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都在这儿了她当然这么说,我就不信了,要是我睡上一整天她也会耐心等下去。就算等着心里定也是把我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呃……我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坏了?也许,可能,maybe,她真的没什么坏心思?
“哎呀,嫂子,让你等着,多不好意思啊。”我笑嘻嘻地,老师说了,这是待客之道,虽然,相较于她,我更该是个“客”。
几缕阳光打进厅里,我眯着眼走过去:“嫂子坐啊,站着干嘛,你身子本来就不好,昨日又晕过一回,怎么不好好休息。”
“没什么大碍,大夫说只是情绪不稳。”
我点点头,问:“你这是有事找我?”
方妙薇握着我的手坐下,亮晶晶水汪汪的眸子望着我,恨不能望出瀑布来。“蒙蒙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么?”
“啊,没有啊,谁说我生气。”
“全怪我不好,应该早点同你说,这下好了,白白惹了你伤心。”嗯,语气很诚恳。
我讪讪干笑:“嘿嘿,没有伤心,干嘛伤心,伤心多不好,人就一颗心,怎么能伤呢?伤心了日子也要过,不伤心日子也要过,为何非要伤心而不选择不伤心?伤一回心……”
珠玑咳了一声,对我挤眼,我才反应过来我老毛病又犯了,若是想掩饰什么,反而会说个没完,欲盖弥彰。方妙薇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可能没听懂我的话,也可能是被我绕晕了。
我清清嗓子,又笑道:“如果你是来跟我道歉的,那大可不必,因为你对我实在没‘歉’这一回事。如果是来跟我聊天的呢,现在就进入主题吧。聊什么,聊理想还是聊两性?”
方妙薇愣了一下才恢复正常:“蒙蒙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你瞧我还白担心了一个晚上,害得子絮整晚都在安慰我。”
“呃,是吗?”听到某人整晚都在安慰她,有点不自在了。
她天真无辜点头道:“嗯,他说我身子不好,还满脑子尽是胡思乱想,还说蒙蒙你一向善解人意不记仇怨,让我别什么都怪到自己身上。”
卡!刚刚那句觉得她没坏心思的话,统统集体全数一字不漏地收回,起了个大早极有耐心地候了两个多小时,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们两夫妻好哇,大大地好!然而,尽管当下气得够呛,但也不能流露出我受打击的表情,那不是叫方妙薇得意了去,往后说不定天天朝漱芳斋钻,每天来刺激我一回,直到我口吐鲜血气绝而亡。
“哥哥说得对,是你胡思乱想了。我什么人品啊,从来不纠结这等细枝末节。”我是不是很大气?
她敛着下巴又是温婉地一笑:“这下我也放心了。”
放心就好,那么请打道回府吧,小舒子恭送太后娘娘。
方妙薇的丫头弯着身子在她耳边提醒,看着是像在说悄悄话,但声音大到连外头晾衣服的宝月都能听见:“王妃,时间到了。”
这话我爱听,不错不错,时间到了,赶快上路吧。
“嫂子还有事?那快去吧,别耽误了。”我极是委婉地下逐客令。
“也没什么事,就是要同子絮要去庙里求个福愿,蒙蒙要去么?多个人也开心些。”
哟呵,还有后招啊?这才是必杀技吧。出门约会是吧?多个人多点话题是吧?瞅准了气死爷爷不偿命是吧?行,两口子绝了,你俩一出门,千山鸟飞绝,万人行踪灭!
我摇手:“不不,不去了,在中间当个灯笼多不好。”
“灯笼?”
“哦,意思就是,如果我是个灯笼的话,你俩还得提着我,多不方便……”呵呵,根本就是在扯淡。
方妙薇茫茫然不知吾所云,身边丫头催着,才挪了步子离开。走了一段还回头冲我道一句:“蒙蒙真不去?”
我摇头。
望着她翩若惊鸿的身影,我胸口闷得想咬人。那句话这么说来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那我就,我就……我就生气!呃,虽然很孬种,但也充分证明了我无比之大度。我能拿她怎么样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这暗箭放得委实有水平,事后回想起来,觉得她这箭到底放没放都不清楚了。不管她没放没,反正爷爷我是受伤了。
她们走后,珠玑去拿了碗粥了给我:“小姐先吃点这个,一会儿就用晌饭了。”
我扶着后颈:“晌饭?不吃了,我要出府去。”
珠玑惊:“小姐要出去?王爷准了么?”
