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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引子(三)

这里有一片黑雾——也只有一片黑雾。黑雾不是静止的,而是在做无规则的翻腾,而且似乎有向外扩张的趋势。

黑雾中有一座岛。当年,这座岛曾经生机勃勃,岛上的万物都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在岛上生活的人们掌握了一些魔法传承,学会了治疗重大伤势的秘法,还拥有复活死人的禁术。——当然,这种禁术禁止使用。

岛外的人们觊觎着秘法与禁术。为了避免遭到破坏,岛上的居民不得不设置了一个结界来阻止外人登岛。只有那些心地善良纯洁,且有顽强意志的人,岛上的原住民才会打开结界,暂时放行。所以这座小岛被称为福光岛,外人认为只有有福缘的人才能进入。

不过,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它死气沉沉,只有这片雾陪着它。在岛上生活的,只有邪恶生物、亡灵、活死人与死尸。它被称作暗影岛。

“嘿哧!嘿哧!”掘墓者约里克,正一铲子一铲子挖着一片空旷的坟地。他在为他的食尸鬼军团寻找食物。这片曾满是尸体的墓地基本被吃空了。

挖完这一次,我就得换一块地了。约里克想。

在这片阴森的土地上,只能听见约里克粗重浑浊的喘息声与铲子接触干土的“沙沙”声。

“叮!”约里克双手一颤,铲子似乎撞到了什么硬东西。

不是石块。这是约里克第一反应。挖过数以万计尸体的直觉告诉约里克,他挖到了一只大家伙。

约里克低头凝视他挖到的东西。他看到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血红色直角顶角——十有八九是棺材的一个角。约里克进一步推断。

约里克挥着铲子,清理着棺材的四周。他凑到近处观察,判断出了棺材的材质——非透明红水晶。这是一具红水晶棺。

谁用得起这种棺材?约里克很好奇。

约里克清理干净了棺材四周的泥土,将棺材拖到了平地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棺材上面覆盖着的泥土。

看着棺材的花纹,约里克认为应该是古艾卡西亚风格的。可是闻着铲子上泥土的腥味,他认为这棺材埋了不到百年。

约里克想把这棺材收藏起来。

如果早早揭棺的话,约里克会放弃做这无用功。因为,棺材中的人——不,这不算是人,正在慢慢睁开他的双眼。

水晶棺很宽。死者生前一定是个胖子。如果没有变干,那我的食尸鬼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了。约里克又想。

水晶棺是很宽,不是因为里边有个胖子——相反,他骨瘦如柴,而是因为要搁下一对大翅——那象征着灾难的大肉翅。

棺中的生物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掘墓人清理泥土。从棺材中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却看不见棺材中的事物,这也是这具棺材的珍贵之处。

终于,泥土清理完毕,约里克吃力的掀开了棺材。他向棺材中望去。——很不巧,与棺材中的生物对视了一眼。约里克张大了嘴。

棺材中的生物皮肤是暗红色的。他把手中握着的剑插在棺材底部,插出了一圈裂纹(看得约里克一阵肉疼),用剑支撑着坐了起来,全身的骨头咔咔作响。不过,能插碎坚固的红水晶的剑比那个活着的东西更能引起约里克的注意力。约里克定睛一看,辨认出了这把剑,同时记起了它的主人。

这把剑很出名,在梅贾神器榜上排名第九。

“饮我血者,必受诅咒。”——饮血剑

“亚托克斯?”约里克放下铁锹,擦了擦眼,“是你吗?”

亚托克斯缓缓扭动脖子,“咔咔”的声音更为剧烈了。他直起腰来,问道:“现在,是劫难来临的那一年吗?”

约里克的死气沉沉终于消失了。他十分惊诧,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上一次醒来是在十三年前吧?那时候扎哈家族还没有做出预言吧?”

“哼哼!”亚托克斯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容显得十分阴森可怖,“我每一次苏醒,都是被即将到来的血腥味勾引的。”

“这次你打算帮助哪一方?”约里克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亚托克斯出身的人,他也知道,亚托克斯是一个强大的助力,有亚托克斯再的一方通常会取得胜利。

“瓦洛兰。”亚托克斯没有犹豫,脱口而出,“这是所有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生物的职责所在。”

“真的吗?”约里克明显不相信,“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有着两千年前那些黑暗生物的血统。”

“但是我体内,流着四分之三的人类的血。”亚托克斯反驳道。

约里克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论,他捡起刚刚扔下的铲子,又开始挖着脚下的坟地——他的食尸鬼们非常饥饿。

这次运气很不错。约里克这样想着。因为他第三铲就触到了有韧性的软软的东西。这种触感,应该属于死掉没多久的尸体。

咦?不对!他挖了这块墓地四五年了,怎么可能有刚死了三天的新鲜尸体?

约里克定睛一看,这“尸体”露出了一大块暗红色的皮肤——与亚托克斯的肤色相差无几。

“这?”约里克转头望向亚托克斯。

“啪!啪!啪!”亚托克斯用左手拍拍他的饮血剑,“出来吧,我的暗翼军团!”

