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恬,汪主编找!”主持人青青的甜甜的声音,从出差回来,筱恬就一直觉得办公室的气氛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小心翼翼的等待着。
筱恬所在的栏目《品牌视界》是一档工商新闻栏目,接触的主要政商两界的新闻,也服务企业一些品牌宣传活动。两年多的时间,筱恬从实习生做起,一路做到栏目的首席编导,着实吃了不少苦,虽然这个栏目有许多不完美,但是筱恬从心底热爱这份节目。
汪洋带着黑框眼镜,在电视台几个总编中,他算紧跟时尚步伐的,性格也算招年轻人喜欢,此刻,筱恬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两片嘴唇上下翻飞,心里却在努力消化她刚才听到的消息。
筱恬无法相信汪洋的话,《品牌视界》栏目要要解散,因为向来跟台里广告关系不错的东南置业公司开始进军影视产业,已经买下了包含《品牌视界》在内的栏目时段。东南置业以房产起家,向来是台里各栏目争相逢迎的财神,此番试水影视产业,大手笔买下了台里周一到周六的黄金时段,说要重金打造一档年轻人看的轻时尚类节目。《品牌视界》虽然收视率一直不错,创收也不错,但是,相比东南置业这个房产界翘楚的大手笔,这些创收几乎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相比之下,台里领导自然毫不犹豫做顺水人情,牺牲《品牌视界》。
汪洋找筱恬谈话的目的很明确:希望筱恬可以加入新的团队,支持新的节目制作,并且,还侧面许下了优厚的职位和薪水待遇。
筱恬从头到尾只是听着,她需要时间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我等你的消息,不要让我失望啊。”汪洋的目光中满满的期待。
“难怪林老头和汪总编吵,原来是因为这个。”左文叽叽喳喳,表情中竟然有几分期待“筱恬,你作何打算,我不想和你分开。”她是个天塌下来都能当棉被盖的人。
筱恬心里乱作一团,一时间,手里的节目也做不下去,索性走出办公室,到一楼转角处的书吧躲清静,电视台作为文化单位的领头羊,文化建设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所以,在每个楼层的一角,都有这么一个安静的书吧,筱恬随手抓起一本书,眼睛盯着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和东南置业的协议4月底签署,新节目首播定在7月第一周,即,《品牌视界》还有两个月的生存期,等死的时间往往最难受,筱恬从来讨厌站在十字路口,可生活却每每逼她站在十字路口。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在到处打探小道消息,决定去留的问题了吧。
“你是最坦然的一个。”筱恬闻声回头,看见制片人沈亦歌一脸微笑的走来。沈亦歌总是笑嘻嘻的,或许是跟企业家打交道多了,历练出这份见人三分笑的本事。筱恬扯动嘴角,勉强算是打招呼。
沈亦歌不客气的坐到筱恬对面,“老汪给你什么条件?”
