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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计除比干

这天中午,妲己批阅完奏折,纣王兴致盎然地前来与妲己一同用膳。

“孤王有这样的贤后替孤王处理国家大事,实在是三生之幸啊!”纣王轻轻抚摸着妲己的后背。

妲己体贴地把盛满了饭的碗递到纣王跟前,微笑不语。

侍女把妲己的饭递上,纣王轻轻捧起妲己的饭碗,色盈盈道:“爱妻先吃,孤王最喜欢看美人用膳时的美态了。”

妲己接过纣王递上的饭碗,含羞地吃了一小口。正当纣王沉醉之时,妲己忽脸色发青,晕倒在桌上。

纣王吓得惊慌失措,扔下饭碗,扶着妲己道:“美人!美人!”

纣王把昏迷的妲己抱上床,轻轻盖好被子,随后转身大发雷霆道:“岂有此理,是谁于饭中下毒,毒害我的美人?”

姜环领会了纣王之意,带领一群侍卫把一群御厨统统抓来,厉声道:“跪下。”姜环拱手道:“启禀大王,臣已把所有御厨抓来了,请大王审度。”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侍奉这么一位喜怒无常、暴戾无道的君王。即使是身处宫中最卑微之职,依然让人敬佩他们的勇气可嘉。御厨们无由被押到了纣王跟前,不知自己又将承担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直视纣王那双凌厉逼人的双眼。

纣王把对妲己的担忧化为一腔不可抑止的怒火,对着一群懵然的御厨劈头盖脸地痛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王后。”狰狞可怕的面目宛如一只即将崩溃的老虎,吓得御厨们面无人色,连连磕头道:“冤枉啊!求大王明察!求大王开恩。!”

纣王转过头,猛力一挥袖,道:“全部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倘若孤王的爱人有什么差池,孤王一定把你们诛九族。”

“大王饶命!大王开恩……”众御厨在一片凄厉的求饶声中被拖走。

纣王对医术最高明的郑御医命道:“你若不治好美人,提头来见。快说,美人究竟中了何毒?”

郑御医惊慌失措道:“禀大王,王后娘娘并非食物中毒,而是因过度操劳而心力交瘁。心脏负荷过重,因此昏迷不醒。”

纣王心情一松,道:“立刻命御膳房准备雪耳灵芝炖猪心给美人服下。”

郑御医道:“非也非也。王后娘娘此病并非普通的猪心牛心便可治愈。娘娘身体虚弱,再加上操劳过度。心已衰歇。且娘娘是大贵之体,岂是一般动物的内腑所能治愈。”

纣王急躁地道:“需要什么药治,你快说。天山雪莲、千年人参孤王都马上命人摘来。”

郑御医道:“回禀纣王,治愈娘娘的病需要用……人心。”

纣王命令姜环:“马上斩杀十名宫女,用她们的心来做羹为王后娘娘补身。”

姜环领旨后,正欲转身而去。郑御医拦下了,回身向纣王道:“普通人的心也未可,娘娘需要的,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这颗心具百灵护佑。娘娘服用了它,不但可以药到病除,而且以后身体更是强健百倍,永没有衰竭的一天。”

纣王思索道:“七窍玲珑心?那就只有比干王叔有。来人,传孤王圣旨,宣比干进宫。”

“嗻。”尤浑领旨而退。

纣王对郑御医的话深信不疑。他却没料到,这郑御医乃雉鸡精所变。

纣王前脚一踏出寝宫门,雉鸡精后脚就跟着出寝宫门。

比干接到圣旨后缓步而至,忧心忡忡。他的七窍玲珑心已预感到这次凶多吉少,却万万没料到,他的杀身大劫只在今朝。

“臣比干叩见大王。”比干落落大方地行着礼。

“王叔免礼。”纣王因有所求,语气变得更为委婉与客气,甚至亲自扶起比干。然而如此殷勤却没能打动比干,却更加坐实了比干的不祥之兆。

“谢大王。”

纣王单刀直入:“孤王知道,王叔一生忠君爱国、鞠躬尽瘁。国难当前,王叔是否愿意献身报国?”

比干拱手道:“大王能明察秋毫明白臣的一片丹心,臣满怀安慰。臣必定愿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臣不明白大王所指国难为何?”

纣王动之以情,道:“王叔,孤王有事需要您帮忙。王后因操劳国事,过度疲劳,昏迷不醒,性命垂危。只有王叔的七窍玲珑心能拯救她。于公,她是一国之母;于私,她是王叔的侄媳妇,王叔身为一代圣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是吧?”

