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名其妙上花轿
“哎呦!”寂静的树林里突然一阵重物落地的巨响,接着是一声惨叫,几乎方圆几里内的鸟类。阎心月瘫坐在地上,只顾着揉被摔痛的小屁股,嘴里不忘喃喃自语。该死的史密斯没有告诉她时光机会突然将她从半空中抛下,害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屁股都要开花啦。
小脸都快要皱在一块了,小嘴儿夸张得发出嘶嘶声。天知道她最怕痛了。突然头顶一片灰暗,阎心月抬眼一看,不好,乌云慢慢聚集,快要下雨。环顾四周,阎心月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鸟儿的声音也没有了,大底被她刚才的鬼叫被吓得飞走,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偶尔吹动树叶的声音,周围是一片死静。阎心月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浑身一片鸡皮疙瘩。她不会那么衰,刚好被丢在了荒山野岭吧。
越想越心惊,此刻的阎心月哪还顾得上身上的疼痛,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刻都不敢多留,赶紧往前走,寻找下山的路。
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天就晴了。曲府请来的媒婆将肥肥的脑袋稍稍伸出破庙,见天空一片明净,原本皱着的眉头摊平,喜色跃上眉梢。“天晴了,起轿咯。”轿夫在她的吩咐下,迅速动身,大队伍继续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山路崎岖,她身上不知被路边的荆轲割伤了多少处,伤口疼痛得厉害,脚下也早已被凹凸不平的石子磨破了多少处,全身都疼。骤下的雨早已将她的衣服淋湿,经过跋涉,原本干净的衣服已经是污泥斑斑,阎心月是又累又饿,整个人好不狼狈。
她好渴,好饿,好累,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突然,一片红点出现在前方,并且越来越大。到最后,阎心月终于看清那是一支队伍,火红色喜气洋洋的队伍。有救了!一喜,她来不及挥手,困倦袭来,眼睛一瞌,她掉进了黑暗,只闻耳边乐器吹打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好,这里有个人挡住道路了。快告诉媒婆!”领头的人见到一人倒在路中间,心中暗叫不妙,赶紧差人去唤媒婆。媒婆闻言,匆匆赶来,看见地上果然躺着个人,大惊失色。嫁娶的队伍碰上这样的事,大大不吉利呀。可怎么办?救还是不救?如果救的话,怕徒添麻烦;不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曲家小姐更是不好。媒婆在犹豫当中。忽闻轿中传来女子低柔好听的声音,“张媒婆,把人抬进轿中吧。”
“这万万不可啊,小姐。你的嫁轿怎能让人随意搭乘?”闻言,媒婆惊恐地瞪大眼睛。
“难道要见死不救?”火红盖头下,女子轻蹙娥眉。“这样的话对我恐怕也不好吧?”
“这……”媒婆语塞,犹豫起来。这时,女子好听的嗓音再次传来,“这样吧。先让她进轿休息,给她些水和粮,待她元气恢复,我们就让她走。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是。”媒婆咬牙点点头。
待下人将水和干粮都送进喜娇内,曲慕芸才缓缓抬起那昏迷之人的头颅,微微惊讶女子清秀淡雅的容颜。这女子一身奇装异服,到底来自何方?难道是异族人?
女子昏迷中轻舔嘴唇的动作让曲慕芸将疑惑暂时抛于脑后,赶紧将水壶倾斜贴于她的唇沿。女子有意识地开始吞咽壶中的水,半晌,终于女子如扇羽睫微微颤抖,慢慢睁开精灵般清凌凌的水眸。
曲慕芸被她干净的眸子瞅着俏脸也不自觉红了,赶紧别开眼。“你醒了。”
如画的容貌看得阎心月怔愣,女子如私语般的柔软嗓音更是让她着迷。她想对美人笑笑,一个激动却再次陷入黑暗。
曲慕芸怔怔地看着再次陷入黑暗的女子,叹了口气。她好心救人,谁来救救她呢?