顿时,整块墓地的土开始松动、蠕动。约里克发现他挖出的那具“尸体”也在动。

一条条暗红色的手臂破土而出。

约里克清楚,这块墓地剩下的尸体的数量不到这些手臂数量的一成。

“怎么回事?”约里克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

手臂们的主人们——暗翼军团的士兵们纷纷爬了出来。

“我的士兵,自然会伴我而苏醒。”亚托克斯随口答道。

这些士兵的外形与亚托克斯很相似,只是身体比亚托克斯小不少,但身高也近两米。他们的肉翅比亚托克斯小得多,而且没有亚托克斯的标志性武器——饮血剑。他们有的只是被二级符文附魔了的长剑。

士兵们快速排列好了阵形。

“二十五乘二十。”约里克清点了一下人数,“差不多有一百个了吧?”

只会挖墓的蠢货。亚托克斯心中骂道。他没有理会这个愚蠢的问题,静静地等待着暗翼军团整顿完毕。

暗翼军团的士兵们将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了。——他们可没有红水晶棺材。

很快,五只体型相对较大的暗翼士兵从队列中走出来,走到亚托克斯面前,排成一列,站好军姿。

“暗翼军团第一(二、三、四、五)军团长向您报道!”

亚托克斯扫视一眼,宣布道:“虽然我们的祖先不属于瓦洛兰,但是我们也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了数百年之久。所以,我们这次,将为了瓦洛兰而战。”

“为瓦洛兰而战!”五位军团长举剑高呼。

“为瓦洛兰而战!为瓦洛兰而战!为瓦洛兰而战!”后方的暗翼大军一起举剑高呼。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亚托克斯瞥了约里克一眼。

“我也去吗?”约里克不太情愿,“我的食尸鬼们还没吃饱呢!我先喂饱他们再说!”

“哼!”亚托克斯冷哼一声,“蠢货!一旦劫难开始,不知道要流多少血,要死多少人!到时候还怕你的食尸鬼们没吃的?”

约里克犹豫道:“可是,他们已经十几天没有啃尸体了……”

“不差这几天!”亚托克斯开始带领着暗翼军团出发了,“反正他们也饿不死!不对,他们本来就是死的!”

约里克想了想,觉得亚托克斯说的没错。于是他率领着墓园里游荡的食尸鬼们,跟上了亚托克斯的步伐。

半小时后……

约里克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为什么绕着这个土丘转了三圈?”

“什么?”亚托克斯皱起眉,“我明明是直线前进的!”

约里克明白了,原来亚托克斯不认识路。他只好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其实这并不能怪亚托克斯。亚托克斯随战乱而醒,随和平而眠,每次他被埋的地方都不是他醒来的地方——这是由于他的血统受这片大陆的魔法的影响。

而日,暗影岛经久不散的黑雾,使任何生物的能见度不超过五米。只有长眠于岛上的不甘寂寞的亡灵们,才能对黑雾视若无物。

凭借着对暗影岛的熟悉,约里克在十分钟内就将亚托克斯与暗翼军团带到了码头——百年前的老码头。木板早已腐朽,腐朽的程度使人担心会不会塌下来。

约里克指指被迷雾包围的一条路:“向前走,那里有条船。”

亚托克斯带头走上了这条踩上去吱吱作响的木板铺就的路。常人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相当不舒服的声音,但这种声音对约里克来说无异于仙乐——他太久没有听到过出了挖土与啃尸体以外的声音了。

走到了尽头,亚托克斯眯眼望去,发现了一条破烂不堪又鬼气森森的幽灵船。船头上还挂着几具血迹斑驳的白骨。

不过,这对亚托克斯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他一跃而起双脚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暗翼军团的士兵们拍打着小肉翅飞了上去,发现亚托克斯砸穿了甲板,掉到船舱里去了。

约里克的食尸鬼们合力将约里克投掷了上去,恰好扔到了亚托克斯砸出的洞中,将刚刚爬起的亚托克斯再次砸倒。随后,食尸鬼们相互投掷,也都上了船,只留下一个没人投掷的食尸鬼。约里克爬出船舱,看到了这只食尸鬼。他心想,留下一个来看家也不错。

约里克转过身来,惊讶地发现有一个穿着青灰色宽大斗篷,手中拿着一截枯骨骨笛的亡灵站在甲板上。从他干枯的头骨可以看出,他至少死去了百年。

“欢迎乘坐我的船~”这个亡灵微笑着。他的嗓音不像其他亡灵一样沙哑,反而无比圆润动听,极有磁性。

“卡尔萨斯?你也要去?”约里克很好奇。他今天说过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多。

“虽然劫难会带来很多新生亡灵,但只有一次爆发性的增长,后继无力。”卡尔萨斯说道,“我们需要源源不断的新亡灵。如果没有足够新鲜的死亡,我的《安魂曲》又唱给谁听呢?”

“别唱给我的食尸鬼听就行了。”约里克不满道,“上次你唱完之后,我的食尸鬼们睡了一个多月,怎么叫都不醒。”

“呵呵呵呵……”卡尔萨斯笑道,“行了,开船吧!我们该出发了!”

“为什么不带上你的死亡颂唱团?”亚托克斯扶着被砸痛的腰。他现在对这条船很不满。

“大陆上的亡灵,足够我再建一支了。现在的死亡颂唱团,就做后备战力吧。”卡尔萨斯答道。

幽灵船拔起锚来,缓缓启动,向瓦洛兰大陆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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