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千千劫之重现千年（花与树，草与苗）
楔子
站在高高的断崖之颠，海博城尽收眼底。昔日美丽富饶的城池，现在只剩下一片荒凉与寂静。
乌鸦盘旋在上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骤然俯身而下，宛如一把离弦的箭。它们似乎发现了掩埋在废墟下的腐尸，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空中，继续盘旋着，盘旋着。
宁紫萧手持彩鞭凝视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一颤，不禁眉头紧锁。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儿时居住的地方是如此美丽，可她还没来得及细细观赏，它已不复存在；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它已成为千人冢万人坑。
这一切的一切是谁造成的，是她，还是他？想到这些，宁紫萧的心有一丝颤抖，身体也不禁跟着抖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更加复杂的表情。
微风吹过，肆意撩乱宁紫萧的秀发和衣襟，眼底竟有一股湿气。她自嘲的笑了笑，用力揉了揉眼角以防湿气聚集成泪水。
是啊，她不该再有泪，因为她的泪早已为他流干，因为她的泪早已与海博城同销亡。
宁紫萧又笑了笑，全是满满的苦涩和悲哀，或许现在的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宽慰心灵吧！
没一会儿破魂出现了，他手持天轮神镜就站在宁紫萧的对面，细碎的留海遮住了半张脸，一头紫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奇异的蓝光。他美得就像一幅画，一幅干净明朗的画。宁紫萧闭上眼摇摇头，开始怀疑，怀疑他是否真心爱过自己，怀疑他冷酷的脸上从来不曾有过爱意，怀疑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情话都只是幻觉。
破魂桀傲不逊的望着宁紫萧，冷冷的目光，冷冷的表情，他的心似乎跟天轮神镜一样冰冷。
面对残酷的现实，棱角分明的脸和往常一样冷峻，找不到半点表情。看到这些，宁紫萧的心就更痛，杀他的意志更加坚决。
“紫萧，我们非要闹成这样吗？”破魂开口道，声音比以往温柔了许多，“你爱我，我也爱你，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兵戎相见，为什么要斗得你死我活？”
“不是我想，是你想！”
破魂摇摇头，整张脸全是否定，“我不想，不想，我一点也不想，我不想与你为敌，更……”
“那好，只要你交出天轮神镜，我就放你一马！”宁紫萧高声道。
话虽如此，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杀他的念头，这一点，破魂也心知肚明。
破魂骤然一笑，嘴角挂起一丝讥讽，他用修长的手指拂摸着冰冷的镜面，眼里满是怜惜，仿佛这才是他的心上人，“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还要提呢？”
“你也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宁紫萧恶狠狠地答道，眼里全是恨意。犀利的目光如冰似剑，直刺破魂的胸膛。破魂的怜惜再次触动了她的心，曾几何时那双修长无比、温柔无比的手也触摸过她的脸颊，而现在那双手沾满了血腥，沾满了仇恨，“我们之间，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破魂心头一颤，略显吃惊。昔日温婉动人的宁紫萧居然会说出如此重话，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她变了？
“我说过我不想与你为敌，如果真要打，也是你逼我的！”
“哼！”宁紫萧冷冷一笑，“不要说谁逼谁，既然你选择走上这条路，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宁紫萧此话一出，破魂微微显得有些愤怒，上前几步，道：“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我不变得更强，我怎么能保护你，你母亲怎么会答应让我们在一起？”
“所以你就盗走天轮神镜，灭了我的全族！”宁紫萧近乎咆哮的大声道，恨意更深，仇意更浓，“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执迷不悟，还在为自己开脱。”
“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破魂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表情，是痛苦的神色，是无奈的神色，是挣扎的神色，“你的族人个个武艺高强，身经百战，而我只不过是一介游侠，在他们面前是那么的懦弱与渺小，他们的讥讽就像针一样深深的扎进我的心。为了能够继续爱你，为了有爱你的资格，我才昧着良心犯下这滔天罪行，可结果你却要杀我？我做这么多，全部都是为了你！”
破魂捂着自己的心，痴痴的望着宁紫萧，他褪却了冰冷的外衣，似乎又回到最初的自己。
