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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乡里情切

回到村里,先去村北送张大伯的信件,又在回家的路上把胡大哥写给胡婶的信件也送过去。

年初胡婶死了丈夫,心中悲戚,奈何儿子在外经营买卖,实在脱不开。二娃给胡婶读了儿子的信,据信中说胡大哥生意做的红火,年底会特地赶回来,接走胡大婶,顺便操办他爹爹的丧事。其余三三两两的琐碎事,很多二娃也不甚懂得,只是咬字念出。读罢,胡婶将信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入缝制十分精致的布包里,满面乐呵呵的送走二娃和琴芙,就急匆匆的掉头回屋去了。

在返家的路上二娃好劝歹劝,最后应了琴芙两只蟋蟀笼子,妮子才放过二娃独自回家。

总算送走了琴芙,二娃的心思便全都放在了怀里的信件上,只是耐得离家尚远,步子不觉中紧迫起来,脑子里的思绪也随着哥哥的影子越飘越远。

天色尚早,父母总要在几近夜幕降临的时候回家,在这之前二娃只要做好饭便可。路上总能遇到在自家门前树下纳凉的老幼,尽管思绪飘荡,二娃仍是满心欢喜的与众人打着招呼。哥哥初离家的时候,二娃几乎什么事都做不好,好在邻里身子骨仍健壮的老人家总会抽空过来看看。在不断的学习和磨砺中,二娃总算应付得大多事情之后,老人们才逐渐散去了。对于邻里间的善意,二娃总是心存感激的。

遥遥的看到二娃过来,郭家的婶娘便喊着要二娃等上一会。走到近前,只等了片刻就见郭婶提了一篮子熟透的家杏,从偏门转了出来,扬声对二娃道:“娃子,家里的杏刚好这两天熟了,我家也吃不多,给你拿去一些。前些天我见你母亲年初染的风寒还没好利索,每天干活回来还有些喘。这吃剩的杏核取了仁晾干,每日煮粥放入四、五颗,吃上七天便停了,应该便可康复了。杏仁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多余的干透了就收起来,留着以后备用吧。我说的这些你可都记紧了呦!“邻里的长辈因为二娃尚小,许多事还不会,所以每次嘱咐都格外细致,总要确定二娃记得准确方才罢休。

”每次四至五颗,只吃七天,其余晾干保存,“习惯性的重复一遍,二娃应道,”好了,我记得了!“

十分感激的拜别郭婶,左手仍抱紧怀中的信件,右手有些吃力的拎着满篮子的家杏,用尽最后的力气,飞快的朝着相隔两家的大门奔去。终于到家了!

倚靠了木门,终于放开了紧抱着信件的左手,提着敦实的矮凳,放在梁上悬下的铁钩下,站在木凳上,费力的托着挂起郭婶送的满篮家杏。

家中的食物都是按重量分悬在粗壮的中梁和两侧逐渐减细的二梁和三梁上。悬着主要为了防止鼠类盗食,有些则是防着孩子乱吃,也有些是留着孝敬老父老母的,因此悬的高矮也各有不同。当然,任何小事总是在经历过切肤之痛之后才会记忆深刻。二娃还记得当时自己开始学习做饭不过三两天,手忙脚乱的窘相自然频现,加之农忙父母每日都极为疲惫,每日吃过饭便早早睡了。第二天起来发现遗忘在灶台上的小半袋米,被吃掉了大约一半,另一半被糟蹋的满地都是,母亲看着心疼,小心的收了比较集中的大半,用簸箕簸去细土和石子,又简单的挑除了些剩余的杂物,就倒入了舀米的大木碗里,留着下顿淘一下便煮了吃。剩下也都用铲子收起来,好歹的簸了几次,就倒在喂鸡鸭的槽子里,又掺了些糠和碎菜叶,不久就被跳脱的母鸡们吃了大半、两只胆子大的鸭子抢了一些,其余有的得了点菜叶,有的则用扁扁的鸭嘴在槽上来回收割,母鸡们早就跑去屋后树下的草丛中捉虫子去了。二娃的错失却也给这些鸡鸭们难得的过了一次年。父母虽然没有责备二娃,但是吃了两顿这种掺了沙土的“杂粮”,却让二娃养成了每日饭后,都会仔细查看每个钩子上是否挂着东西的习惯。

村里的各家都是靠人力耕种,能够养的起牲口的一百家里能有三四家,还大都是男丁兴旺的。像二娃家两个男丁,本是家里兴旺的前提,可惜哥哥刚能担得起劳力就被征了兵役。虽然免了赋税,甚至年头好的时候还会给些添补,但是少了少壮的耽搁却断了牲口的口粮,只能继续倚靠人力了。如果二娃能早些成为劳力,家里还有些希望,只是二娃生得本就不如哥哥壮实,年龄又差的多些,然而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二娃拿了大木盆,来到悬在中梁,用来盛米的篓筐旁。将木盆置于地上,取了瓢子,费力的舀了两大瓢的米,然后又捧着木盆到水桶边上,盛了半盆水,仔细的洗了两遍,将水都倒入拎来的泔水桶里,留着给鸡鸭伴食。在经历了那次“杂粮”事件后,二娃也是费了番心思,又在东家西家串门的时候,仔细看各家都是怎样存粮食的。最后还是在存中部的于爷爷那里,花费了半个多月的闲暇时间,学来了怎样编制篓筐。由于年纪小,力气不足,兼之胳膊又短,几番折腾后,悟出了手脚并用,又特制了几根短棒,适时的情况下或支撑、或固定,总算最后把篓子编成了,虽然样子丑了些,但是结实耐用,才是大家所考量的。最后的把手,于爷爷本想帮二娃做的,因为这是倚靠手上的力气才能做的好的,谁知二娃在用两根木棍固定,加上整个身子的重量,硬是自己做了出来。尽管在于爷爷看来,不但粗糙而且也不够结实,但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娃子,能做到这样也算是全村仅有了。自此之后,每次于爷爷见到二娃,都会喊道:二娃子过来,给于爷爷借点灵光。便是用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在二娃的头上轻轻的摸了又摸,而爱怜之意已然于表。二娃看着双手尽是血泡和横七竖八的小伤口,脸上满满的幸福。

在锅里加了小半锅的水,将米倒入,加柴,将米煮到差不多熟了,便捞出到一个稍小的木盆里。将米汤单独舀出,再将洗净切好的土豆放入锅内,又添些少许米汤,炒了好一会,将些撕碎的菜叶撒入,添些盐巴,加入米汤至没过菜,然后放上锅叉,将未熟的米饭放在锅叉上,盖上木盖,添火炖个一刻钟左右,便闷着等父母回来吃饭。

总算是挨到了忙完,期间几次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信,硬是止住了想看的念头。在熄灭了大块的炭火后,稳坐在矮凳上,乐呵呵的拿出哥哥的信,又有些急不可耐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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