“管他呢,他都和王妃出去了,还能看着我?只要我想出去,就没有出不去的。”
神啊,让我出去散散心吧,好像快死了呢。
我是铁了心地要出去,哪怕是无所不用其极。
咳,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卓子絮跟方妙薇前脚一走,我就让宝月跑去府门口哇啦哇啦乱叫,大喊失火,然后那群傻门卫就真信了,全往府里冲,继而,姑奶奶我,大大方方老神在在地出了齐王府,悠闲得还能摸摸门口的石像。
出了府,我还会去哪儿,人缘不好呗,只能去烟雨楼得瑟。
掌柜热情得愈发不像话,李碧华说过,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我心冷后你的殷勤!虽然此话用在这不是十分恰当,但也能充分必要条件地表达我的嗤鼻。
直接说了我找骆师傅,掌柜说他请了几日假,回乡探亲去了,这对我犹是头上着头,雪上加霜,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连个诉苦的人也米有,我越混越回去了。
又在大街上晃荡,不知不觉又来到上次救方妙薇那个地方,我咬着唇跟自己生气,甚至还走过去,在她曾躺过的地上狠狠地跺了两脚。呵呵,比画个圈圈诅咒人还要憋闷。
能咋样呢?难道眼看着她伤成那样也不救?老娘是狠心,不是没良心。有良心的结果就是,自食苦果,娘皮的!
话说,我在庆年可不只有骆明筝一个朋友哇,我还有那住在东巷的大哥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知他如今是个什么形容,还似不似昨日那般潇洒倜傥?觉着他现在怕了老齐,也不敢把我怎么着,去看看他也无妨。
在去东巷的路上,我掐指算了算,遇见舒蒙蒙,最倒霉的非史邺莫属,其次才是咱们的左相大人。满怀着歉疚,我敲开了史邺家的大门。
有个男人把门开了半边问道:“姑娘找谁?”
“你好你好,我找史邺。”
那人上下打量我:“你找我们爷?请问姑娘姓甚名甚,我好与爷通报。”
“唔……就说我是史小三……不不不,我呸!”说完,我生生掌掴自己,什么小三,还嫌自己不够小老婆?不过话说回来,谁让史郁在家排行第三,没经大脑,随口就说,自贬身价。
男人淡定地看我自残完,便又问了一遍:“姑娘姓甚名甚?”
“小郁儿。”
“哎,姑娘稍后片刻。”
他把我关在了门外。切,史邺也真是,搞得那么麻烦。
没一会儿,那人又回来了,把大门敞开,不像刚才那样只开半扇,躬着身道:“姑娘,爷请您快进去。”
我点头道谢,进去了。
没走几步,我就给愣住了,这这这是……青楼还是府宅?那么多女人?
“郁儿,进来啊。”史邺从客厅出来,对我招手。
“哦。”我抓了抓头,有点摸不清状况,朝里面走。
厅里的女人,什么样的都有,莺莺燕燕,全都欠着身,掐着嗓:“见过小姐。”
登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仍是佯装镇定,道了声:“众爱卿平身。”
史邺本已背向我的身子猛地转回来:“胡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
史邺瞥了我一眼,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女人们脸上划过失落的神情,稀稀拉拉应着“是”,不情不愿地退了。
我搓着手,暧昧地笑着耸眉蹭过去:“大哥,你行啊,比在咱家里爽吧?嘿嘿,本来对你还挺歉疚的,现在觉得,我这顺道也成全你了。”
史邺掐我的脸:“还敢说还敢说!”
我拍开他的手,揉着脸蛋儿:“那么多女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管不着!”
“好好好,管不着管不着,谁还稀罕管了。”
他坐下,一把抓过茶盏,喝了口问:“你来干嘛?”
我也坐下,没茶盏可抓。“想大哥了,来看看呐。”我跟人怄气了,来娘家散心!
“少套近乎,是不是想通了,要跟我回京?”
我双手捂嘴,作惊讶状:“呀,大哥,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史邺眼睛放光:“真的?那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能走。”
我又作了沮丧状:“可是,我想走,齐王爷不放人啊。”
“你!”史邺发觉被耍,青筋暴跳。
“哈哈哈,大哥,别生气,生气死得早,你死了,那帮美人怎么办啊。”
“史郁!”
“哎!叫美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