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黑色触手从张帅身体内涌出，如同一具长满蛆虫的尸体，新生的触手在空中扭动、伸展。触手以张帅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疯狂生长。
如同被饥饿驱赶的狼群，四处嗅探着可以作为被吞噬的活物。一根触手刺穿了商店的卷闸门和玻璃门，店内的女店员发出尖叫，更多的触手进入其中，三名躲进更衣室的女店员被吸成人干。
一些触手如同向下生长的藤蔓，沿着地下步行街的入口向下搜索，很快一部分躲藏在地下、心存侥幸的店主被发现，带着耳机看视屏的潮衣店店主被当场吸干，惊慌失措的人们沿着地下步行街夺命狂奔，但每吸收一个人，触手能伸展的长度就越长，移动速度也更快。
跑出五十多米的年轻男人，绝望地被缠住脚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沿着下肢开始变得干瘪下来。
生灵的血肉以及其中蕴含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张帅体内，他就像是植物的主干，延生出去的根为他不断寻找着活物。
他的身体像是被黑色电缆包裹起来的雪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里有一个臃肿的人形。
金耀老街饭店，位于步行街和老庙交叉处，是金市招牌最老的酒店之一，三层以上拥有六百余间客房，因为建筑风格属于民国欧式建筑，每天都会有大量外地游客入住其中，客房入住率达七成以上。
军队采取了行动，负责维持街面秩序的负责人，为了向上级表现的工作能力，不让大街上出现人群骚动的情况，老庙附近的行人被要求待在沿街商铺内，不得随意离开。
老街饭店也不例外，入住旅客全部被强制要求待在客房内。自以为军队很快就能平息****的负责人，无形中为触手们提供了绝佳的就餐环境。
翻过低层小楼、翻过老庙的古代建筑，一条触手摸索到了老街饭店的所在。把守在门口士兵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你看那是什么？是蛇吗？”
“哪有那么长的蛇？我过去看看，估计是胶皮管或者电缆吧。”一名士兵走上前去查看。
感觉到活物的存在，黑色触手暴起，如利剑般刺进头盔未被遮盖的脸颊，“啊！救命！”
身后的士兵见状，拔出腰间的砍刀，斩向黑色的管状物，一刀砍下，在黑管上砍出一道豁口。豁口处竟然流出鲜血。这是个活物！拿着刀的士兵想到。
接连砍了三刀，才将黑管砍断，断口处脑浆一样的东西被吸入其中。士兵望向自己的倒在地上的队友，脸上被黑管吸出一个空洞，“我的老天！噢，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嘶嘶——如同毒蛇爬行的声音，士兵抬头看去，无数的黑管正从小高层楼顶慢慢爬下来。
“快关门！”士兵跑回饭店，大声喊道。
数十条黑色的触手涌向老庙饭店。枪声、尖叫声、玻璃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很快又都平静下来。
一股股血肉通过长长的触手，传送到步行街，流入张帅的体内。新的能量涌入，黑色触手得到进一步滋养，它们变得更加粗重。张帅周围的地面上，铺满了黑色的圆柱体管道，如同铺着数千条电缆。
张帅的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个黑色的蛋形空间内，他就像是胎盘中的婴儿，接受着上千条脐带的滋养。黑蛋之内，张帅身体组织细胞正在整合重组，旧的皮肤被黑色鳞片所代替，肌肉纤维被黑色的弹性物质代替。
陷入休眠的张帅，脑海里只能听到一个声音：
“系统提示：当前杀戮值为671/800”
不出两秒钟，这个数据再度刷新。
“系统提示：当前杀戮值为679/800”
张帅知道，那是步行街东侧的触手找到的一对母女。
“系统提示：当前杀戮值为984/1000”
这是一队由5名士兵组成的巡逻小队。
……
“系统提示：当前杀戮值为1521/2000”
上千人的死亡让“圆蛋”伸出更多触手，更多触手带来更多的杀戮。
彷佛是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滴，黑色的阴影以金耀步行街为中心向周围的区域扩散开来，军用卫星连续拍摄的照片上，不明物体的蔓延就像是一朵黑色曼陀罗在地图中央绽放。
另一方面，李郝建跑出了三条街，终于看不到触手追逐的身影。
气的使用已经到达极限，李郝建的速度也逐渐慢下来。伤口处没有了气的治疗作用，鲜血如流水般潺潺流出。
路上的行人看到李郝建的伤势，无不惊讶、闪躲。脸色苍白的李郝建拉住一个中年人喊道，“帮帮我，好吗？”
中年一把推开李郝建，咒骂着走开了。
扑通。李郝建倒在人行道上，气海犹如枯井一般干涸，精疲力竭的感觉非常难受。
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却都绕开了李郝建。李郝建这才明白一些事情——想要做好人，就要先做一个强者。
呼吸着人行道上的灰尘，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假如这次不死，他决不让自己再度陷入这样的困境。
李郝建很困，顾不上手臂的伤势，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这时，骚扰再次马上，人群的尖叫声驱散了他的睡意。微微侧过脑袋，伤口碰触到地面，疼得李郝建直咧嘴。
街面上，黑色的触手如同洪水般涌过来。人们尖叫着，向四周跑去。但毕竟都是些普通人，没有加持气的力量，一般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跑得过触手的移动速度。
一个又一个路人被触手卷到半空当中，李郝建注意到刚才那个推搡了自己的中年人，也在其中。顾不得幸灾乐祸，李郝建努力想用单臂撑起自己，双脚来回蹬着地面，缓慢地直起身子，李郝建在心里无比想念自己的“小右”。
一步、一步，不敢回头看，李郝建踏着缓慢的步伐向前逃命，心里还抱有侥幸，觉得自己多走一步，再多走一步，也许触手就抓不到自己了。
然而，黑色的触手如期而至。
