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没事儿吧……”
“没……事儿……”
“听你的声音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
“没事儿。”
“真没事儿?”
“真的。”陆小七揉揉脑袋。
沉默了一小段时间后。
杜涛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至于么。不就是撞到头了吗?有这么开心吗?”
“啊哈哈,笑死了笑死了。”
“开你的车吧。”陆小七别过脸去。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是故意的?”
“自己故意撞上去的吧,砰的一声,那么响。哈哈!”
“没想到你居然是幸灾乐祸之人。算我高估你了。“陆小七撇过来冷冷的眼神。
“小样儿,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制裁我。想要说教我啊,你还太嫩了点呢!“
杜涛继续开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浓浓的夜色侵蚀掉了整片天空,高速上也只是偶尔有车经过,又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陆小七沉浸在他自己的心事里面。因为就在刚才杜涛一语中的,把他心里早就明白的东西给点破了。
杜涛呢,则专心的开着车,看陆小七没有讲话,便打开了车载音响。
一股音乐像泉水般从车厢的各处涌出来。包围着两个孤独的灵魂。
“喂……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陆小七忽然问道。
“恩……怎么说呢。感觉有了个牵挂,也有了个依靠。”
“哦,还是不懂。”
“这种东西,当你真正经历过了才懂,你啊,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杜涛安慰他,可是陆小七想,自己倘若是‘人到中年’,会不会还会有人跟他再说这句话:‘哎,你丫,还年轻。’
“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啊,大好的夜晚,都不去陪她约会啊。浪费了春宵,多可惜啊。“
“你懂什么,别瞎用‘春宵‘这个词啊。我啊……我和她,目前是异地。”
杜涛用右手换了一下档,车速放缓。
“异地恋?!那岂不是没什么发展前景?”
“你懂什么。前途一片光明,等我努力工作攒够了钱,就娶她,随便选个地方,结婚,生个孩子。哎,多好!”
说到这里,杜涛美滋滋的笑了。
“是啊,是挺好的。”
听他这么一说,再联想到自己。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落差……
是啊,如果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那该多好。攒够了钱,就可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一辈子,生个孩子,养条狗,过个简简单单的生活,多好呢。
陆小七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望着窗外发呆,黑色的剪影似的风景匆匆掠过。
‘
中学时代
陆小七所在的中学,是当地最最最普通的一所学校。
不大的小操场,三四棵几乎占据了半个操场面积的巨大的梧桐树。
陆小七上课的时候,就会向窗外张望。
看棉团一样的柳絮飞飞扬扬的满天都是。
总之,能够从繁忙的学习压力中,缓缓神,也是极好的。
他的同桌,一个皮肤有些黑的男生,个性霸道,蛮不讲理。让陆小七搞不懂的是,这个世界上原来通过金钱和人际关系,就能弥补自身智力和勤奋的差距啊。
他来到这个班级,陆小七一点都不高兴。
更要命的是,老师还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了一桌。
刚开始的时候呢,两人相安无事。因为兴趣爱好都不一样,陆小七在捧着一本书看的时候,那个家伙就拿着一个篮球在手里转来转去。
可是,后来。借用陆小七的笔,然后莫名其妙的把它们弄碎。
借用他的本子,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本子可用似的。
总之,找尽各种办法来闹事儿。
陆小七是能忍就忍,因为他除了忍耐也没有别的办法。
‘
事情就坏在那天下午,在陆小七的印象里,阳光出奇的好。
这件事情改变了陆小七今后的人生轨迹。
又或者说,陆小七的人生是从这个午后,开始真正的和别人不一样了。
生物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解剖兔子,幻灯片上放着兔子的解剖图。
陆小七很听话的记着笔记,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逃逸出来,撒在他的脸上。
他感觉有人一直在看他,于是他侧过脸去,正好对上了那个黑白分明的眼神。
“干嘛?”陆小七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看你啊……”
“看我干嘛……”
“好看呗。”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而且还是被一个男生这么说。
莫名其妙的,陆小七的心里就扑通扑通的跳,倒好像是真的装了只等待解剖的兔子一样。
“别看……烦不烦人啊。”
“我就看怎么地吧!”
“小心我告老师啊。”那个年纪的陆小七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就只有这一招。后来,老师都被他弄的没招了。
“告呗。谁怕谁啊。我不光要看你,我还要亲你呢。”
“你敢!”陆小七警告道。
啥都没说,直接贴上来,然后在陆小七的脸蛋上轻轻的一吻。
就是这种感觉,要了陆小七的命。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流了,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像是煮熟的螃蟹似的。
最可耻的就是,脸上的皮肤清楚的记住了那种温度和柔软。
像是永远都抹不掉的烙印似的,印在了他的脸上。
‘铃——————“的一声,下课铃猛然打响了。
后排目睹这一切的女生们,呀——的一声尖叫起来。
陆小七掀翻凳子,把他弄翻在地。然后逃也似的飞奔出教室。
离开之前,他还听到某人在他背后喊他‘小媳妇,小媳妇,他以后都是我的小媳妇啦!‘
在荒唐的情节中,陆小七吓的落荒而逃。
陆小七忘了他的名字
可是那件事,却怎么都忘不掉。
‘
窗外的夜色中,忽然炸起了灿烂的花火,整个天空都是绚烂而夺目的光斑。
甚至,车里都隐隐约约的闻到了硫磺的气味。
这还没过年呢,却闻到了些许年味儿。
陆小七醒来,额头上微微的出了些汗。
身上披着一件深黑色的大衣,大衣的袖子上还绣着白色的警徽。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了左手边。
“你醒了啊。”杜涛没看他,盯着前方的路面。
“恩。”陆小七答应着,欲拿起身上披着的警服。
“披着吧,刚睡醒,容易着凉。”杜涛伸过来一只手,又把衣服按在他身上。
“哦……还没到吗?”陆小七看了看前方漆黑的夜色。
“东西都买好了,就等着你回去做了。”
“啊?都到了怎么都不叫我?”
“看你睡着了啊。”
原来,这个霸道的蛮不讲理的乱咬人的警官大人,居然也有这么仁慈的一面……
“哦,对了,你是哪里人来着?”陆小七忽然问道。
“浙江那边的啊,怎么啦?”
“哦,没事,没事儿。”
陆小七笑自己太天真了,浙江和辽宁,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怎么可能呢。
‘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你的呢?
怎么感觉好像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