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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打工

离除夕还有一个月,莫心终于在最后找到了一份酒店服务员的兼职,因为莫言顺不放心莫心一个人在外面跟陌生人混居,所以替她租了一间便宜但还算舒适的单人房。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你妈怪想你的,你跟我走吧,打工还早啊,孩子。”莫言顺一脸的不舍和担忧,那一道道皱纹紧紧的都快粘到一起了,莫心看着这张跟灵灵毫无血缘关系却为灵灵无私地奉献了这么多年,为灵灵忧愁了这么多年的面孔,再也没了以前的那份干净和成熟,如今这张沧桑遍布的脸只能用慈祥和蔼来形容。

“没事的,我该出来闯一闯了。”莫心心疼的看着一脸担忧的父亲。

之后,莫言顺始终无法劝走莫心,临走时,硬塞给了莫心1000元,并嘱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他。莫心看着那个微驼消瘦的身体,看着那个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的父亲,心里盛满了泪水和辛酸。

莫心回到房间看着那张柔软的小床、泛黄的白色书桌和干净的衣柜,房间空间足够大了,只是空荡荡的让莫心觉得很难受。她出去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椅子,然后开始整理灵灵的衣物,因为从小就开始做这些,熟练的一下就弄完了,她满意的看着变得干净而整洁的房间,她走到阳台,刺眼的阳光让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她站稳了脚步,看着底下相拥而行的老爷爷老奶奶,看着在不远处的小巷子角落里的接吻的情侣,透过窗户看着对面大楼里忙碌为家人准备晚餐的人,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幕,她揉了揉眼眶。

明天她就要上班了,从上午9点到晚上6点,她要开始忙碌的打工了。莫心转身回到房间,她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就想到了灵灵,那个一直让她想念的身影。

夜晚的黑暗很快就渗入了莫心的房间,她合着双眼,脑海里不断涌出过去的光景,澎湃而至的光景就像是汹涌而至的大海让她喘不过气。她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她拼命的奔跑,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前方,她就那样义无反顾的奔跑着,然后跑着跑着就迷失了方向,跑着跑着就流下了泪来。

在梦的尽头,会有等待灵灵的人吗,为什么灵灵就算怎么累也不后悔呢,就算迷失了灵灵也要跑往梦的尽头呢。

如果说冬天的寒冷在于气温,那么此刻莫心的寒冷就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寂寞的呐喊。

武汉的冬天,空气里就像隐藏着无形的刀刃,随时都会在你无意之间在你的肌肤上割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莫心的口子在于在这么冷的冬天,身边没有关心灵灵的人。

她希望当灵灵回到家的时候,有热热的洗澡水,可是每天回到家,只有冷冷的还夹杂着一阵消毒味的自来水。她希望每天早上起来可以吃到热腾腾的包子,可是每天早上,只有饿着肚子低着头迅速洗漱完毕后,跑去上班。

莫心的生活虽然很辛苦,可是她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归属感,她觉得这样才是她的生活。

莫心看着昏黄的天空,看着道路上扬起的污水,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她踏着欢快的步伐朝着杨宇酒店走去。

走进杨宇酒店,莫心来到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像以往一样,她跟同事打了招呼后,便向大堂走去。

“莫心,你等一下,我有点事情问你?”经理杨天华叫住了莫心,脸上看不出情绪。

莫心一路上静静的跟着杨天华,心里不禁疑惑了,灵灵从来都是很低调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引起了杨天华的注意才对啊。

到了办公室之后,杨天华递了一个文件给莫心,莫心打开一看全是英文,脑袋当时就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之前不是在简历上写到灵灵擅长英文吗,这是一份关于餐饮文化的英文资料,明天中午把翻译过来的给我,稿酬是1000,没问题吧。”

“嗯。”莫心点了点头。

“武汉的天气不是很好,皮肤容易干燥,这瓶护肤霜那去吧,女生还是应该注意保养一下。”他把一瓶全部都是英文的很精致漂亮的护肤霜递给了莫心,莫心小心翼翼的接过。

莫心不知道灵灵最后是怎么走出来的,她只知道拼命的点头,她约摸算了一下,1000加上这个月的工资一共是3800,基本上就是她一年的学费了啊,如果除夕不回去留在这里继续打工一个月的话就可以挣到2800,加起来6600,相当于她上半学年的生活费啊,她决定了留下来,继续工作。

莫心离开后,杨天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只见好久之后,电话那头才传来一阵冷冰冰的声音。

“怎么了,什么事情?”

“爸,我除夕节不回去了。”

“怎么了,酒店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好吧……”

后面是很官腔的嘘寒问暖,杨天华挂了电话后,便让秘书进来了。

“你通知下去,凡是在除夕继续留在这里打工的兼职,该月工资加500,”杨天华头也没抬的翻阅着手里的文件,“一杯咖啡。”

秘书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当莫心看到贴出来的通知非常高兴,说来真是奇怪,整个酒店就灵灵一人兼职,她在心里已经把杨天华祖宗十八代都谢了一遍。

晚上下班后,她翻开文件,接着昏黄的台灯看着那一行行蚂蚁般大小的英文,倦意不免涌上心头,她强忍着倦意,每当想要睡觉时,就要笔狠狠的戳灵灵,手臂上已经留下了好几道鲜红的划痕。

可以的,灵灵一定可以的。莫心咬着牙齿,忍着倦意,一点点仔细的看着那每一个英文单词。

对面的生活区早已漆黑一片,只有莫心房间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就像大草原上那墨绿中的一点火苗,就像漆黑的夜空上一点璀璨,就像汪洋大海中的无人注意的气泡。那些狭小而不起眼的存在,总有一天会在一瞬间幻化成巨大的传奇。

因为火苗会燃烧整片草原,璀璨会照亮整个星空,气泡会翻腾整片大海。

莫心翻译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微微的发亮了,她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笑了笑,然后依旧活力四射的像往常一样,准备上班去了。

一路上,莫心兴奋的捧着手里的文稿,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她觉得灵灵真的很厉害,原来灵灵没有父母的帮忙,也可以活的这么精彩。加油,莫心。

初晨的寒风就像鞭子一样,狠狠的抽打着这个世界,它将人们洗好后想要晾干的衣服抽的呼呼作响,它将路边的雪堆抽的飒飒的雪花满天飞,它将一辆辆没停稳的自行车抽的左倾右斜,最后倒了一大片。

可是莫心一路上始终笑着,那个笑容就像是一朵璀璨的花骨朵,在寒风中屹然挺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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