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妆没有回她话,她站了起来,拍了拍笑的前仰后合的唐糖,“糖糖,我们走吧。”唐糖点点头,站起来跟上了她。
“云主子,先别走嘛。您还没有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傅染小姐和她的孩子?”夏荷扯着嗓子追问,经过方才这么一摔,她原本梳理整齐的发髻全部散落了,柔软的黑色发丝凌乱的垂在她的耳畔,给她增添几分别样的风情。
“死。”云妆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字。她说完了,便不顾春花冬雨的吃惊,带着唐糖出了屋。看着她消瘦却决然的背影,夏荷勾唇笑了笑,眼里露出了满意的光芒,傅染,傅大小姐,真不好意啊,我便是这么贱,有仇必报的。
唐糖看着还怒意笼罩的云妆,怯怯的问道,“云姐姐,我们去什么地方啊?”
云妆抿了抿唇,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唐糖,你累了吗?可我们明天去杨家。我们还要赶一个多月的路,会很辛苦的。今天我们什么地方也不去,我们需要好好休息。”云妆看着唐糖,她的声音不自禁放的轻柔,她凝望着唐糖片刻,又说道,“糖糖,我件事情需要你做,你再帮云姐姐准备份堕胎药,你能越快越好。还有,你再帮我准备两份****。”
“啊?什么?”唐糖大大的一怔,她脸上流露出了浓重的忧虑,“云姐姐,你想要做什么啊?云姐姐,你怎么还要堕胎药啊啊!你想要这个做什么啊?这个药可不能乱吃的。云姐姐,你的孩子不是……”唐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慌忙抬手捂住了嘴巴。云妆回过头,目光阴沉的盯了眼屋子里,她没有再说什么,眼里露出了深思。冷风肆意吹着,吹得雕花木棂窗子簌簌的作响,带着沁人香气的花瓣,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她仰起了脸,怔怔凝望着从天空中飘落的花瓣。花瓣,如同轻柔的雪花,纷纷扬扬坠入人间。
第二天清晨,夏荷便端来了一碗乌黑色的药汁给云妆。云妆冷冷瞥了夏荷一眼,并没有说话。夏荷捂着嘴巴娇笑了几声,她解释道,“云主子,你可不要误会啊,妾身可没有想要下毒害你,即便是有心害你,也没那个胆啊。云主子,这个药呢,是我家公子留下来的,你喝了后,可以把你的嗓音变成我们家公子那样的。这个药汁啊,一天内需要喝三次。当然,云主子,如果你喜欢闭嘴很少说话,那你也可以不用喝的这么频繁的。”她说完了,云妆依旧无动于衷。夏荷盯着她许久,见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拿药汁,便又娇笑着道,“云主子,您该不是以为妾身会下药吧?呵呵,云主子,你真是看得起妾身。妾身确实是很不喜欢你,可妾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妾身还想多活几年呢。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出去。”云妆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夏荷嘟了嘟嘴巴,她还没有说话,又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春花抱着套衣物,施施然的行到了云妆跟前,道:“云主子,这是你需要换的衣物。”
春花把衣物放在桌上便转身出去了,然夏荷依旧站在原地,她还打算说点什么。然云妆并没有给夏荷说话的机会,她随手一掌,便把她挥了出去,并顺带着关上了门。夏荷好无防备的摔倒在了地上,新换上的衣裳也沾上了灰尘,她气得在门口大嚷起来。可云妆并没有理会她,她嚷的口干舌燥了,云妆才打开了门,她脱下了女装,换上了锦公子的男装,唯一不变的是,她还戴着面纱。夏荷看到云妆出来,立马又笑靥如花了,她凑到了云妆面前,盯着云妆的面纱皱了皱眉头,“云主子,您戴着面纱做什么?我们家公子,可从来不戴的。你快摘下来吧。”
“你确定你想要看我的脸?”云妆挑了挑眉,冷睨着夏荷,“你确定你不后悔?”
夏荷微微点了一点头,“我很确定,云主子,您请吧。”云妆的唇角轻轻的勾了勾,她伸手便要去摘面纱。这个时候,冬雨忽然叫道,“云主子,请您稍等。”冬雨是锦公子这些侍女中最不喜欢云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云妆有种本能的抗拒。冬雨走到了云妆面前,将夏荷挡在了她后面,她掏出个药瓶子,递到了云妆面前,她恭敬的说道,“云主子,这是我们家公子留下的药。我们家公子说过了,这个药可以改变容貌的,将原本的容貌变成全新的容貌。云主子,为了以防万一,请您易容吧。”
夏荷恍然大悟,她拍了拍额头,叫道,“对啊,冬雨不说这个,我还真会想不起来了,我们家公子不是真容啊。我们家公子也是易过容的。”即使是夏荷都还没有见过锦公子穿女装的模样,即是云妆本来的模样。
云妆看了看药瓶,才接了过来,随即便返回了屋子里,她在镜子前坐下,取下了面纱,露出了本来的容貌,她将药膏仔细的涂抹在脸上,尤其是凤花的位置,她特意多涂了两层。没过许久,那凤花印便从她额头上消失不见了了。出现在镜子里的脸,和云妆的容貌,说不出究竟有什么变化。云妆端详了会儿,又拿起了眉笔,轻轻的勾画着眉头。云妆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只在很久前,看过姐姐做过,姐姐每次去看洛棠,都会打扮很久,姐姐够美了,可在洛棠前面,她还是不自信,总抓着她问她漂不漂亮?姐姐还特意溜出宫,买回了很多胭脂水粉。姐姐曾想要教她画眉,可她没有这个心情。然,她可能也是锦公子的原因,她做起这种事情来也还算是很顺手。不需要多长时间,她偏冷硬坚毅的五官线条便柔和了下来,眉宇间也多了一股专属于男子才会有的英气。
云妆再次推门出去,夏荷还没有说话,唐糖便尖着嗓子叫开了:“啊?你、你……是你,我认识你,怎么会是你啊?”