朦胧的雾气又出现在宁紫萧的双眼里，她颤动着双唇却欲哭无泪，一边是自己的至爱，一边是自己的至亲，她到底应该如何抉择？一边是甜蜜的爱情，一边是仇恨的深渊，她到底该如何取舍？宁紫萧又摇摇头闭上眼，开始矛盾的挣扎。
“紫萧，忘记一切吧，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像以前一样爱你！”
以前？
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它夹杂着朦胧的爱恋，深深的刻在宁紫萧的身体里，然后生根发芽，长得枝繁叶茂。一阵风过，它摇了摇，似乎能听见一种声音，是海博城倾刻毁于一旦的声音，是族人们哭天喊地的哀叫声，是母亲带着血的叮咛：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宁紫萧猛的睁开眼，抛出彩鞭在地上发出叭的声响，“多说无益，破魂，我们动手吧！”说着，宁紫萧飞身朝破魂扑去。
破魂连连后退以作避让，以镜面为盾，只守不攻。
面对宁紫萧如此凌利的进攻，破魂难堪重负，没有注入灵力的天轮神镜就和破铁烂铜无异。
这点宁紫萧深知其理，所以一进攻，就没有给破魂喘息的机会，唯有以快制快才有胜利的希望。
“紫萧，你就这么恨我吗？”
宁紫萧旋转挥鞭，破魂已无力抵抗，硬生生的挨上一鞭。
白皙的皮肤裂开一道小口子，渗出殷红的血，破魂吃痛的看了看，不禁流下一滴男儿泪。
“原来，你真的这么恨我！”破魂哽咽了一下，将头撇向一边，“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再反抗，与其这样活着，不如让我死在你的手上。”
宁紫萧心头一颤，持鞭的手不禁有些发抖。
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深深爱着他的自己，他，还是原来的他吗？或者说何时他才会是原来的他，或许现在就是。
宁紫萧又迟疑了，眼中的杀气因为他的泪水变成了怜爱。
“紫萧，你知道吗……”
声音嘎然而止，破魂狡黠一笑，突然飞身，偷袭宁紫萧。
宁紫萧赶紧转身，与破魂擦身而过。
破魂就势飞入旁边的大树上，站在树枝上鄙视着宁紫萧。
“你口口声声说要杀我，原来对我还有爱。”
宁紫萧抿抿嘴，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羞愧和恼怒，“破魂，你好奸诈！”
破魂笑了笑，得意的摇摇头，“好戏才开场。”
说着，破魂将灵力注入天轮神镜中，整个镜面顿时发出白色的光芒，同时也传出一种声音。是嘶声力竭的哭喊声，是号淘大哭的悲叫声，是一位母亲痛哭流涕的声音。
一声一声，一阵一阵，如针一样扎进宁紫萧的心。
宁紫萧揪住胸口的衣襟，半跪在地，脸变得煞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破，破魂，你好卑鄙！”
破魂含着笑，飞身而下，从天轮神镜中揪出一个女人。
女人见到破魂就跪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角，一边哭，一边哀求道：“呜呜，呜呜，求求你，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呜呜，把孩子还给我！”
破魂一脸嫌恶的打开女人的手，在宁紫萧面前叫嚣道：“给我哭，给我用力的哭，哭到我满意，就把孩子还给你。”
“呜呜呜，啊呜呜呜……”
宁紫萧紧咬双唇，所有的思绪全被痛楚掩埋，如潮水般汹涌的痛，让她无力再还击。
“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破魂大笑起来，将天轮神镜架在宁紫萧的脖子上，“听见毫不相干的人的哭声，怎么会如此痛苦？”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痛苦，或许这就是报应，是她背叛海博城千千万万族人的报应，是母亲对她的惩罚。
宁紫萧绝望的闭上眼，“你杀了我吧，但是无论我是人是鬼，我杀你的绝心都不会改变。”
“我会的，我会的！”破魂举起天轮神镜，给了宁紫萧致命的一击。
第一章 传闻中的叶霸主（1）
时移世易，星移斗转，昔日海博城的遗址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树林，一片远离城市喧嚣的树林。
高耸入云的大树遮住了整个天空，就算太阳最猛烈的午时，阳光穿过层层树枝，最后落在地上也什么都没有，就像海博城，完全无迹可寻。
在树林深处，有一方奇石，高约两米，宽约五米，周身裹着厚厚的青苔。之所以谓奇是因为它从不同角度看，会呈现出不同的形状，更奇怪的是，它周围三米远，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株花，厚厚的草地仿佛是从石头里蔓延出来的，显得特别突兀。而且，石头周围的树也很奇怪。本该与其它树一样高耸入云，但偏偏有几棵长到20米高的位置时纷纷向里弯，在奇石上方聚拢，形成一个巨大的鸟笼状，将整个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小叶子，小叶子！”汪子俊高呼着，随着小叶子的步伐来到树林深处，来到奇石前，“你不要这样蛮不讲理好不好？”
小叶子止住脚，回头就给了汪子俊一拳。奇怪的是，面对突如其来的一拳，汪子俊似乎早有准备，稳稳当当、不偏不倚的接住了小叶子的拳头。想必是驾轻路熟，早就习惯了。
小叶子气愤地收回手，指着自己大声道：“我野蛮，我蛮不讲理，打从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这样！”