筱恬沉默着等下文,看样子,沈亦歌并未因为栏目的解散而受到影响。
“你有什么打算?”沈亦歌看筱恬并无回答的意愿,合作两年多,他眼中的筱恬是个话不多,做事踏实,心思单纯到有几分憨的小姑娘,她不说,一定有她的理由,并非探他的底。
“轻时尚和民生新闻,你选哪个?”沈亦歌干脆单刀直入,给筱恬选择。
“我可以选择吗?”筱恬自言自语。
“当然可以,首席编导可以自由选择。”沈亦歌迫切想知道答案。
“我想知道新节目会有哪些人留下来。”筱恬慢热,心里极度不愿意再去适应一个新的团队。
当初高中文理分科,文科成绩稳居鳌头的筱恬在最后一刻选择了理科,害的学校文科老师全体出马当说客,口口声声文理分科是高中课程的分水岭,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世上没有后悔药等大道理说了一堆,仍然没有拉回筱恬这头犟驴,筱恬的想法其实特别简单,因为她的好朋友都报了理科班,而文科班恰好有一对她不喜欢的情侣。文科老师听了之后,脸上的黑线绵延不绝。
“这是一档会给你惊喜的民生新闻,它能让你重新燃烧起来。”沈亦歌向来稳重,今天说话却颇具煽动性。
筱恬依旧不为所动,她不是骄傲,是消化不了。
汪洋和沈亦歌拉拢筱恬,原因只有一个:筱恬忠诚度高,说难听点就是死心眼,这在状况频发的电视台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品质,去年由她带队,去江东做企业专题,途遇台风,筱恬淡定,企业专题做不成,那就做台风呗,摄像小王和左文一起反对,还好筱恬人缘好,虽然不情愿,但是还要风雨同舟,舍命陪筱恬。
当时高辰麒和苏菲在电视上看到风雨中的筱恬时,不约而同的说出一句:“你们电视台的男记者是死光了对么?”筱恬喝一口水,吸一口鼻涕,不说话。
筱恬也因为这次台风的事情得到了领导的认可,踏实,肯吃苦,临危不惧,可塑之才。
“新闻还是娱乐,这是个问题!”筱恬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整天,正在无可索解之时,手机响了。
“筱恬,筱恬,是我啊!”电话那头的小飞侠激动的语无伦次。
“啊,知道是你。”筱恬心情烦乱的时候对这位发小一点都不客气。
“我要给你个惊喜。”小飞侠卖关子。
“哈,今天惊喜够多的。”筱恬翻个白眼。
“我要到H城去做宣传通告。”筱恬的意兴阑珊打击了小飞侠,他索性和盘托出。
“啊!”这下轮到筱恬激动,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想找个地方确定今天是不是愚人节。可直觉告诉他小飞侠不是在骗人,可是他不是和老金一样,在做医生吗?她满脑子问号,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嘻嘻,见面再说吧。我下周到。”小飞侠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效果,果断挂了电话。
“嗷呜……”筱恬甩开电话,把头深深的埋进了沙发,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乐事,这个人又是发小,筱恬本该高兴,可是来者是小飞侠,他名字里的“侠”可不是叫着顺口的,这个祖宗,不知道在H城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求救命!”筱恬痛心疾首,“我想我应该请假出去旅游一趟,也许回来之后就都解决了。”关键时刻,筱恬最擅长的杀手锏,然而她自己都知道,这次别说鸵鸟,乌龟都救不了自己。她拿起手机准备找个目标发牢骚,手机却响了。
“哈,今天好热闹。”筱恬盯着屏幕上肖楠的照片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按了接听键:“哎呦,肖财神,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筱恬刻意尖着嗓子营造闻声如见面的效果,在旁人看来,这是阴阳怪气,殊不知,这是发小之间特有的交流方式,个中意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哈,十字路口的感觉不好受吧?”肖楠幸灾乐祸。
“哎呦喂,您消息还真灵通,小报记者都没您消息灵通啊。”筱恬翻个白眼。
“废话,大爷我以后就是你们老板了,小心伺候着点。”肖楠牛气哄哄。
“……你牛皮吹够了没?快说有什么事儿,没事我不陪你玩了”筱恬从女神经秒变正常,还好肖楠已经习惯这种情况。
“我认真的,你们栏目是不是被东南置业旗下的东南影视买断了?”
“嗯,烦呢。”
“我应聘了东南影视的财务总监助理,今天通知我去上班。”
“靠,你丫在京城好好的,千里迢迢来H城做什么?”
“想不到吧,我去看风景!哈!哈!哈!”轮到肖楠阴阳怪气。
筱恬只差一口血喷出来,平时她经常调侃在京城惨遭沙尘暴和雾霾天蹂躏的肖楠,时不时来一句,“H城好啊,H城住久了对皮肤好啊,怪不得H城美女如云啊,肖楠快快来啊…”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跟咒语一样应验了,筱恬竟然不知是不是应该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