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至了,天空变得愈发的阴霾沉郁,好似是美人惆怅的容颜,鹅毛大的雪花慢慢的吞噬掉了整个天空,萧萧的朔风夹着无数雪片,如凌厉刀割似的狠狠的划过了皮肤。大雪渐渐变大了,过了午时,大雪又渐渐的变小了。洁白的雪地上跳跃着从云层里透出来的金色的光芒。雪后的天空格外的清澈,流动着几躲近乎透明的薄云。
云棠闭着眼睛,双眼依旧酸疼酸疼的,黑色长发随着冷风散漫的飘起,他脸上了呈现出了异常的沉静,抿的泛白的唇角流泻出几丝罕见的明净,呼吸也慢慢的变得平静而均匀,他似乎已经安然入睡了。
“云哥哥,午时已经过了。”傅染优雅的挪着步子,走到了云棠面前,她眉目间染上了大团阴沉的黑气,她怔怔的看着他,她微微弯了弯唇,压低了声音道,“云哥哥,你家主子没有来啊?你看清楚了吗?云哥哥,你明白了吗?你在你家主子眼里,你可有可无,你根本便没那么重要。”她的音量只有他们能够听见,然她话里的却带着浓浓的讽刺。
云棠微微一动,浓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他缓缓张开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几丝清亮眸光微不可见的闪动,被那密长的睫毛给盖住了,云棠看着傅染,他的眼神有失望,有无奈,还有着千丝万缕傅染怎么看也看不明白的东西,傅染有刹那的恍惚迷离,她几乎便要忘记了今天的事情。最终,云棠那双眼眸慢慢的沉淀为了傅染所熟悉的淡然。云棠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慢的道:“傅染,你杀了我,你那些怨气便能够完全消了吧?傅染,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家主子的麻烦了,所有的错误,都让我给背负吧。”他心里很坦然,没有任何的惶恐,只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这种疲惫感疾速的涌了上来,密密实实的的围绕着他。
“哼!云棠,你到现在性命不保了,还一心护着你那个好主子?云棠,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了。我恨死你了。”傅染略为扭曲的脸色狰狞的如同困兽,一股子没有排解的闷气沉沉的压在她的心头上,她眼睛里逐渐露出了森冷的寒光,她狠狠的冷笑道,“哼,云棠,你跟你家那主子还真是天生的奸夫****。你们都是那么的低贱。”看着云棠的俊美的容貌,傅染的思绪微微一滞,她心里满是失落郁闷,她从腰间抽出了准备了很久的匕首,“云棠,既然你如此的固执,不肯听我的话,那你也便怨不得我了。云棠,你记住了,这些都是你先对不起我,亏欠我的。我也不想和你这样,可是我也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是你不肯珍惜的。云棠,这第一刀,是我恨你娶了我却又没有好好的珍惜我,这是你对我傅染以及傅家的戏弄与侮辱。”
傅染微微笑了一笑,然她的眼里看见不到半点笑意,她猛然扬起了手,手指的匕首随即朝云棠肩膀刺了下去,云棠的肩登时便从右至左的裂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鲜血瞬间便喷洒出来,很快染红了那皑皑白雪以及云棠的衣裳,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都被鲜血染的通红通红的,然云棠依旧微垂着眼睛,眼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子,他好似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在傅染那把匕首刺入他身体的刹那,明明的冰冷刺骨的触觉,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暖的感觉。“云棠,这是第二刀。”傅染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心里更加的愤怒了,她又举起了那把匕首,明晃晃的匕首闪着森森的寒光,刺疼云棠的眼睛。云棠满眼沉痛的凝望着表情愈发扭曲的傅染,他感觉傅染变得愈发的陌生了,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了。是因为他,她才变成这样的吗?想到了这里,他胸口闷痛,随即便吐了口鲜血出来,他再次抬起眼睛,看到那把依旧闪着森森寒光的匕首正对着他的手臂。傅染目光挑着他,冷冷道,“云棠,你挺好了,我恨你。这第二刀,是我恨你。云棠,你明明作为我的丈夫,可是你没有尽到半点儿责任,你什么事情都没有为我做到。这样也便算了,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欺骗我,你还害我失去了女儿家最珍贵清白,更受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折磨。云棠,我恨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云棠手臂刺了下去。