像是一条蟒蛇捕猎，李郝建刚刚感觉到有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大腿，下一秒钟，整个人就被卷到了天上。
触手的尖端扎进了李郝建流血的伤口。
“咕叽咕叽”
李郝建感觉到那触手就像是一台水泵，疯狂地抽取着自己的内脏。
黑暗迅速占领了李郝建的神智。
“真没用啊！”就在李郝建认为死定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在大脑里。
“你是谁？是来勾魂魄的黑白无常吗？”李郝建问道。
“呵呵，我是吃亏值兑换系统啊。”黑暗中的声音说道。
“不对，系统不应该有那样的自主性，你到底是谁？”李郝建说道。
“我是‘无相宝珠’的能量在你内心中的投影啊。”黑暗中的声音回答。
“不对。‘无相宝珠’再强，也该有个限度。被吴墨然的子弹打中的时候，被尖刺刺穿心脏的时候，你都出现了。可为什么别的能力者没有这样的待遇？同样是被无相宝珠选中的人，高顶礼帽也好，变成黑龙的那个也好，发射蛛丝的也好，全都不会这样。你究竟是什么？”李郝建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被你发现了啊。我还以为隐藏地很好呢……”黑暗中的声音笑着说道，“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倒是很多人都把我叫做‘永夜之王’，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永夜之王……额，好吧，我没听过。”李郝建如实回答道。
“没关系，你以后会知道的。我是通过依附在无相宝珠之上，才到达这个世界的。关于我的名号，关于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永夜之王说道。
李郝建想了想，“帮你保密可以，不过貌似我自己的肉身就快被抽干了，你能不能先把我救出来啊？”
“你放心好了，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多聊聊好了。”永夜之王说道。
“我最喜欢聊天了，你说吧，你想聊啥？天文地理、人文艺术、科技社会，明星八卦我都有所涉猎的。”李郝建说道。
永夜之王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呵呵”，冷笑过之后，他继续说道“那就跟你聊聊末世的真相好了。我记得那个叫龙傲天的神族，跟你说过神族是在地球相邻的世界里发现了一种非常稀有的高能矿石，因此才将其他种族迁移到地球的，对吧？”
李郝建不明所以地回答道：“对啊。”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矿石才需要封闭一个宇宙来进行作业……”黑暗中的人继续问道。
李郝建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想象不出来。”
“那就是那个世界的本源力量，宇宙的核心。”男人本来平静的声音夹杂了一分愤怒。
思考了一会，李郝建又问道：“被剥夺了宇宙核心的世界会怎么样呢？”
永夜之王回答道：“会毁灭。宇宙核心是维持宇宙稳定的关键，一般来说，拥有宇宙核心的空间会不断向外界扩展。失去了宇宙核心就失去了这种扩张力，可周围的宇宙依旧在扩张，失去了支撑力的宇宙会在其他宇宙的张力作用下被挤碎。”
“那神族的人要那么多核心干什么？宇宙那么大，一个神族能住几个星系啊？他们就不怕自己的宇宙扩张太快爆炸掉吗？”李郝建愤愤地说道。
永夜之王解释道：“原因很简单，神界的宇宙核心在衰败。因此他们需要其他宇宙的核心来支撑自己的世界。但不论他们掠夺到怎样的宇宙核心，不出几十年，核心又会再度进入衰败期。”
李郝建评价道：“真是不可持续发展的模式，摧毁别人的故乡，来让自己的世界苟延残喘。”
李郝建的话似乎得到永夜之王的好感，“就是这样。不单单如此，你们的世界也将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纳尼？”李郝建不可思议地问道。
“只有一个宇宙的本土神灵才能决定宇宙的核心的去留。神族们的惯用伎俩，就是将天神的灵魂放入无相宝珠，和其他普通的无相宝珠混在一起，作为‘福利’投入到某个宇宙。等到注入天神灵魂的无相宝珠，附在本土人类身上，这个人类再一步一步成长为这个宇宙的最高神明，他就能决定这个世界的宇宙核心去留。到时候，嘿嘿……”永夜之王冷笑着说道。
“我去！这神族真的是坏得冒水啊！”李郝建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自己也是受害者。我的星球、我的百姓、我的家人全都是被神族害死的！因此我需要你的支持！”永夜之王愤怒地说道。
“我？”李郝建问道。
“嗯。据说，这一次被投入地球的灵魂是个大人物，神王克洛诺斯最疼爱的小儿子奥丁森。取得了这个世界的宇宙核心，奥丁森也将顺利继承他父亲的王位。我需要你的地球人身体和灵魂，只有你达到了神的境界，神界之门才能向你敞开。我才能混入神界，向神王复仇！”永夜之王咬牙切齿地说道。
“合着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儿子建功立业搞出来的名堂？”李郝建有种参加了面试，成绩达标却被内定人物顶替了的感觉，“永哥，你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你！维持社会公平正义，匹夫有责！”
“现在，我就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一张如黑夜般漆黑的卡片飘到了李郝建面前。
“这张卡片是？”李郝建伸手接住了卡片。
“永夜之王”
“类型：侍从”
“品质：黑色绝望”
“战吼：放弃身体的控制权，并用永夜之王代替你作战。”
“冷却时间：三个月”
李郝建读到代价一栏，不由得骂道：“这冷却时间也太长了点吧？”
“这是你的身体体质决定的。如果频繁将力量注入你的体内，你的身体将会自行崩解。”永夜之王不耐烦地说道，“快点行动吧，再不动作，你真要被吸干了！”
“决定就是你了！永夜之王！”黑色的卡片从手中飞出，李郝建顿时陷入更深的黑暗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