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说完那段话就看着他们两个,等待他们的回答。他们沉默了很久,颜暮才悠悠的开口问道:“红楼姐,如果我们坚持要报仇,你会怎么做?还会选择代我们去死吗?”
“不会,我说过我不会再逃避!你们可以继续恨,继续选择报仇,我不能强迫你们放下仇恨,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阻止悲剧的发生。”现在的她有足够的坚强去面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和仇恨,也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他们的生命。
项阳与红楼对视了很久,才闭上眼睛,苦笑着说道:“我说过我今天要是杀不死楼宇轩,我就认命。而事实证明他楼宇轩命不该绝!我会回漠北,从今往后,有楼宇轩的地方绝对不会有我项晨!”
这些话说出口后,项阳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直以来,都被仇恨束缚住,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变成自己不喜欢的人。可事实事证明,无论他怎么不择手段,他都杀不了楼宇轩。再继续下去,除了让红楼为难、让自己丧命,没有丝毫意义。红楼已经死过一次,同样的错他又岂能再犯第二次?只要放下仇恨,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那样的自在不是他曾经追求的吗?花了那么多年,勉强自己去恨、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他也算对得起他爹了。他,是时候该重新开始了!
红楼没有留他,而是微笑道:“项大哥,你先在这把伤养好,我会让人通知展璇,有她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有时间,我会去漠北看你的。”
“嗯!”项阳轻轻应了声,就睡了过去。
红楼为他盖好被子,就走到颜暮身边,挽起她的胳膊,小声说道:“让项大哥好好休息,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缓慢而又安静的走着,走了好一段路,颜暮忍不住开口道:“红楼姐,你这三年去哪了?过得好吗?”
“这三年是我过得最充实的三年!”说这句话时,红楼没有任何犹豫。
看着红楼脸上那样宁静的笑容,颜暮挣扎痛苦了三年的心平静了下来。她握住红楼的手,露出了这三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红楼姐,对不起!谢谢你。以后我会做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你一定要幸福哦!”
没头没脑的话,红楼听懂了,不由得紧紧拥抱住颜暮。项阳和颜暮的干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她要花很长时间才会让他们放下仇恨,没想到竟如此简单。是这三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还是她低估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份量?
颜暮亦紧紧回抱着红楼,三年不见,再见却又只能分别。心里不舍,但只要红楼姐还活着,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彻底放下仇恨,能够微笑着面对楼宇轩,能够坦然的叫一声“红楼姐”,她会回来找她。
告别了项阳和颜暮,红楼还来不及伤感,就被已经长成少年的于焚焰缠住了。当焰儿神气十足的告诉她,他十五岁了,可以娶她时,不可否认,她觉得无奈的同时,心里是感动的。
曾经,她以为某天她死了,就不会有人再记得她。不会有人知道李渔的悲伤,不会有人知道盾儿的无奈,不会有人知道红楼的妥协,就仿佛她从来不曾存在过般。
可现在,有个孩子为了娶她期待着长大,知道她死了,不顾一切的想要为她报仇,还有两个人为了她的死难过、自责,甚至为了不让她为难而放弃那不可磨灭的仇恨。
也许一直以来,是她自已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他们的感情。她,应该更相信人性一些,更相信付出就有回报。
看着那满眼期待的双眼,红楼轻声说道:“焰儿,我当你姐姐不好吗?”
“当然好!可是只是姐姐的话,就不能永远跟我在一起啊!我喜欢姐姐,我想姐姐永远陪着我!”十五岁的少年身上戾气重、行为处事也够心狠手辣,但感情上却一无所知,只是单纯的以为娶了她,她就能永远陪着他了。
红楼很自然的摸摸焰儿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焰儿,你还小,还分不清对我的喜欢是哪种喜欢。等你长大一点,遇到了你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姑娘,你就会知道姐姐只能是姐姐,是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的。”
焰儿固执的说道:“我不明白姐姐的话,我不要其他姑娘,我只要姐姐就好。”
跟一个固执的孩子争论他不能理解的事是傻反的行为,红楼决定不做这个傻瓜。她很淡定的转了话题,在聊天的过程中,弄清楚了焰儿的身份和他来这里的目的。等她好不容易把这个小祖宗哄走时,已经是二更了。
劳心劳力了一天的红楼很是疲惫,刚准备躺下休息一会,灯影突然一闪。看着不知从哪进来的李岩,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就算三年不见,也用不着都这么急着找她吧?
她抚着额头,轻声道:“小岩,我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很疲惫,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
看见红楼脸色确实不是很好,李岩也不忍心打拢她,简洁的说了句:“姐,楼主说明天在今朝酒馆等你。”
“嗯!”红楼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得到回应,李岩本打算立刻就走的,可犹豫了一会,还是多说了一句:“笑笑就在今朝酒馆,她很想你,我也很想你,欢迎回来!”
几乎是话刚说完,人就消失了。出到外面,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李岩不由得笑了。这些年,习惯了冷漠寡言,他都忘了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了。从今以后,他会学会怎么去关心姐姐、怎么去保护姐姐。他不会再让她把他置于她的世界之外了。三年前的后悔和痛苦,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红楼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嘴角却不自禁的扬起。如果说在见到他们之前,她还有一丝犹豫和胆怯的话,现在完全烟消云散了。
现在她心里除了开心就是感激。感激师父师母救了她,感激回来的及时,感激老天再一次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最感激的就是朝阳,如果没有遇到朝阳,她不过是个自卑又习惯逃避的小丑,根本没有机会成为涅槃后的凤凰。
她想,是她回报朝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