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和西凛带着伤患离开傅家到了镇上安置,忙完两人便回了凤楼,锦公子的座驾已经被移走,西凛探过,那天夜里,在天亮前,锦公子都一直待在云棠房里。但是第二天一早,云棠清醒出门时,却是一人从棠花阁出来的,显然对于昨夜发生的事他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锦公子曾经和他在一起待过一夜的事情,然离奇的是,云棠居然什么都没有问。西凛几次想与他说,然看着他专心守着依旧昏迷的傅染,最终,西凛还是一个字都未提。
卫润至今都毫无线索,而锦公子又忽然间便凭空消失了,经过了这一个月的思考,西凛还是觉得这两者间极其可能有着什么隐秘的关联,而再回想傅家这场可谓离奇的变故,西凛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才会拦下了夏荷,继续做出好奇的模样向她追道,“对了,夏荷大姐,你认不认识一个人?”西凛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睨着夏荷,“她叫,卫莲儿?”
夏荷闻言微微轻哼,目光瞬间有些桀骜,嫣红诱人的双唇勾起了一抹怪异的轻笑,那娇媚的声音也陡然冷了好几分。“卫莲儿?不好意思,西公子,我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她不是你家公子的人吗?”西凛挑了挑唇,眉宇间有些多了些阴暗的怒气。
“这个,妾身可不知道。”夏荷微微眯了眯眼,满带嘲讽地扯出一个浅笑,“西公子,你要是想问,便亲自问我家公子好了。”
“那好,烦劳夏荷大姐你告诉在下,你家锦公子在哪儿了?”西凛接口问道。
夏荷眉眼都是甜蜜笑意,“妾身怎么知道呢,我家公子想做什么想去哪里,自有注意。妾身一个做侍女的怎么能管他?”
西凛又是笑,笑得温情四溢,“好,我便等着问他本人好了。只是,我还有几件事十分好奇,还想请教请夏荷大姐。”
“请教?呵呵,西公子,说笑了,这妾身可万万不敢当,妾身只希望自己可以满足你这份过分旺盛的好奇心。”夏荷勾唇,有些挑衅,也有些嘲讽。
西凛只当没听出,自顾问道,“锦公子当初大闹傅家招亲,此后有很多人在四处找他,可任凭怎么忙活,都没有找到他的线索。夏荷大姐,我想问你,那段时间来,他躲在哪儿?”
“西公子,分析的头头是道,还不自己猜呢?”夏荷挑衅地扬起秀眉。
西凛也扬起眉头,嘴角缓缓牵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锦公子从没有离开傅家镇?”
夏荷目光嗖地微冷,嘴角却依旧笑意盈盈,“西公子,你如何知道的?”
“这个其实很简单,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不是吗?”西凛笑笑,“不过,夏荷大家,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藏在哪儿?傅家搜遍整个儿傅家镇,尤其是凤楼,上上下下都翻了个底朝天。我亦便又好奇,你们又是怎么躲过傅家人的追捕的?我那晚在回了凤楼后查看过,凤楼每个角落都纤尘不染,应该一直都有人打扫,由此可见凤楼应该一直都有住人,而且凤楼没有丝毫的破损,亦就是说傅家和那些各大门派的人都没有来搜查过,在下不懂,这是为什么?”
夏荷轻轻笑了,她笑的时候眼里便像积了一汪星空下的清泉,“凤楼能保存下来,其实理由非常简单,因为凤楼里住着位,谁都惹不起的人物。”
“云妆?”西凛很快便反应出了这个答案,他一面想着答案的这个可能性,一面缓缓点头,“不过,据我观察,云妆和你家公子好像并不怎么友好,甚至还有些厌恶你家公子,我觉得,云妆应该不会护着你们的,况且,凤宫现在和傅家结亲,云妆应该是更偏向于傅家些,而她住在待月阁,你们按说便绝对不会在这儿。那,你们到底躲在哪儿?还有,云妆又在这儿做什么?”
