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滋味,就好比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可自个儿的爸妈却偏帮着别的小孩数落着自己。肖兔很受伤,也认定了裴捷是舍不得这小丫头。
女人天生就爱胡思乱想,她稚气的脸蛋气鼓鼓的,褪下了所有的表情,眼睛骨碌碌的与他对上,暗诉着她的不满。他就非要保全一个小丫头?置她于何地?
“小兔,这事情以后再说,你先下楼去吧。”裴捷安抚着肖兔,这小兔子怎么那么能吃醋了?一个下人而已,都能让她担忧成这样?
真想亲她一口!
肖兔气呼呼的跑下楼。
裴捷心一紧,可还是忍住没追上,借机把她支开,也好把话说清楚。
“是她让你盯着我的?”
“大少爷说什么呢?”
“装傻?”他踱步,打量起她。
“大少爷,宁宁真的不懂。”她一派天真的摇摇头。
宁宁勉强的维持着笑容,可心里早就慌乱不安,裴捷看着她的眼神很吓人,仿佛一眼便能将她看穿了。可不该说的,她一个字都不能说,无论夫人让她做什么,她都必须乖乖的听话,全家人的性命可都指望着她了!
尽管身体在颤抖,可她还是无畏的迎上了他冷然的视线。
“小丫头,你想盯着我可以,可千万别自不量力。”这是赤果果的警告。
“宁宁真的不知道大少爷在说什么,宁宁是个下人,宁宁有分寸的。”她依旧装傻充愣。
话说到这份上,也足够了,裴捷走出门。
活了大半辈子了,到了他这年纪若还是为了可笑的家族利益,或是名誉面子而有所顾忌,畏这畏那的,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他才一出门,可立刻被小丫头拖住了,“大少爷要去哪里?夫人只让大少奶奶一个人下楼。”
一不小心,说溜了嘴。
如今,她只要已走到这间房门口,就发怵。
两条小腿颤悠悠的……
似乎可以听到一颗颗药片,在罐子里,悉悉索索的碰撞声。她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看着紧闭的房门,没有勇气敲响。
她的脸颊迅速退去了血色,她害怕这老太太,和她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实在太折磨人了。尤其是现在,在她心里有了这个男人之后,她便愈发畏惧老太太了。偶尔,她很卑鄙的想过,依照老太太这年纪,似乎也挨不过几年了……
可是很快,她又鄙视着自己这肮脏的心眼,老太太对她再坏,可她和裴捷的血缘之情是无法改变的。除了逼迫她吃药,老太太平日里也没有太过的为难她,顶多,是视而不见。
所以,她是不可以有想法的,一点这念头都不可以有!
她踌躇着,不安着。
房里传出了命令,是老太太愤怒的声音,“站在门外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肖兔深吸了一口,朝着房间的裴母怯怯的瞥了一眼,才低着头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每次她走近这间房,深灰色的窗帘永远没有敞开过,热别是裴父过世后,老太太的性格就变得更加阴沉古怪了。
如此一来,肖兔就愈加的告诉自己,只要再忍忍,一定要忍下,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也是不容易的。未来还多少有时日,也是说不准的。她也侥幸的想着,哪怕是吃了这些药,可裴母也不能盯着她一辈子。生死,这是谁都不能控制的。
裴母一皱眉,额头立刻堆积了好几条皱纹。她只要一见到肖兔,就不免的想起她的母亲,这便让她无法不厌恶这孩子。
“为什么没有按时到我这来吃药?”裴母粗狠的抓起肖兔的手,将药丸倒在她手心里,“肖兔,我说过的话,你千万别忘了。”
这几天,裴捷不可能一次都没碰过她,可这狡猾的小丫头却有些时日没到她这儿吃药了。这种事情,只要稍不留意,就会出乱子。
肖兔看着手里的药,没了动作。她一直没敢抬头,刻意想要避开裴母的尖锐的目光。
这东西,她不要吃,她再也不要吃了!
她的手垂了下来,而药丸也掉落在了地上……
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激怒了裴母。
裴母愈加的拧住眉头,捉住了肖兔的手腕,“这是做什么?反抗我?肖兔,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儿子宠着她,那难怪她如今都不把她这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裴母吃力的弯下腰,行动很迟缓,颤动着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白色药丸。
苍老的眼眸中,突然迸射出了炽猛的烈火,“吃下去!”
她掐着肖兔的两颊,不顾她的反抗和求饶,只想把那药丸塞进她嘴里。
肖兔只是撇开脸,她再不愿意,也不能和一个老太太动手,更不可以伤了她。否则,她就真的无理了,也大不敬了。
“夫人,我不想吃,不要逼我了……夫人,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每次吃了药,她便觉得那是一种背叛,对裴捷的背叛,对感情的背叛。
老太太一旦发起狠,力量是很惊人的,这或多或少与她当年的历练有些关系,跟着裴父白手起家,当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药丸被塞进了肖兔的口中,一片苦涩……
“不要吃!不要吃……”肖兔仍摇着脑袋,用力的咳着。
“肖兔,小点声!你这丫头,是嫌不够丢人吗?”裴母呵斥道。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裴捷知晓。不管他是玩玩,还是当真想要收了肖兔,只要她这老太太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就绝不容许肖兔名正言顺的成为裴家的人。
肖兔弯下膝盖,重重的跪在地上,像是绝望了一般。
她含泪,仰望着裴母,细声的开口,“为什么夫人不喜欢我?为什么从小就那么讨厌我……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然后,裴母沉默了,很久没有开口。
“夫人……”肖兔挪了挪膝盖,拉住裴母的衣角,“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夫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讨厌我?”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住进了裴家,也受了她十多年的白眼,下人们也见风使舵的欺压她,在背地里数落她,这些她都知道,她多多少少也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