“那时候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可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可不可以顾及一下我的面子，稍稍温柔一点。”
“温柔？”小叶子冷哼一声，虽然汪子俊说出这番话让她很吃惊，但愤怒大于一切，“难道这就是你频频认识新MM的理由吗？”
汪子俊的脸刷的一下白了，甚至可以用难堪来形容，“你，你不要扯开话题，我们，我们现在说的是你。”
“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小叶子争辩道，“人无完人，金无足金，是人就会有缺点，我的缺点跟你的三心二意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汪子俊低下头沉默不语，全然没有刚才的底气。
小叶子不禁微微扬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本想就此打住，但又想趁胜追击，于是开口道：“我承认我很凶，我蛮不讲理，要不同学们怎么会叫我叶霸主，但我凶、我发脾气都是有原因的，我并不是顾着性子任意妄为。”
“我的朋友对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你就打得他变猪头，这就是你的原因吗？”汪子俊抬起头，用饱含泪水的双眼深情的凝视着小叶子，他的声音颤颤的，湿湿的，像一根弦似的牵引着小叶子的心。
小叶子一阵发慌，似乎隐隐感觉到什么，也全然没有刚才的底气，“谁，谁叫，谁叫他说我们不被看好！”
“你知道吗，跟你交往以后我失去了很多朋友？”汪子俊淡淡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叶子眉头一锁，那种不祥的感觉又来了。
汪子俊淡然一笑，变得满目疮痍，他抬起头望向远处，不敢与小叶子正视，“你知道吗，同学们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之后，就开始疏远我，处处小心提防我，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你，还有我的兄弟。可当他们挨个挨个被你狂扁之后，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汪子俊的声音仍很温柔，好似在哭诉，但听得小叶子心惊胆战，四肢僵硬，阴霾遮住了整个午后的灿烂。
“你，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汪子俊轻声道，没有任何波澜，可以说是毫无感情，但每一个字都透出深思熟虑的意味。
小叶子心头一颤，连连后退了几步，扶着旁边的奇石开始六神无主。
“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你是侠女，是武林高手，能配得上你的就只有功夫更厉害的大侠，要一物降一物，很可惜，那个人不是我。不要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我们就此分手吧！”
小叶子不可思议地笑了笑，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努力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女人毕竟是女人，在感情方面永远是脆弱的。
丁小叶镇了镇，收起惊慌的神色，“不要把理由说得那么冠冤堂皇，你不就是嫌我凶，嫌我不够温柔吗？我告诉你，本姑娘天生就这样，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明天我就找个比你高比你帅的新男友！”
汪子俊摇摇头，满是失望的走了。
这是他给小叶子，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小叶子愿意收敛脾气，为他改变，他会继续待在她的身边。虽然没有朋友，但只要有她就好，有她就好，可是……
汪子俊刚走，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这可是小叶子的初恋，十七年来第一次真正喜欢上的人，当大家都对她退壁三舍时，只有他愿意托住她的手，哄她开心，随她打，可现在，连他都要走了。
小叶子撇撇嘴，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对着汪子俊消失的方向大声吼道：“走吧，走吧，都走吧，我才不稀罕！”说罢，小叶子转过身对着奇石一阵乱打。
突然轰的一声响，被小叶子打过几拳的地方居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门框的模样。然后又是一声巨响，那整块石壁倒了下去，一个山洞出现在小叶子面前。
小叶子张大嘴，惊讶不已，探出头鬼头鬼脑的往里瞅。原本以为是块石头，没想到居然是个山洞，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和普通的洞穴没什么两样，只是一般只会在山上出现的洞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换句话说，石头怎么会是空心的呢？出于好奇，胆大的小叶子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可刚进去，她就开始后悔了。
