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力道,飘渺尊者深知不可以普通等闲视之,他那从数百米之上坠落下来的冲击力奇大无比。
越是从高的位置下落,冲击力与速度就更加猛烈。
如果一个人站在树下,从十米之上掉落下果实,和从三十米上掉落下果实,砸在头上,感受到的痛楚绝对不一样。
李易在瀑布之下练拳,困难程度可以想象,他只感觉自己每一拳挥出去,都仿佛有万钧之重,困难重重,稍有松懈,就立刻拳法变形,在抬起来时,手臂更加的酸胀。
飘渺尊者模糊记忆当中,当年和自己一起的十六名师兄弟,都差不多用了将近一天半的时间才在岩石上站稳,然后都坚持不到半刻钟都摔了下来,最厉害的也不过比他多坚持了几个呼吸,然而此刻李易不仅是站稳,而且还打拳法,进行修炼,这种毅力与聪慧,绝对要超越他所见过的所有人。
此刻他迫切的想要自己多活长一点,他想看,他想知道李易未来到底能走多远。
他也兴奋,他兴奋自己收了一个毅力与资质都上佳的弟子。
如果真的可以,他将会见证一个武者,与道法的初次结合。
那又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飘渺尊者不禁开始想了起来。
李易打的拳法,是八荒六合决中记载的唯一修炼功法,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开始的第一行小字。
“拳可柔亦可刚,并济可伤人于无形,八荒六合决,大成之后,可破苍穹,握生死,掌轮回,破碎世间一切能量束缚。”
这寥寥数字,却道尽了拳法中的霸气。
李易脑中不断的重现着那上面记载一招一式,丝毫不敢大意,拳法讲究的精气神,每一个动作,都蕴含了创造这部旷世奇学的天才的心血。
随着他心神下沉,招式开始变的飘渺起来,当他抬拳之时,饶是飘渺尊者这等颠峰强者也看的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边际。
“这套拳法究竟是谁人所创,为何两百年来我从未见人使用,仿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协调,每一个动作都连贯着整套拳法,生生不息,永无止尽,当他拳路缓慢起来我还以为是终结,可却又衔接着开始,而再第二次仔细揣摩的时候,又会发现拳路又有变化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拳法……”
飘渺尊者不禁长叹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李越啊,我九黎历代有多少天才,又岂是你区区两百年所见就可议论的。”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当整整过了两个多时辰,李易也不知道自己将八荒六合决中的拳法打到了第几段,他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浑身无力,腰膝酸软,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光,随着瀑布的冲击力,他在忍受不住,脚下一滑,扑通栽进了水中。
岸边的飘渺尊者眼睛一凝,知道他力气耗尽而昏迷了过去,连忙放下手中酒杯,顿足飞去,瞬间即至潭水上空,伸掌猛的一吸,犹如长龙出水,刹那间潭水翻涌,宛如蛟龙长吟,直直破潭而出,而在水头处,李易正闭眼躺在上面,身后水柱仿佛有灵一样。
显然,他已经脱力昏迷……
等他有了知觉的时候,却又已经回到了那漫山桃花林的凉亭之中,靠着柱子而歇。
从石桌之上,飘来阵阵酒菜之香,引的他肠饥肚饿,可他此刻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举步维艰,他从靠着的柱子站起来都觉得眼前发黑,大气直喘。
飘渺尊者从桃林之中轻笑而出,道:“你全身脱力,真气也催散不动,还是坐一会在说。”
李易见飘渺尊者过来,连忙道:“师傅!”
飘渺尊者走上台阶,道:“你这弟子,可比我这个师傅强多了。”
李易道:“师傅怎么说这话?”
飘渺尊者拂拭了一下石凳,坐了下来,道:“一百多年前,我与你一样,只是一个刚刚入门微不足道的弟子,要不是因为一件事,我也不会成为当时宗门内修为最高的大长老的关门弟子,习得一身道法。”
李易好奇道:“什么事情?”
飘渺尊者道:“当时宗门内有五十年为一选的选拔大赛,而在这赛事中胜出者就可以提两个愿望,只要不触及人伦天道,什么都可以,而我也是在那场赛事中脱颖而出。”
李易道:“师傅胜出了?”
飘渺尊者听后却摇了摇头,道:“当时宗门内杰出者无数,我也只能算作中上之资,又何谈胜出!”
李易摸了摸鼻子,道:“那师傅是如何拜师祖为师的?”
飘渺尊者微微一笑,道:“大选当日,门内上千弟子全都被聚集在一起,声势浩大,又因人数太多,故此分了五座大擂,千人也被分成五个大队,日夜比斗,历时三日赛事方才落幕,我也只能说是天道眷顾,让我侥幸获得第四擂台的第五名,当日我们各个擂台的前五,共二十五人全部都被领进宗门后山瀑布,就如你先前一样,一个个先后进了瀑布之下,谁能立的时间最长,谁就胜出,我记得我是用了一天半的工夫才摸到岩石之上,而后在之上立了一个多时辰,便被冲下来,最终拼尽全力也不过博得第四名,不过由于我在赛事中表现坚韧,颇得大长老看中,才破例收我为关门弟子。”
李易道:“所以师傅一直告戒我,修炼一途走的是毅力与坚持,并无其他路途可走。”
飘渺尊者点头道:“不错,我要你将这四字铭记于心,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忘记。”
李易垂首道:“弟子紧记!”
飘渺尊者听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当年,我们众师兄第无一人能如你般在这瀑布之下,立地打拳,权当修炼。”
李易苦笑道:“师傅谬赞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若不继续打下去,总觉得缺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