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老师的唠叨声和上下课铃声中溜走,许风走后,筱恬的生活按部就班,课堂,食堂,宿舍,报社。筱恬和萌萌开玩笑,说自己的生活是“无聊的重复,重复的无聊”。报社换了新的社长,筱恬由记者做到责编。熟悉的人还是会开筱恬的玩笑,这时候筱恬会想起许风冷冷的面孔。更多的时候,筱恬是和萌萌混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过日子。许风变成了筱恬众多远在他乡朋友中的一个。和金鑫,苏菲,还有被她称作南瓜的肖楠他们一样,不常联系,却互相惦记。
校园里银杏的叶子变黄的时候,筱恬已然大四,忙着毕业作品,忙着找工作,去报社的时间越来越少。想到许风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原来以为毕业遥遥无期,谁知转眼即将离校。筱恬想大概这辈子再不会遇到许风。转念又想,为什么要再见他,再和他吵架吗?
所以再次遇到许风,筱恬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一丝欣喜。至少,他的出现,缓解了自己最近焦虑的心情。这次不幸被许风拉来吃饭,被问及工作,筱恬的小我一下子萎缩到极点。却又不知道如何脱身。
“社长这次回学校办什么事情?”筱恬没话找话。
“说了回来找你!”许风一本正经。
“……”筱恬无语。
“许风代表台里到S市出差,他说顺便回学校办点事。”旁边的许乐笑盈盈回答。
“哇,社长辛苦,日理万机”筱恬调侃。
“我是回来看你。有奖励吗?”许风还是一本正经。
筱恬崩溃,话题无法继续,气氛DOWN到冰点。虽然时隔一年,筱恬对这种冷场依然熟悉。倒是难为了一旁的许乐,无所适从。
走出云锦小吃,三人默不作声朝学校的方向漫步。筱恬心不在焉,惦记着那两份简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打破沉默,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的胳膊被狠狠的抓住,“疼!”筱恬反抗。
“真不理解你是怎样活到今天的,过马路都走神。!”
“是你挡住我的视线啦!”筱恬甩开许风的手。
“阿风我到你们学校周围逛下,等下你办完事打给我。”许乐识时务的借口离开。
只剩下许风筱恬两人并肩。紧张之余,筱恬发现,工作之后的许风,帅气之中多了一份自信,自信中多了一份儒雅,谈吐间挥洒自如,少了几分阴郁,多了一丝明朗。
“哎,可惜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他名草有主了。哇靠,筱恬,你居然敢想跟许风有关系,脑子被门夹了吧。”筱恬骂自己,“社长还有事,我先回宿舍了。”尽管许风风姿绰约,筱恬仍旧避之不及。
“站住!你煮面给我吃吧!”许风的潇洒轰然崩塌,一个委屈的小孩超然出现在筱恬眼前,比起潇洒帅气的许风,筱恬觉得眼前这个小孩更难招架!
“奶奶的!我又不是你妈”筱恬心想,但是她得慈祥,“刚才不是刚吃过吗?”
“我想常常吃到!”许风不依不饶。
“……”筱恬再次无语,她和许风,总是不在一个谈话的点上,不过她得坚持慈祥。
“你陪着我我会很开心!”
“我会很头大!”筱恬终于爆发。
“你讨厌我?”
“怎么敢!”
“为什么不能陪我!”