一支脚踏进山洞还没什么，当另一支脚踏进山洞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这风肯定有10级以上，将小叶子整个人都抬了起来。奇怪的是风并没有将小叶子吹出去，而是吸了进来。
就只是一瞬间的事，小叶子被死死的吸在一侧洞壁上，就像磁铁的正极遇见了它的负极。如果换作其它人肯定哭爹喊娘的大闹起来，可小叶子并不是凡人，挣扎了几下，不能逃脱，还不觉得害怕，奇怪的事又发生了。
原本凹凸不平的洞壁慢慢变得平整，变得透明，起初还像一块反着光的大理石，渐渐变成一块玻璃。然后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最后变成了一汪水面。
风，吹拂着，有点点涟漪在荡漾。清水徐来，水波不兴，有春的味道。小叶子张大嘴，惊奇不已，脸上挂着笑，完全忘记了害怕。
水中的涟漪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但是粗犷的轮廓，很难辨别得出。
慢慢的，它褪去了神秘的面纱，是人，是一个女人，是一个犹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的女人。她披散着齐腰的长发，着一件白色素衣，双手自然下垂，右手持一条彩色长鞭。
她好似已经睡着，双眼紧闭。即便如此，她仍然美丽动人，让人抨然心动。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细长浓密的睫毛自然上翘，樱桃似的小口丰满红润，还有她的十指，修长细小，如玉石般通透光洁。
小叶子简直看呆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第一次领悟到女人是水做的真谛。
当女人的双眸与小叶子的同处一位置时，她突然毫无征兆的猛的睁开眼……
“啊！”小叶子大叫一声，胡乱挥舞着手从洞壁上掉了下来。
“表姐，你做什么？”沈芯一脸苦相的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的噘着嘴。
小叶子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双拳紧握，瞪大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本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但她的眼睛空洞而又诡异，突兀而又狰狞。好可怕，好可怕！”小叶子打了个激淋，不敢再回想下去。
“所以你就踢我下床，”沈芯双手叉腰，对小叶子的解释一点也不满意，“难道你把我踢下床就不害怕了吗？哼，你小叶子是谁，堂堂叶霸主，天不怕，地不怕，打雷闪电你都不怕，你还会怕一双眼睛？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死。”沈芯不可思议地笑了笑，完全不相信小叶子的话。
小叶子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白眼，褪去惊恐之色，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沈芯，整张脸写满，那你想怎样？
沈芯撇撇嘴，扭头，不悦的躺回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继续睡。
一大早，陈苑就在厨房弄得乒乒乓乓，聋子都知道她是在准备早餐。沈芯顶着两只大熊猫眼，抱着枕头，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出现在厨房门口。陈苑抬头看了沈芯一眼，沈芯立马噘起小嘴，小声抽泣了两下，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肯定有事发生。
“沈芯，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
“怎么不说话呢？”陈苑又抬起头，门口空空的，沈芯早没人影儿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陈苑小声嘀咕着，低下头继续准备早餐。
“奇怪的人是你吧！”
陈苑抬起头，小叶子出现在厨房门口。
“一大早就开始乒乒乓乓，叫人怎么睡？”小叶子双手抱胸，倚着门框满腹怨言，“我说陈小姐，你是那根筋不对，明知道自己不是做家庭主妇的那块料，却偏偏爱往厨房钻，你撞邪了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陈苑拿起锅铲指着小叶子，想严肃又严肃不起来，“你是不是又欺负沈芯了？”
小叶子拿出拳头秀了秀，“只要她能打赢我，以后就可以不受我的欺负。”
陈苑白了小叶子一眼，叹气道：“唉，我记得我明明生的是个女儿，怎么到你哪儿就变成儿子了呢？你是女孩，是女孩就应该温柔点，怎么能这么野蛮呢？你的名字还秀秀气气的，你这个人怎么，啧啧啧。”陈苑摇摇头，又是一阵叹息。
小叶子满不在乎，甩头，道：“哼，我这个人怎么了，胳膊和腿儿都有，是名字奇怪才对！如果让我选我更宁愿叫一休哥，至少它和我这个人比较相配。”
“唉，”叹息已经不足以表达陈苑的感慨，她哭丧着一张脸说，“你爸爸要是听到你这些话肯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想他冥思苦想三天，才为我们的宝贝女儿取了一个最贴切的名字——叶子，可是现在人不如其名呀！”