夏荷的嘴角缓缓牵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西公子,你猜得很对,云妆她确实不会帮我家公子,但是,她亦不一定会去帮傅家,她是凤宫的主子,自然亦会有凤宫的打算。你想还知道什么,便自己没事好好的猜猜吧。不过,好歹相识一场,我还是劝你,凡事要适可而止。”夏荷说着瞥了眼唐糖,娇笑道,“唐姑娘如此的单纯可人,换做我是西公子,我绝对不会让她暴露于这个杀机四伏的江湖中,更不会让她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祸及性命。”
西凛面色终于彻底阴沉了下来,瞬间便笼罩着层如浮云般变幻莫测的光芒,“要是谁敢动唐糖下,我西凛发誓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呵呵呵……”夏荷掩嘴笑开了,她虽常跟西凛吵闹,然她还从没见西凛动怒,连唐糖都没有见过,瞪大清澈的了眼眸滴溜溜的盯着西凛,仿佛不认识他。夏荷笑完了,又开了口,“不过,西公子放心好了,我家公子很疼惜唐姑娘的。毕竟,她还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若是有谁敢伤了唐姑娘一根头发,我家公子绝对会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至于凤宫和其他人,对于你和唐姑娘如何,妾身便不得而知了。”
西凛眉头轻凝,定定地盯着前方,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眼,“凤宫是不是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谁知道呢?呵呵,计划不如变化,你说是不是啊?”夏荷媚笑着,半带自嘲地挑起唇角,“西公子,你也应该知道,在江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各有的行事和目的,名门的邪门的,见得光或者见不得光的,其实大家都一样。”夏荷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去了,没有挽起的黑发被夜风吹得一缕缕荡漾,纱袍轻薄如烟,转眼都销融在阳光中,只有浓郁的响起还隐隐地萦在鼻尖。
西凛和唐糖对望了一眼,唐糖抢先嚷着开了口,“喂,死小西,我便说你是笨蛋了?你一下子问了那么多的问题,让人家怎么回答你啊,看吧,都是你太凶了,人都被你给吓走了。”
西凛给了唐糖小脑袋瓜一个响亮的爆栗,“我说,小姐,你脑子是不是被断忧草吃成石头了啊。你瞧她的样子,哪里似是被我吓走的?”
唐糖柳眉顿时一竖起,猛地一扑,整个人便要趴上去咬西凛了,西凛急忙得跳开了,这时惊觉云棠便站在门口微笑,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扎起,又随意的在他肩上散了几缕,却不凌乱。他只那么简简单单地站着,确实灌灌如春月柳,淡淡似秋叶雨,令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西凛眼睛深处的微光亮了亮,他若有若无一声叹息,挥手招呼云棠,“云兄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种神不知鬼不觉了。”
云棠微微笑了笑,那唇边的浅笑,却犹如冬日穿透厚厚云层的阳光一般温暖,让人从心底都有笑意慢慢的渗出,“西兄弟,我刚刚出来。”
唐糖瞪瞪眼,皱眉思索了一下,“你不好好陪着你家妻子吗?怎么这么快便要走了?”
“在下还有事要办。西兄弟,唐姑娘,在下先告辞了。”云棠并不想多说,他转身回屋拿了剑以后,便很快便离开了凤楼。躲在假山后面的西凛和唐糖不约而同地对望了彼此一眼,同时想到了两个字:“跟踪”。可惜出了凤楼还不过百步,云棠便警觉的发现了两人。“西兄弟和唐姑娘这是何意?”云棠虽然表情十分平和无常,然隐约还是有一丝的裂痕,因为看着这两人在偷偷摸摸时,无论是动作举止还是眼神神色,居然都一摸一样,再联想平日里这两人的吵吵闹闹,让云棠觉得既亲切又好笑。
“啊?呵呵,你走好你自己的路,便好了。不必管我们。”唐糖率先直率的道。
西凛大冬天的依然一派潇洒自在的摇着折扇,“不过,巧合,同路而已。”
云棠睫毛轻颤了颤,缓缓转身,“嗯,那好,我们便同路吧。”他淡淡的,看着一点都没有不悦的样子。
唐糖忙拽着西凛跟上,问道,“云棠,你怎么一点不怪我们跟踪你啊?”笨蛋,西凛忍不住用折扇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其实,他最想敲的是唐糖的小脑袋。
“在下又未做见不得人的事,又何必介意你们呢?”云棠扭头看了眼唐糖,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云妆一直都对唐姑娘特殊,另眼相看,便只是因为她单纯,天真吗?
唐糖敏锐的察觉到云棠在打量了她的脸,她不由的抬手摸了摸圆嘟嘟的脸,“喂,你看什么呢?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呃,不对,你是发现我脸上没东西才偷看我吗?”
西凛斜眼瞅瞅唐糖,“你说什么呢,都乱七八糟的?”连他这个认识唐糖已久的人都理解不了,只怕别人则只会更加不懂了,甚至很可能以为她是个疯子。
云棠便便不明白唐糖说的话,然他还是耐心的解释开了口,“我失礼了,我只是觉得唐姑娘与主子,你们是否是故交?”
“哦?”唐糖转了转脑子,稍作思量道,“你是说我云姐姐吗?哎呀,我差点又不记得你是云姐姐的徒弟了。”
云棠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因为唐糖的说法有一层的意思是在说他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所以她与他同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些天了都依旧记不住他。
西凛见状解释道,“云兄弟,抱歉,你不要见怪。这个死丫头的记性向来不好。”
“说什么呢,死小西,你才记性不好。”唐糖狠狠的白了西凛一眼,她双手叉着腰,仰头看比她还要瘦比她还要高的云棠,争辩道,“其实啊,我只不过是记不住人而已。诺,在这个世上,我能记得,便只有我鬼老们以及这个死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