眼看萧家庄就要到了,她好看的秀眉皱得更紧了。她的志向并不包括相夫教子啊。她想逃,却不忍见到父母伤心的眼神……
身旁女子的咕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低头,那女子好梦酣睡。甜美的模样不知愁,竟然她好生羡慕。心中更是不甘……
脑子突然一激灵,一个大胆且疯狂的想法渐渐在脑中清晰,内心却在极力挣扎……
半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曲慕芸低头眼神复杂地瞅着睡得正香的女子,在心里喃喃自语。请原谅我的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素不相识的你,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
队伍浩浩荡荡过完森林,眼看就要进入萧家庄的地界。曲慕芸柔声唤前方的媒婆,“张媒婆,让他们停轿,那女子醒了,送些银两进来,让她走吧。”
“好的。”媒婆点头,这正合她意啊。方才她还在暗忖如果姑爷见到小姐随便在路上就捡了个人,还和小姐同坐喜娇,会有做何感想?
利索地让轿夫停轿并奉上一小袋碎银,便见那女子低着头向轿内人行了个礼,便慢慢离去。看着那女子渐渐消失的身影,张媒婆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放下。扬扬手,示意轿夫起轿,队伍重新启程。
昏昏沉沉地,阎心月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终于轿子停下了,古乐器的吹打声益加嘈杂,侧过身,阎心月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继续睡觉。好累,骨头似乎都快散架了。
“小姐,萧家庄到了,该下轿了。”里面一片寂静,没有声音。张媒婆靠在轿旁,再唤了声,“小姐,该下轿了。姑爷还在等着咱们呢。”轿内依然无声。
媒婆心中格了一下,蓦地揭开轿帘。看到里面人儿好梦正酣,她松了口气,暗忖自己的多疑。不过是睡着了。
“小姐,别睡了。等一下过了及时可不好。”她以不弄伤小姐的力道坚定地拉起还在酣睡的人儿。
好梦被打扰,阎心月不耐地挥挥小手,想要甩开扣住自己手腕的力量,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忿忿地睁开眼,想瞧瞧是那个混蛋借了豹子胆敢扰她小姐的好梦。美眸一睁,一片刺眼的红挡住了她的视线,纤手一伸,她欲揭去大红头盖。却被媒婆利落地按住。
一手按住小姐欲动的手,另一只手按住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这任性小姐真的想吓死她,差点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来。
不理会她,阎心月一心只想着扯开头上碍事的红布。却因她一句“小姐”,动作瞬时僵住了。怎么回事?她记得在她饥饿交迫之际好像见到了一只火红的队伍……
“这里是哪里?”她凝了眉,声音有些低哑地问。
“小姐,这里是萧家庄啊。”将她不同于寻常的声音和奇怪的问题归络于她没有睡醒,张媒婆耐着性子回答。
“萧家庄?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阎心月一头的雾水。低头,一双着红色绣花鞋霍然跃进眼帘。她更加愕然了。
“今天是小姐嫁进萧家庄的日子,小姐该不会是忘了吧?”嘴巴这样说着,媒婆压根不信她的话,只把她的疑惑当做是想要逃婚的小把戏。在接受曲家主事的委托之前就耳闻曲家小姐是难搞的对象,为了拒绝这门亲事是什么手段都使出了。所以她张媒婆早就做好了应付的对错,那就是不管曲小姐说什么都不要相信就对了。待曲小姐和萧家少爷拜完堂,她就可以回去向曲家老爷禀告,等着领丰厚媒人礼金。哈哈。
“谁要嫁进萧家庄?”她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她越听越糊涂。
“看来小姐还没睡醒,不过没关系,等拜完堂后,将你交给姑爷。你再问姑爷就行了。”媒婆懒得理她,向一旁的丫鬟使了一下眼色,丫鬟马上会意,上前同她一起搀扶着阎心月下轿。
“你们干什么?我不是你们小姐,你们搞错了!”见她们似乎不理会,强制押着她,阎心月急了,不顾一切地挣扎和解释。
“小姐,您累了。需要休息。”语毕,肥厚的掌心向阎心月背脊一拍,她便噤了声,柔顺地任由她们摆布。
张媒婆满意地笑了,这样才算乖嘛。女孩子就是要这般乖顺才会讨喜,婚姻大事本来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哪有小女孩的主见?切!