小叶子翻了一个白眼，一脸不悦地走开了。
爸爸可是小叶子的死穴，其实她也很想温柔的，可从小爸爸就像教育儿子一样教她，什么爬树，捣鸟窝，打架，男孩子做的她样样都会，可女孩子做的她一样也沾不上边。爸爸说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这也造就了现在的小叶子。
“吃早餐啦！”陈苑兴奋的将她的劳动成果端出厨房，可得到的并不是期待的眼神。
沈芯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滞，像个人偶。小叶子已经将一包饼干吃了一大半，如果她没记错，那饼干好像是沈芯的。
陈苑见状，脸立马拉得老长，“小叶子你怎么回事，怎么抢沈芯的饼干呢，妈妈没饭给你吃？”
“你做的饭能吃吗？”小叶子反问道，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很没形象地说，“自从爸爸走后，你就开始苦练厨艺，还拿我们当试验品，经过这三个月的磨砺，我们不用尝就知道你做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陈苑嗅了嗅自己做的食物，狐疑的看看小叶子，又看看沈芯，“我做的东西有这么难吃吗？”
沈芯直起身，和小叶子齐齐点点头，“小姨，你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今天有体育课，我可不想难受到统统吐出来再痛苦一次。表姐欺负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陈苑想了想，开口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先上学吧！”说着，陈苑怏怏不快的端着自己的早餐回到厨房。
小叶子和沈芯对视一眼，笑容纷纷爬上脸颊，然后两人以最快的迅速冲出家门。
“喂，我后悔了，你们还是吃了再走吧，给我点意见，以后我好……”
还没见到人陈苑就开始大声嚷道，可当她走出厨房，不禁青筋直跳，“小叶子，沈芯，你给我回来！”
小叶子和沈芯对击一掌，高兴地朝公交车站跑去。
“沈芯，你这招可真管用！”小叶子称赞道，这还是她头一回夸奖人。
沈芯笑得更灿烂，完全得意忘形，“那当然，我是谁，才女沈芯。虽然小姨是你妈妈，但疼我也不是盖的，只要她见到我被欺负受委屈，就会想法设法哄我开心，自然不会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那好，我们下次再这样。”
“笨蛋，”沈芯挥手打在小叶子胳膊上，“下次小姨就不会这么轻易上当了。”
“你说什么？”如闪电般，小叶子骤然翻脸，两只眼珠瞪得跟牛眼似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沈芯捂住嘴作惊讶状，笨蛋可是犯了小叶子的大忌，于是她心虚的笑起来。
“小丫头，小心说话，不要夸你几句就爬到我头上来了。”小叶子捏着拳头，要挟道。
“呵呵呵，知道了，知道了！”沈芯陪着笑脸，以此来平息小叶子的怒气，“表姐，校车来了！”说着，沈芯勾起小叶子的胳膊拉她上车。
现在正是上学的高峰期，人满为患，沈芯探头看了看，没有空位，于是拉着小叶子径直走到后车门相对的位置，她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椅脚，毫不客气地说：“喂，起来，让位！”
坐在边上的女生回过头，一脸不悦地瞥了沈芯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和旁边的女生继续聊天。
见状，沈芯气不打一处来，鼓起腮帮作生气状，“喂，你是聋了，还是白痴，听不懂人话，我叫你起来！”
女生好像没听见，完全不理会。
“喂，我叫你起来！”文的不行，只能用武的。
沈芯大喝一声，上前抓住女生的胳膊，将她从位置上拖起来。
想必此女是学体育的，不仅高挑，还结实无比，站起身足足比沈芯大了一倍，如果打起架来，沈芯肯定吃亏。
沈芯咽了咽口水，回头瞟了小叶子一眼。小叶子倚着对面的扶手，好像没看见。
“同学，你想怎样，打架吗？”女生握紧拳头在沈芯面前比了比，势有一拳就将沈芯打趴下的的架势。
“打——架——”沈芯拖着长长的尾音，又回头瞟了小叶子一眼，“哼，我是那种野蛮的人吗？”
“那你想怎样？”女生瞪大眼，恶狠狠地问。
“我想……”沈芯也瞪大眼，毫不示弱。本来笑起来就成一条线的眼睛，瞪大之后想必也大不到哪里去，于是沈芯瘪着嘴，作愤怒状。虽然女生有居高临下的压倒性力量，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至少在小叶子吭声之前，一定要死扛到底。沈芯暗暗想着，双手插腰，作最后的挣扎。
“咳咳！”小叶子清了清嗓，抬头看向女生。
女生正和沈芯斗法，完全没察觉到。
女生的朋友到是机灵，小叶子抬头的下一秒，她就拽了拽女生的衣角，在她旁边耳语了几句。
女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小叶子。
“沈芯，你闹够了没有？”小叶子开口道，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表姐，她不让！”沈芯回过头，撒娇道，心里暗自窃喜。
“是吗？”小叶子调头斜视着女生。
女生又是一惊，脸色大变，拉着旁边的朋友匆匆下车，直到车子开走也没敢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