比干听罢,一腔怒意逼得他脸色涨红,嘴唇发白,指着纣王骂道:“岂有此理,你这昏君竟然被一只狐狸精迷得色令智昏,不辨黑白。心是一身之主,百毒不侵,一侵即死。你这昏君竟不惜以人心作药引,实在无药可救。”

纣王听了比干一番训斥,恼羞成怒了:“比干,你真是大不敬,不但公然责备孤王,还羞辱王后是狐狸精。该当何罪?”

比干仍义正词严道:“臣并非羞辱她,妲己确实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臣亲眼看见她在狐狸洞里以狐狸之身与一群小狐狸共聚天伦。臣以为一把火烧了狐狸洞以后,会使她有所忌惮,知难而退。谁知她居然想出如此恶毒的招数要除去臣。”

“一派胡言。想想王后入宫后为孤王、为大商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批阅奏章、祈天降雨,把自己的身体都累垮了,如此碧血丹青,你竟然还要诋毁她,你良心何在?来人,把他的七窍玲珑心挖出来,看看他的良知装在哪一个窍里。”纣王愤怒地指着比干怒斥道。

侍卫们提着长刀迅速闯了进来。

比干朝侍卫一摆手:“不用你们来。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但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亡,社稷亡。成汤先祖、爷爷、王兄的英灵在上,断送成汤江山的不是我比干,而是第三十一代帝王殷寿。臣死不愧于天地。”

纣王大喝一声:“如此大言不惭,死不足惜。”

比干心死,霎那间从身边的侍卫处夺过一把长刀,往身上一刺,掏出一颗血淋淋、亮闪闪的七窍玲珑心,掷于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雉鸡精躲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切,马上回来禀告妲己:“恭喜娘娘,我们的心腹大患已铲除了。小妖亲眼看见比干把自己的七窍玲珑心挖了出来,虽然还没毙命,但想必命不久矣。”

妲己一听,诧异得站起身子,道:“什么?心都没了人还没死?看来他命大得很呢。你立马隐身紧紧跟随着比干,一定要置他于死地。比干神通广大,不确定他死了很可能春风吹又生。”

“是!”雉鸡精领命而去。

比干失去了心脏,脸色发青、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地在街上走着,他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但他实在不愿意此时死去,任由昏君与奸妃狼狈为奸,祸害江山。他希望看到诛灭暴君与妖妃,还世间一片安详盛泰。

正在此时,南极仙翁从天而降。

比干恭谨地跪下,拜道:“凡人比干参见仙翁。”

南极仙翁道:“比干,你壮年尽忠报国,赤胆忠诚,无奈被奸人所害。如今本仙给你一半生存的机会。待会如果你看到有人卖无心菜,便问他,菜可无心,人若无心会如何?如若他回答你:‘人无心仍活’,你便可逃过此劫;若他回答:‘人无心必死’,那你便在劫难逃。”说完便转身飘去。

比干看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之光,惊喜道:“谢仙翁。”

雉鸡精目睹这一切,暗忖:这比干果然命大,竟然失去心脏还有活命的机会。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雉鸡精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卖菜大婶,推着车子到处叫卖无心菜。只有脸上那抹奸诈的笑意与她的慈眉善目极不相称。“这有新鲜的无心菜,谁来买?”

比干闻声望去,看见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在卖力吆喝。他已失去七窍玲珑心,同时意味着,他也失去了金睛火眼,已辨认不出这老妇人是妖精。

比干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上前问道:“老婆婆,请问无心菜怎么卖?”

“三文钱一斤,大爷您要买吗?”雉鸡精回答道,脸上依然挂着慈祥的笑容。

“给我一斤吧。”比干的怜悯之心让他不得不帮助一下这位年迈艰辛的老妇人。

“谢谢大爷。”雉鸡精递过菜,正准备转身而去。

“老婆婆。”比干唤住了雉鸡精。

“大爷还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您,菜可以无心,人若无心会如何?”

“那当然是死无疑啦!”雉鸡精狠狠说出的话像一把利刀,一语下来便要了比干的性命。

果然,比干空荡的心口骤然疼痛无比,比干用手按着巨疼而空虚的心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倒地而亡。

雉鸡精再摇身一变,变回了自身,回宫向妲己复命:“娘娘果然不出所料,比干出宫后果有神灵相助,让他问一个卖无心菜的人一个问题:‘人无心会如何?’如答:‘人无心可活’,他便可逃过大难。小妖化身成卖无心菜的老妇,答他:‘人无心必死’置他于死地。娘娘可安心了。”

“做得好,总算除掉一个心腹大患了。”妲己舒心地喝着茶,享受着大快人心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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