阎心月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要不是身侧都有人搀着,她应该会软瘫在地上。浑浑噩噩地,她被摆弄着,然后似乎被移到了一个宽阔厚实的胸膛里。耳边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一个是那自称是媒婆的女人声音,另一个低沉好听的陌生嗓音的主人却不知是何人。
“姑爷,小姐就交给您了。”随着司仪的一声“礼毕,送入洞房”,张媒婆大大地舒了口气,顿时笑颜逐开。任务完成了,她可以换回去交差了。
“怎么回事?”凝望怀中软绵绵的身子,萧应然英气的剑眉轻蹙。
“大概是车马劳碌,小姐千金之躯累坏了。麻烦姑爷扶小姐回房休息,媒婆赶着回去禀告老爷夫人,免得他们担心。”早习惯了虚情假意、阿谀奉的老练媒婆此刻不知为何竟不敢直视萧家少爷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而是心虚地低下头,涎着假笑,说着看似很诚恳的话语。眼睛却是直盯着姑爷怀中被药物控制着早已失去任性脾气的小姐。
“哦,真的是如此吗?”他蹙着的眉头没有因而放松,而是疑惑更重了。犀利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盯着眼前这张肥肥的脸。
被瞧着心里发慌,张媒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手,终究是冷静下来了,对着萧应然陪着笑,“当然是真的,小姐从小没出过远门,一路上精神不佳,直至萧家大门,还在昏睡中,是我们叫醒她的。小姐可能水土不服,往后麻烦姑爷照应了。”媒婆说着得体的贴心话。
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怀中似乎无骨的躯体,萧应然淡淡地点点头。“李管家,吩咐低下为曲家送亲队伍准备上好的酒菜,并每人打赏银子二两。”
看着李管家领命而去,媒婆脸上的笑容扩大了,“谢谢姑爷。”看来,萧家姑爷很大方。
“你们辛苦了,下去就餐吧。”萧应然淡然挥手,示意一干人等散去。自己则搂着新婚之妻往新房走去。
搀扶着新娘子小心地坐在床沿上,他柔声道,“你先在这里坐着,我还要出去应酬宾客。桌上我已吩咐下人准备了饭菜,饿了,你就先吃。累了,就先睡,可以不用等我。”估计,要应付那帮朋友得到深夜。
盖头下,人儿无声。以为她是害羞,萧应然没有放在心上。“那我先出去了,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喂,回来啊。阎心月想唤住那个人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直到听到脚步声渐远,她忿忿地咬着殷红的唇。该死的,谁来救救她?!
果然,深夜,那一票朋友才肯放过他。有些微醉,他脚步轻浮地往回走。推开门,眉头不由自主地皱紧了。
怎么回事?他的新娘子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危襟正坐地坐着。拿起桌上的喜秤,他缓缓挑开她的盖头……盖头自她头上缓缓落下,一张清秀宜人的瓜子脸在摇曳的红蜡烛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娇媚动人,萧应然的呼吸一紧,感觉冷漠的心起了微微的变化。
“为何不听我的话?”他靠近她,略带酒香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惹来她无端的一阵轻抖。
她张嘴,仍然发不出声音。心一急,盈盈水眸便升起一层氤氲。
见状,萧应然顿时明白。来到她身侧,大掌往她背后轻轻一拍,她随即软倒在他怀中。
“怎么回事?”她明显是被人下了药。边观察她的表情,他一边体贴地为她倒了杯茶。
“我……”对他投去感激的一个眼神,阎心月接过茶水,骨碌碌地喝了一大口。
虽然讶于她没有富家千金的斯文,他却不厌恶她的粗鲁,甚至欣赏她的毫不扭捏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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