“……”
终于,不欢而散。
许乐远远看着温柔的许风,那是她从没见过的。
筱恬向来心静如水,这次回到宿舍,却怎样也无法平静。和许风的对话乱码一样不断在大脑中闪现。她打开窗户,让风透进来,平复心情。放眼望去,筱恬有把自己撞晕的冲动。许风站在楼下,倔强的样子气得筱恬想找块砖使劲砸下去!如果这个时候有镜子,筱恬肯定能够看到自己头顶上的火苗越窜越高。筱恬砰地一声关上窗户,眼不见为净。突然响起手机铃声又吓得她差点蹦起来。
“没关系啊,你不愿意陪着我,我愿意陪你!”——许风的短信。筱恬想象不出窗外的许风是怎样的表情。
筱恬脑子一片空白,她把手机扔在桌上,不再去看。后天就要离校了,等离开学校,就会平静了,筱恬居然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一年不见的许风,带给了筱恬一丝欣喜,终究还是化作了眼泪。
阳光从窗外照在筱恬熟睡的脸上,她的皮肤反射着柔和的光线,眼角还隐约挂着泪滴。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她,她睡眼惺忪的接起电话,“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筱恬吗?,这里是L市电视台,我打电话通知你一个星期之后到L市电视台报道!”如果现在谁对筱恬说睡觉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睡醒了又是新的开始,她百分百相信这句话。并且会抱着她疯狂的大笑。
就是啊,一觉醒来,筱恬终于等来了最好的结果,没有许风,工作搞定,世界真美好啊!她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每一个远方的好友:
“苏菲苏菲,我的工作搞定了。下个星期去L市报道呢。”……
“南瓜南瓜,我的工作搞定了。下个星期去L市报道呢。”……
“老金老金,我的工作搞定了。下个星期去L市报道呢。”……
……。
得到了一番祝贺之后,筱恬感到心满意足,小我膨胀到无限大,大到她自己都觉得宿舍太小,装不下她的开心。
她大摇大摆的走出宿舍,连走路的节奏都是“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迈出宿舍楼的一刻,筱恬心里开始狠狠地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昨天不回许风短信或者自己为什么走出宿舍。
临近年尾,寒风夹着落叶呼啸而过,在S传媒坐落的山顶上愈发肆虐,许风的瘦瘦的身影晃动在掉光了叶子的树下,显得愈发单薄。他是一早过来还是根本没走,这个人,到底想怎样?筱恬努力平复呼吸,走上去:
“许风,你怎么还在这儿!许乐呢?”筱恬关切。
“送你回家。”许风恳切。
“谢谢。”筱恬好像没有理由拒绝。“那个,L市昨天打电话让我先去实习。”筱恬内疚。为许风单薄的身影。
“哦。”许风还是冷冰冰的许风,“明天上午我在这里等你,送你去车站。”
“好。”
……风呼呼吹,吹乱筱恬的长发。
收拾好行李,筱恬给宿舍的每个角落拍照,萌萌外婆生日,不送筱恬,筱恬庆幸,她讨厌赤裸裸的送别,自己走反而干净利索,反正逃不开离别,潇洒的转身优美一些。
筱恬走出宿舍,行李大包小包,许风等在那里,像从没离开过。筱恬对远处的许风没有免疫力,每次远远看着,都想抱住他,给他温暖。
许风接过行李箱,双肩包,他试图拉住筱恬的手,筱恬躲开。
车站,是一个大大的窗口,这里承载着太多的重逢和别离,情侣,亲人,朋友,他们紧紧拥抱,表达着自己炽烈的情感。
春运,亚洲最大的人口迁徙,离家的人儿归心似箭,车站被人挤的密不透风,筱恬和许风数度被人群冲开,许风索性借着人流的力量拦筱恬入怀,一只手紧紧的环住筱恬的肩膀。安全的感觉,好温暖,甜甜的香皂味混合着烟草的味道,筱恬竟然舍不得拒绝。任由他带领自己往前走,像一对依依不舍的情侣。一段看似又长又艰难地路,因为有了温暖的怀抱,居然很快到了站台。筱恬接过许风递过的行李,不敢抬头。这次离开,该会很久很久吧。
上车前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贪恋刚才短暂的温暖,筱恬冲上前环住许风的腰,额头靠在他的胸前,她感觉到许风身体一紧,用力的抱住自己,仿佛要将自己刻入他的身体。这一刻,筱恬甚至想,许风,我留下陪你吧。
汽笛声响起,筱恬转身上车,看着火车的前进将许风拖进越来越远的风景,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这个时候,筱恬才忘记,他们没有说再见!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儿声残,夕阳山外山…
从此,他们要在各自的城市,编织着各自的故事,这短暂的温暖,能温暖彼此的记忆,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