔,也是临水而建,倒也是一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再者那里与暗香院毗邻,方便两老照应,因而也就同意了。挑了一个好日子,一行人高高兴兴的搬了进去。

碧落院中主楼是建在湖边的,有一平台就搭建在水面连着主楼,很是风雅。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满湖的荷花皆已枯萎,看上很有一种凋零的美态。黛玉愣愣地看着满湖的残荷,不由得出神。清荷与竹韵被王妃指派来服侍黛玉,自然跟在黛玉身边,这时见看着残荷不语,以为她不喜那残荷,清荷试探着问,“郡主莫不是不喜这残荷,如果是的话,可以叫人……”

“不必了,这满湖残荷也不失为一种景致。李义山不也有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吗?”不觉将昔日与姐妹们游园时的话说出,心中不由得是一阵感叹。

“真是巧了,王爷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所以王府的残荷向来是不清理的……”竹韵甚是高兴地说,看着主子用心布置疏影阁,总觉得王爷对黛心郡主是有心的,现在虽然弄成这样,但毕竟只是义兄妹,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在这个世上,还找不到王爷和郡主这般相配的人儿!

“是吗?”黛玉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毕竟相交不深,虽然他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义兄,但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讨好他,打听他的喜好。

见黛玉只是淡淡的,竹韵也不好多说,毕竟还没有弄清楚新主子的脾性,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在一时。

自此,黛玉就在碧落院安心住下。因着发觉黛玉有那管家之能,所以北静太妃就拉着黛玉陪她一起处理府内事物,而另一边北静太王是个好棋与喜品茗的,黛玉棋艺也不差,也是常常拉着她彻初棋艺,此外就是教授她茶道,甚至拉着她和太妃跟自己一起学太极健身……不过黛玉只有一个,免不得为争人而起争执。后来,黛玉隔日陪太妃学管家之事,另一日就陪北静太王下棋,品茗。另有初一十五,便处理林家在京产业的账簿,一些重大事物。因管事的素来管得好,因而黛玉也不过略略看看,提一点建议罢了。想来黛玉博览群书,倒也不时会想出一些好点子,让铺子经营得越来越好。因着这些事情都是上午处理,下午的时间一向由黛玉自己支配,或是到墨轩看看书,练练字,写写诗,做做女红,倒也悠闲惬意。对西洋文字产生兴趣,北静太王就为她请了一个洋老师教她洋文,倒也学有所成,让洋师傅赞不绝口!

在王府的日子,很充实,很快乐,让她都没时间去想曾经在贾府的种种。不过王府上下也不会刻意瞒着她贾府的事:贾府的人发现她不见后,马上派人去找她,也由她的舅舅贾政和凤姐亲自去忠顺王府退了王夫人私下收的聘礼,虽然忠顺王府的百般刁难,但亲事最终还是退了。好在这王夫人是私下的动作,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没有真凭实据,虽有传闻但也不至于太盛,不然定会闹得个翻天覆地。她也知道,王夫人也因着此事被贾政禁足,而风姐姐因着贾母和贾政的支持,倒也稳稳地把住了管家之权。而宝玉与宝钗,据说是相敬如冰,分房而睡……不过这些不是她所在意的。贾府与她血脉相连,曾给过她真正怜惜的人不过就是贾母罢了,虽然她隐瞒了自己许多事,但骨肉之情不可抹杀。听说贾母因为自己的丢失而大病了一场,心中不由得担忧。北静太妃连连安慰,不由得提议:“要不给你的外祖母报个信,让她知道你在王府住得好好的,让她安心!”

“不,黛儿在贾府住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那贾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成了郡主,还住在北静王府,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我实在不想他们打扰父王与母妃的清净!”

“太妃,郡主说的是!那贾府就想吸血的蚂蟥,只要有利可图,必定会缠住不放的,那时不但太王太妃和郡主不得安宁,王府也不得安宁!”紫鹃赶紧劝道,从小生活在贾府的她可是深有体会。

“黛儿,要不你就修书一封给你外祖母,只要不透露你的所在,再派人偷偷送去,也是极好的……”北静太王毕竟是见多识广,很快就想出了主意。

“这样……可以吗?”

“自是可行……北静王府有的是能人异士,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吗?”北静太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就依父王所言吧!”见此黛玉也不推辞,吩咐丫鬟准备好笔墨纸砚,很快就写好的书信。待墨汁干了,再三细读,不见有破绽,又交给太王太妃,让他们看看可合适,最后才把信进信封,封好。然后交给北静太王,北静太王有把信交给管家让管家亲自去料理。

因着此事,不由得忆起的爹爹林如海的遗书,心想着不如趁现在把事情了结了好。便命紫鹃雪雁取出一盒子,黛玉双手捧着盒子至北静太王跟前:“本来这等小事是不想劳动父王的,只是此乃先父林如海遗书所托,做女儿的不得不从。”

北静太王接过盒子,打开,取出上层的书信打开细看,心中了然。早就从太皇太后那里知道贾府对一孤女的所作所为,心生怜惜。如今收了黛玉做女儿,更喜她的玲珑剔透,心思敏锐,他这个做父王的无论在公在私都会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再看看盒中票据,自然是有力的证据。

“那黛儿想父王如何处理……”

“黛儿虽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但亦知道一百万两不在少数,足以让许许多多的寻常人家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与其让贾家的人挥霍,不让把它用到诸如救济贫苦百姓等利国利民的事情上,所以银子应该讨回来。只是……黛儿却不忍心与外祖母对簿公堂,让她老来面对这般难堪的境地,所以黛儿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还请父王多操心了……”

“想不到黛儿一闺阁千金也知怜惜民间疾苦,实在是难得!”

“那也是因为父王常和黛儿说那沙场民间的事儿,黛玉才有这样的觉悟。”黛玉羞涩一笑。

“好了,贾府的事,父王会斟酌着去办的……”

“那就有劳父王了,黛儿先谢过了!”说完便向北静太王深深施了一礼。

“一家人何必多礼!”北静太妃连忙把黛玉扶起,她的乖女儿可不能让那劳什子礼数拘着了。

当夜,北静王府的人便把信送到了贾母床头。不过因为这信来得诡异,贾母也不敢声张,只是叫来贾政和凤姐商议。黛玉信中言她现在一切安好,只是不想回贾府。又言她从先父林如海遗书中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虽然自己可以理解贾母的行为,却无法释然。只道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释然的,或许会回贾府看看他。得知黛玉安好,贾母信中安慰,但有知道黛玉知道了自己隐瞒她的事,心中又是愧疚又是伤心,自己嫡亲的外孙女终究被自己越推越远。唯一的盼头就是黛心能早日释然,回来看看她这个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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