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大响,采秀不自觉又往如画的身边挪了挪。
如画却是并不十分在意,伸手轻拍安抚着她,看着王轻辛说道:“王公子的意思我已经很清楚,只是这并非我想要的。”
王轻辛眉头微蹙。
她继续道:“开铺子可以,主要卖我的画也可以,只是画铺要属于我和王公子两个人。铺面、伙计都由你出钱,我的所有画作放在铺子里贩卖,自然是不收取任何店铺的费用,我出力。”
“柳小姐想要合伙?”他一个商人,并不了解高门贵族,也不知道柳如画的夫家姓氏,又听采秀叫小姐,只能面前称一声柳小姐。
“是的,我可以给你考虑时间。采秀会择日拜访,听公子的回答。”
王轻辛微微一笑,摆手道:“不必了。”
如画略显惊讶,商人谨慎,难道他是要直接拒绝?
“在下愿意和小姐合伙经商。”王轻辛站起身来,微微佝偻身子,行礼示好。
这就答应了?
她也跟着起身,回礼同时说出心中疑惑:“王公子如此果断,不怕将来后悔?”
王轻辛摇头失笑:“人人都能开画铺,却并非人人都有柳小姐的画技!我何苦把要流进来的银子推出去?如若我不与小姐合伙,怕是小姐也会有别的法子自己开铺子吧。”
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如画惊讶之余,也有几分欣喜。
古代轻商,她这个现代人却不会,王轻辛能看到她的心思,已经很难得。来到古代,这怕是第一个能猜到她心意的人了。
“倒是柳小姐不要后悔才好!”他说完呵呵地笑。
她低头,“既然是伙伴,叫我如画就好。”
如画或许没有多想,只是想要交这个朋友,采秀却微微在心中震惊。王轻辛倒是还好,含笑摇头,毕竟她是已婚女子,不比闺中女子那般有太多顾忌。
又商定了一些细节,柳如画先行离开。
在竹屋内便能听到的雨声,在来到大门前的时候更加明显。
如画站在门檐下,伸出嫩白的小手,任凭雨水打湿双手。采秀不敢催促,站在一旁等候。
“好大的雨。”如画顿了一下,“你去车里取了雨斗笠,去问问王公子,来时可准备了雨具?若是没有带雨具,便把斗笠留给他。”他来得比较早,很可能没有带雨具来。
采秀答应一声,拿了斗笠上楼去了。
一辆寻常马车,经过凤羽茶楼时突然停了下来。沈七喊停马车后,掀开帘子,看清茶楼门前的人后,说道:“去凤羽茶楼。”
车夫依言而行。
马车内除了沈七,还有一个人,本是闭目养神,突然挣开一双好看的杏眼,他肤色白皙,双颊有淡淡的粉色,犹如女子抹了胭脂,略有不快道,“这么大的雨,要弄一声的泥泞不成?”他们可没有带雨具。
“我看到了一个熟人。或许是困在这里无法归家。顺路捎带一程。”沈七微微含笑。
“你的女人病又犯了!”那人只向外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不屑道。
“胡说什么。那是我四嫂。”
那人坐回的身子立即弹回来,瞠目结舌地扒着窗户,“是她!”
沈七则是暗自叹息,却不知是为谁而叹。
“过去!过去!”这人却是比谁都更急。
如画收回双手,看着这个时代的雨水和街上稀疏的人群,突然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下,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声温柔的呼声同时传来。
“四嫂。”
她转头看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七弟。”
在沈七的身后,一个与沈七同龄的男子也下车来,目光始终定在她的身上,像是要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似得。
饶是现代人,她也被瞧得有些不舒服,回看过去,和那目光相望。
还是那人先受不住收回了视线,心中赞叹此女大胆!
沈七一脸的温柔下是隐含的怜惜,这份怜惜弄得她莫名奇妙。
只听沈七无奈地介绍道:“四嫂,这是我的好友赵西珺,是赵家六公子……”
赵家?沈七这般神色,难道她和赵家有什么联系?还是和面前男子……不会,对她那般打量,应是第一次见面。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见她如此淡然面对,赵西珺的神色也有些古怪起来。
“四嫂为何独自一人?不如与我们一同回家。”沈七笑道。
柳如画摇头,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家中的马车在那。”意思是,不用你们管,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时,沈七和赵允珺才觉得正常一般。毕竟有那层原因,会怨恨赵府也是难免。
两人并不勉强,看采秀从后面过来,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四嫂慢行,我们先走了。”
采秀跑到如画身边,微微点头,“已经给王公子。”
雨中驶远的马车渐渐模糊,她收回视线,看似呢喃,却是故意说给采秀听,“刚才你可看见了?”
“看着像是七少爷。”
“还有一个人。”许是站得略久,受了寒,咳嗽起来,“还有一个人,赵西珺。”
采秀脸色大变,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厚的脸皮!还敢靠近小姐!”
她将采秀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怎么回事?”
“小姐是真的忘记了,还是……”采秀咬牙,身子都跟着微微颤抖,甚至忘记了如画刚才的咳嗽。
“我是忘了,所以需要你提醒。”
采秀没有多想,以为她是要记住此生的奇耻大辱,以此自勉,心中感慨万分,泪珠滚滚而下,“小姐,您何苦呢?”
如画是真的吓了一跳。看采秀的样子,并不像小事。
已经死去的如画,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许这心病也和那件事有关吧。
如画还在盯着她,让她说出实话。
采秀哭着去看如画,见她神色如常,以为她真的开始释怀,“小姐,您真的没事吗?”
如画知道自己问得有些急了,只得摇头,“罢了,改日再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场雨来得急,下得大,很快就落了势头,雨声渐小。
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咯噔一声响,车身一歪,车内二人均是吓了一跳。采秀忙问兴安道:“出了什么事?”
兴安浑厚的声音传来,“好像是车轮陷了,我去瞧瞧。”
兴安的斗笠给了王轻辛,车内只剩了一把伞,如画让采秀把伞给他,他却没要而是冒雨去看,不一会儿就说道:“车轮子陷进了缝里,而且出现裂痕。就算把车轮推出来,怕也无法行驶了。”
采秀微慌,“这可怎么办!”眼见天黑起来,只要兴安一个男仆跟着,在外面太不安全。
如今之际,只能去通知府上,派车过来。如画自然是不能下车的。
让兴安回府,天黑压压的,采秀觉得留下她们两个女子不安全,可是她去留下兴安一个男仆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