“糖糖,是云姐姐。”云妆用回了她本来的声音。
“我知道,你是我云姐姐。”唐糖微微点了一点头,她上下打量着云妆:“云姐姐,原来是你啊。难怪糖糖老是感觉你很熟悉,你便是我云姐姐嘛。呵呵,云姐姐,我真是太笨了,我现在才发现是你。”云妆很是诧异,她这副画过妆的模样,与以前是截然想容的容貌、气质,她都感觉不太像她。唐糖居然能够这么的肯定是她?还有,唐糖是不能够记住人的脸,可她为什么能够认出她和锦公子来?“云姐姐,我便说过了,如果你是个男子,那糖糖一定会嫁给你的。”唐糖非常兴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妆,“呵呵,我便说了,我云姐姐果然是最厉害的了,我云姐姐即便是打扮成男子,还是这么的美,真好看啊。云姐姐,糖糖真的好喜欢你啊。”
“这是自然了,你要知道,我们家公子可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怎么能不美呢?”夏荷伸手压着唐糖的肩,将丰腴的娇躯靠住了唐糖。她夏荷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了唐糖强烈的不满,唐糖皱了皱眉头,鼓着腮帮子瞪着夏荷,夏荷笑嘻嘻的摸了摸她的腮帮子,还捏了捏她圆润的小鼻头。唐糖很嫌恶,一巴掌便打开了她。她虽然很亲切,很平易近人,但不是随便的人,便能够对她动手动脚,捏来捏去的。
夏荷被唐糖拍疼了,娇嗔道,“小丫头,你怎么这么狠心?难道真是物以类聚?你跟云主子时间长了,也变得心硬如铁,不懂怜香惜玉了?”她说着,还想要去捏唐糖的脸。唐糖急忙甩开了夏荷,她几步跑到了云妆身边,“云姐姐,这个人好讨厌啊?她是什么人啊?我又不认识她,她怎么还这么随便的?还这么喜欢老动手动脚的?云姐姐,我不喜欢她。”
很显然,唐糖并没有记住夏荷这个人。云妆淡淡的笑了笑,她柔声道,“你不必在意,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这一句话顿时将夏荷准备献媚的笑脸变得很僵硬了,她哪里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明明便认识好不好?夏荷当然是有仇必报的,可唐糖帮过她,救过小甜儿,她还是很感恩的。
吃过早饭,云妆带着唐糖随夏荷他们上了路。这一路上,云妆都闭着眼睛,静静的,说的话并不多,只在偶尔与唐糖说点儿什么。唐糖这一路非常的兴奋,她看见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都吵着要一份,云妆也会随着她,命众人停下来,去给唐糖买来,到了后面,只要唐糖盯着某样东西看,春花便自动买来给她。比起唐糖的欢快,夏荷倒是无聊的很,冬雨不喜欢说话,春花事情多,其他人又无聊的很。她好几次想要跟云妆搭话,然她每次刚到云妆的轿子,便被云妆打了出来,任她说软化咆哮,云妆下手都不曾心软过。
正好一个月,他们到了杨家,还不到武林大会开始的时间,他们便找个家客栈想要住下。一进客栈,他们便瞧见了云棠,他正坐在窗口处,静静的饮着酒,他脸上还是那么的清俊,只瘦了很多。他并没有看到云妆他们,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皎洁如冷月,孤冷如冰峰,在他的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唐糖看见他,正想要喊他,云妆眼疾手快的点住了她的哑穴,唐糖张着嘴巴说不出来话,她看了看云妆,又老实的闭嘴了。云妆拉着被点住哑穴、只能够手舞足蹈的唐糖上了楼,她没有多看云棠一眼。掌柜见有客上门,急追了上来,“客官好啊,远道而来,辛苦了。可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各位也知道杨家有武林大会,四面八方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客栈里,只有三间房了。客官要是不嫌弃的话,那便请你们委屈一下了。”掌柜满脸赔笑,又是鞠躬又是抱拳。云妆负手站着,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投在别处,看都不看他。掌柜尴尬的笑了笑,又转向了唐糖,“这位姑娘可是能做主的?”唐糖很想说话,可又说不了,她腮帮子鼓的高高的,满脸的焦躁痛苦。掌柜很不悦,他也只好转向一旁娇笑的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