皮肉破裂的声音中,云棠的手臂被傅染那把匕首非常干脆利落的削了块肉去,他手臂上也开始鲜血直流,几点猩红的血还溅到了傅染锦缎衣裙上。被雨雪洗过的清新空气中,一时之间,满满的都是刺鼻又引人作呕的血腥味儿,鲜血汩汩从云棠肩膀及手臂上流了下来。云棠只感觉有股子寒气直直的必进他心底,他的脸色变得愈发发白,然他没有皱下眉头,还微微的笑了起来,那双清澈如水眸子里映着猩红血色,连那忧愁寂寥都轻浅了几分。傅染想恨他,那便恨他吧,他不在乎她恨他。只要能够还清她的这些恨,他就算是掉了性命又有何妨呢?云棠的笑容,着实是惹恼了傅染,她没有想到云棠还能够笑的出来,忽然迸发出的浓烈恨意如同暴风雪一样瞬间便侵蚀了她的眼眸,她的神志近乎疯狂的道:“云棠,这是第三刀嘛,是我恨你没有良心,恨你薄情寡义。云棠,你真是狼心狗肺啊,你明明已经有了我这个江湖第一美人做妻子,可你还是和云妆那个不知廉耻的老女人勾搭在了一起,云妆更是害我失去数月大孩子了。云棠,这些事情,这些真相,你心里明明都清楚的,可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找那么理由来偏袒她,来给她开脱。云棠,我都差点被云妆害死了,你却怎么也不愿意给我个满意公道。云棠,我恨你啊。”眼睛不眨一下,傅染又举起了匕首,朝着云棠的手臂上再次狠狠的刺了下去,云棠的手臂上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伤口里面的森森白骨,云棠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他痛得实在是难以忍受了,从牙缝里发出了低低的闷哼。
傅染并不以为然的一笑,隐藏在她眼眸中的浓浓杀气犹如暴风雨来袭前那般的令人压抑,“云棠,你痛吗?瞧,嘴唇都咬出血了。可惜啊,云棠,我还有一刀呢。”云棠看了傅染眼,他只感觉她夹杂着怨恨不平埋怨的目光透过她那失去以往奕奕神采的黑色眼眸子直直的刺入他的灵魂最深处,他心里充满了愧疚。然傅染根本便读不懂云棠此刻的心思,她早便仇恨和名利蒙蔽了理智,她目光冷冷的看着云棠,“云棠,我这可是最后一刀了,云棠,我恨你和你家好主子云妆不顾道理伦理,不知连词的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做出了那种天理不容的事情。云棠,你娶了我,所有人都知道你娶了我,可你又想要休了我。云棠,你知不知道啊,你是我这杯最大最大的侮辱。”傅染双手握住那把匕首,这一次却是对准了云棠的手臂,“云棠,你这么的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可我还是念着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云棠,你便拿你的一只胳膊来偿还你亏欠我的那些东西吧。”云棠已经痛得满脸大汗水,他清俊的眉头因为剧烈的疼痛紧紧的锁在一起,然他还是咬着牙关,没有求饶及说什么,傅染的目光变法愈发的尖锐愈发的冷酷,然他嘴边仍是带着几丝冷笑,她也不再说什么,抬高了双手,随后看准云棠的手臂,便猛的向那个位置砍了下去。
“啪”的,一记破空之声忽然响起,一把利剑带着腾腾杀气突如其来,擦过了傅染的手,将她的那把匕首给硬生生的砍成了两截,随后又“咻”的,深深的插在捆绑云棠的那根高柱子上。云棠脸颊上的发丝也被利剑给割断了。傅染躲闪不及,被凌厉的剑气带着向前猛地倾倒。没有防备的跌倒在地上,然,没有人顾得上她。在那把剑飞来的方向,有十个白衣女子步履轻盈的踩着厚厚的积雪,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这些白衣女人,体态,白衣,面纱,及举止,都是云妆惯有的装扮,没有人能够分的清,这些人理,究竟哪一个才是云妆。领头的白衣女子左手手里还拿着剑鞘,右手手中拿着把看起来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特色的铁剑。傅染刺向云棠的那一刀,因这突如其来的长剑从中断成两截了,长剑只轻微的擦过了云棠的肩头。“小主子,主子问你感觉如何了?你可是玩够了,想回去了吗?”
云棠心里霎时一凛,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是云岚的声音,他艰难的撑起了沉重的眼皮,望向了那些白衣女子。他浑身都是鲜血,只有他一双眼睛依旧是那样的漆黑明亮,他定定的看着那些白衣女子,那些白衣的体态、衣裳及举止都与云妆是一模一样的。云棠也没有看出来,她们中哪一个人才是云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有种错觉,云妆根本不在这些白衣女人中。
傅染趴在地上,她摔得很狼狈,在这么多江湖人面前丢脸,她非常尴尬及懊恼,她的脸色变得愈发森寒阴冷,唇边原本轻浅的笑容已经变得有点儿狰狞了,她抬眼看着那些白衣女子,抬手擦去了唇角的鲜血,随即又迅速的爬起来,她拍了拍衣裳的雪花,又愤恨的看了看正直勾勾的看着那些白衣女子的云棠,她的眸光锐利如刀刃,她转手便又从袖子中一把匕首,除去刀鞘,抵在了云棠的脖子上,她优美的唇角轻轻的撇了一撇,“你们哪一人才是云妆?快说,我可没有那个耐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