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像是忘记刚刚的事一样,慢悠悠的走着。还是朝阳先耐不住沉默,问道:“你不是在那个琴妃那里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齐羽指指头上盘旋的小黑,道:“有这小黑盯着,那琴听着也没意思啊!”
朝阳像是随意的问道:“听说你在那呆了一天,她弹的琴真这么好听吗?”
齐羽握紧朝阳的手,笑道:“琴妃的琴声能让人平静,有时间,你也可以让她弹给你听听。”
朝阳没有拒绝,淡然一笑道:“羽哥哥,她是你的妃子,又不是琴姬,怎么可能弹琴给我听?”
齐羽握住她的双肩,一脸认真的说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你高兴,羽哥哥都会让她听你的。”
朝阳靠到他怀里,让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笑容。她声音装得很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疼我,但她们是你妃子,以后要在这宫里陪你一生,你又何苦为我惹她们不高兴?”
齐羽抱紧她道:“她们我不管,我只要你高兴。”
“其实从小到大,跟羽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我最高兴了。所以,羽哥哥,只要你陪我一辈子,我就会一直都高兴的。”朝阳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齐羽。
齐羽低下头,慢慢向她的脸靠近,在她以为他会吻她时,他却突然抬起头,移开了视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晚上我就睡羽哥哥那,我有好多话要跟羽哥哥说了。”
看齐羽震惊的说不出话的表情,朝阳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啦?羽哥哥,我们以前不是一直睡一起的吗?还是说现在有那些妃子陪你睡了,你就不要笑儿了?”
齐羽算是明白了,这笑儿心里生气,才故意闹他的。他好声好气的问道:“笑儿,羽哥哥怎样做,你才不生气?”
“要我不生气也行,晚上就让我去你那睡。太后敢骂我娘,我非气气她不可!”
“笑儿,你呕气归呕气,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名声啊!”齐羽头疼了,他记忆中的笑儿是个善解人意、体贴乖巧的女孩,而面前这个朝阳则有些任性泼皮的感觉。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我不管,你要不让我跟你睡,我马上收拾东西继续闯荡江湖去。反正这宫里也没人待见我,我还不如回江湖做我的朝阳公子了。”朝阳推开齐羽,就要去收拾包袱。
齐羽连忙拉住她,无奈的说道:“羽哥哥答应你还不行吗?”
朝阳立刻一扫先前的阴霾,笑得一脸灿烂的挽住齐羽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羽哥哥最疼我了。”
看到朝阳的笑容,齐羽的心情也好了。不管是过去的笑儿,还是现在的朝阳,只要她开心,他都愿意无条件的宠着她、由着她。
息灯后,齐羽闭上眼睛,努力忽略睡在他旁边的朝阳。可朝阳却没有如他那般老老实实的躺着睡觉,翻来覆去的折腾着。
黑暗中,齐羽叹了口气,翻个身以手为枕,面对着朝阳。
“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羽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笑儿了?”
“怎么这么说,羽哥哥最喜欢的就是笑儿了。”
“那从见面之后,你怎么从来都不问笑儿这八年过得怎么样?”
“我知道你在江湖混得风声水起的就够了。”知道得多了,会心生羡慕和不甘,那这个皇宫就真的成了困住他的牢笼了。
朝阳突然吟了一首诗:
少年弟子入江湖
一入江湖岁月催
雄图霸业谈笑中
不胜人生一场醉!
齐羽听后沉默了。他伸出手把玩着朝阳散开的发,眼神深不可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朝阳也翻个身面对他,拉下玩着她头发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四目相对。
“我爹娘没有认我,只给我取了个小名——笑儿,应该是希望我不被任何事束缚住,希望我能够一生快乐。我自认我做到了我娘所希望的,不管是在这阴谋算计的后宫之内,还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之中,我都能够快快乐乐的做我自己。我不知道羽哥哥你或是裘叔叔他们认为我该过怎样的生活,但我想告诉你,比起身处怎样的环境,我更在乎陪在我身边的是谁!”
齐羽看着眼前有如晨星的眸子,再看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然后凑上前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后,轻声说道:“睡吧!”
这吻很亲昩,却不暧昧,朝阳弄不明白他这算什么意思。可这难得的好气氛,她不想逼得太紧,也就听话的闭眼睡觉了。
朝阳睡着了,齐羽看着她的睡颜,一夜无眠。
朝阳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在这后宫这段时间,除了偶尔作弄一下羽哥哥,一直都很安守已的没惹麻烦啊!可偏偏就是有不长眼的人天天拿毒药侍候她。为了不让羽哥哥担心,她每天都很镇静的把有毒的饭菜茶水换一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都这般忍气吞声了,为什么出宫上街溜达,还有杀手来暗杀啊?
果然,人善被人欺吗?
在暗巷打昏四个杀手后,朝阳决定不能再这么纵容下去了。如若不反击,她们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揉捏了。
当朝阳出现在丞相府时,子默有点意外。自从上次一起去过离王和霜王府上后,她没再来找过他,宫里又传出她每晚都在皇上的寝宫睡,他还以为他们两人已经互诉情意了。
所以再见到朝阳,他口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注意的烦燥和讥讽:“不会是皇上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你又要找我去刺激他吧?”
朝阳的反应是扭头就走。她自己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没必要再忍受钟子默的阴阳怪气。没有钟子默的帮忙,她也能解决那些事,不过就是麻烦点、时间花得久一点而已。
见她要走,子默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口气不佳,连忙拉住她道歉:“朝阳,刚刚是我不对,我道歉还不行吗?”
“我说钟大丞相,尽管你位高权重,脾气大,但请你下次找对发脾气的对象!”朝阳很不给面子的拍开抓手她手臂的爪子,不过人没走,也就表示她并不生气了。
“哪还有下次,就算问天借胆,我钟某也不敢再对楚大小姐发脾气啊!”子默一只手非常自然的搭上朝阳的肩膀。
朝阳跟别人称兄道弟惯了,对于子默的搭肩的举动也就没多想。
“你别跟我贫嘴了,我有事找你帮忙。”
朝阳领着子默进宫后,在御花园中的凉亭里摆了一把琴,又在圆桌上布了些酒菜。
现在是春天,御花园里是百花齐放,微风徐徐,感觉说不出来的舒畅。
子默弄不明白朝阳这是在唱哪出了,不过难得有美景、美酒、美人相伴,他也就来附庸风雅一回了。他坐到琴边,对着朝阳弹了一曲《凤求凰》。
弹完,朝阳鼓掌称赞道:“弹得挺好听的。”
朝阳的反应在子默的意料之外,他狐疑的问道:“朝阳,可知这是首什么曲子?”
朝阳不在意的说道:“这不就是《凤求凰》吗?我自己虽没弹过这首曲子,但我常听别人弹的。”
“常听?还有谁对着你弹过这首曲子吗?”
“我一些花魁朋友,我第一次见她们,她们大多都会弹这首曲子给我听。”
“花魁?是指青楼花魁吗?你去青楼?”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没听说过朝阳公子红颜知已满天下吗?”朝阳觉得子默实在是太过大惊小怪了。她当朝阳公子那会儿,人家都说他是快意江湖、情挑美人的风流少侠。说实话,她真不知道这风流之名从何而来,她除了偶尔会去陪那些身世凄苦的女子喝喝酒、弹弹曲,其他什么都没做过啊。
子默不得不感叹道:“怪不得没有人会怀疑你是女儿身!”
同时,他也开始佩服皇上了。让这么一个对感情迟顿的女人感受到了他的情意,他是花了多少心血啊?
子默倒了杯酒,考虑着趁他现在还陷得不深,把感情收回来得了。不然别说还有个皇帝情敌,就算没有,他也没把握能搞得定朝阳。
酒杯还没到嘴边,就被朝阳一个弹指给打碎了,她满脸不悦的说道:“你警觉心怎么这么低?这酒有毒你都没发现吗?”
子默看看撒在地上的酒,果然在冒泡。他立刻拿出根银针试毒,可不管是酒,还是那些菜都给下了毒。
“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谁这么狠毒?”
朝阳一脸看笨蛋的表情看着子默:“你不会真以为我找你来这弹琴喝酒的吧?”
“这是冲着你来的?”子默脸上的玩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杀的表情。
朝阳点点头道:“这些天,毒药就没断过,应该不止一个人想我死。后宫中毒杀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可今天竟然有杀手在宫外候着我。这后宫中的女人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如果有人能够接触那些江湖杀手,那她的身份也就一定不单纯。”
“你想把她找出来,才让我来这陪你上演一出谈情说爱、红杏出墙的好戏?”
朝阳一脚踹过去,“胡说什么啊!我就想营造点暧昧的气氛,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觉得有机可趁,过来试探,这样我就不用浪费时间一个个去找她们了。”
宫里的人都把她当成羽哥哥的女人,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在御花园弹琴说笑,自然会想偏。笨一点的直接去羽哥哥那挑拨,聪明一点的会先来试探,然后就算没关系,她们也会让人以为她和子默有关系。
她可以趁机知道哪些人有心陷害她,那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了。
子默抚额道:“你就没想过你跟我在这里营造暧昧,等于是把皇上的尊严踩在脚下!一个帝王,不论多宠一个女人,也不会容许女人当纵给他难堪的。”
他就不该陪着她闹的,要是给人冠上个勾引皇上的女人的罪名,他这丞相的英明也就毁于一旦了。
朝阳冷笑道:“我想你搞错三件事:第一我跟羽哥哥虽同睡一张床,但真的只是盖棉被,纯聊天;第二,无论我做什么,羽哥哥都会无条件的纵容我;第三,别说的好像我跟你真的有什么似的,我这辈子只会喜欢羽哥哥,其他人都是浮云!”
得知两人还没发生关系,子默真心的劝道:“朝阳,你是肆意潇洒的女子,实在不适合呆在这围墙之中。我说句不中听的,你和皇上要真在一起了,这后宫肯定会翻天的,你俩也肯定会因爱生怨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咒我们!”朝阳冷静的甩下这一句,就坐到围栏上想心思了。
子默见她不理他了,也懒得再费口舌。他一边想着他什么时候离开合适,一边无聊的拨弄着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