汣姜在一旁听了许久,忍不住插话道:“首领忘记了,我们都是您亲自挑出来的人啊!”
墨秦的面色一下子变了,“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几个月前,你来各营亲自挑选的……”汣姜气息还不稳,咳了起来,潜沅连忙过去抚着她的背脊。
“汣姜,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说话了,我不逗他就是了。”墨秦说话时一直看着汣姜,话毕便收回了目光,语气也是端正起来。
潜沅缓缓收回手来,心底有些不安,汣姜显然比潜沅更加了解墨秦,她轻轻道:“首领,带着我怕是拖累,还是把我留在这儿吧。”
“说什么胡话!”墨秦气恼了,他虽常常说些浑话,语气也常常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但却是极少真生气。
“首领,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情形,原本汣姜也不会说这些话,只是如今又少了四个人,带着我便真是个拖累了。”汣姜言辞极为恳切。
墨秦如何不知现在的情形,可是他不可能丢下任何一个人,“汣姜,我才是首领,此事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以后不许再提!”
“我可以进到谷中去,这样既可以近身保护女主子,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汣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墨秦沉默了,此话倒是可行,只是可能有些危险,毕竟他们要提防的那个人时常会进谷,只有汣姜一人在谷中怕是很难应对。
潜沅在一旁说不上什么话,他的身份本就比不上汣姜,而且此时又是汣姜与首领说着话,他就更无法插言了。
“罢了,汣姜,将身份的象征及暗器都拿出来吧。”良久之后墨秦才咬着牙说道。
汣姜依次交出了这些,墨秦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玉雕花递给汣姜,汣姜细看了会儿有些惊讶,“这不是我们的信物上雕的那花吗?”
墨秦点点头,“你姑且拿着它去碰碰运气吧,或许女主子会因此收留你。”
汣姜紧紧握着这只拇指大小的玉花,缓缓站起身来,向着西面的山谷走去。
潜沅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而墨秦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冷静的眸子中似有似无的闪动着一丝不舍。
看着汣姜走远之后,墨秦回过身来道:“把这四个人埋了吧,把他们的名帖带回去。”
汣姜吃力的路上走着,故意将衣服蹭到矮丛上,河沁暗卫的衣服只是乍一看像夜行衣,仔细看就能发现比夜行衣精致的多,完全可以穿着它出现在各个场合。
汣姜轻轻摘掉了面罩,贴身藏了起来,这种面罩遮的是嘴巴以上一直到额头处,面罩下出现的是一张颇为精致的面孔。
这是一种看起来极为舒服的面容,不耀眼,却也是过目难忘的。
汣姜远远的看着那道雾障,就地蹲下来,在地上抓起一点土抹在了自己脸上,弄得比较狼狈之后,汣姜才慢慢靠近那边。
进到雾中果然是什么都看不清,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汣姜选了一个地方躺了下来。
此时山谷中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安稳的睡下了,汣姜估摸了一下时间,便也睡着了,她也的确是有些累了。
第二日晨起时分,清菱慢慢走到屋外,若儿远远的看到了她,愣了一下便朝着她跑了过来,它仿佛知道清菱病了一般,奔到面前时只是绕着她不停的转圈。
清菱轻轻抚着若儿的毛发,轻声安慰道:“这几日过的可好?”
若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享受着这抚弄,清菱倒是也不烦腻,细细的用手一下一下的划着它的背脊。
许是有微风自东面的谷口吹了进来,若儿突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静立了许久,还在不停嗅着什么。
清菱不知它发现了什么,轻轻唤着他,“若儿,你发现什么了吗?”
若儿离开清菱的身边,缓缓向着谷口处走去,走了几步便回过头来看着清菱,清菱明白这是要她跟上的意思,于是便跟了上去。
谷内侧的雾障不断起伏着,时不时就会超出原定的界限,若儿停都未停,径直走了进去,清菱起的急未曾带锦囊,但现在也不能回去拿了,清菱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若儿走在前面,清菱则是跟在它的尾巴向前走,走了一会儿,若儿便放慢了脚步,最后干脆停了下来,清菱开始还以为它是迷路了。
等清菱走上前去,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女子,衣服和脸上都是灰土,清菱连忙等下来查看,还有气息。
清菱盯着若儿看了一会儿,若儿脑袋一耷拉,缓缓趴了下去,清菱费力的将那女子扶到了若儿背上。
回到谷中时,瑾宇也已经醒了,正在谷中等着朝阳呢,他看到若儿背上的人后很是惊讶。
待到清菱来到他面前时,他才反应过来,“菱儿,你一大早的出去干嘛?这个是什么人?”
清菱简单的解释了句,“不知道是何人,是若儿发现的,不过还是救人要紧。”
瑾宇淡淡应了一声,便跟着清菱来到她的隔壁房间,瑾宇将那女子抱进了屋中,轻轻安置在了床上。
对着清菱道:“我就在外面,随时叫我。”
“嗯。”清菱应了一声,瑾宇走到门外坐在石台上,若儿忙不迭的小跑回来,将脑袋搭在了他的腿上。
“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又去哪儿了?”瑾宇早就跟若儿混熟了。
若儿只知道发出一连串哼哼唧唧的声音,瑾宇一脸无奈,“问你也是白问,我真是疯了,竟然觉得你能回答我。”
瑾皓此时也起来了,向着这边走来,看了半天才认出被若儿包起来的是瑾宇,“你怎么在这里?师姐醒了吗?”
“师姐醒了,不过又来了一个昏迷的。”瑾宇一边挣脱着若儿,一边艰难的说道。
“怎么回事?”瑾皓此时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清菱从屋内走了出来,瑾皓见到她后,脸颊微微红润了许多,“师姐现在感觉如何?”
“我是好多了。”清菱面带微笑的说,“不过今早在雾障中发现了一个姑娘,现在就安置在里面。”
清菱转脸便看到了被若儿缠住的瑾宇,她轻声呵斥了若儿一句,若儿这才缓缓松开了瑾宇。
重获自由的瑾宇连忙站起身来,看到清菱后问道:“怎么样了?”
“我想还是请师父来看看吧,我实在不懂医术。”清菱眉心皱了起来,“她似乎病的挺严重。”
“那我去与师父说好了。”瑾宇说罢便向着云老的房间走去。
瑾皓淡淡的说道:“师姐气色不错,看来是好了许多了。”
“嗯,只是躺了这么久,身上乏的很。”清菱语气亦是淡淡的。
之后便只剩下了良久的沉默,直到瑾宇与云老过来后,才打破了这静默。云老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劳累的久了,休息会儿便好了。”
清菱坐在外间的桌子旁,慢慢的绣着一个小荷包样子的东西,瑾皓站在窗边,看着清菱道:“师姐在做什么?”
“荷包。”清菱嘴上回答着,手上却是丝毫未停。
“师姐还随身带着它?”瑾皓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有一搭没有搭的找话说。
“自然,这个就是要一直放在身边,随时拿出来绣一点儿的。”清菱知道过会儿还要问,索性一次性说完了,“我也是今日才开始绣的,所以你之前并未见我绣过。”
“嗯。”瑾皓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清菱未醒前,他攒了好多话等着她醒来好说与她听的,只是昨日与清莹说了会儿话后,便全然忘记了。
直到此时他也没想起来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这时瑾宇进到屋中,轻声对清菱说道:“师父已经准备更换雾障了。”说罢转头看了瑾皓一眼,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色彩。
瑾皓被他看得一激灵,随后便听到了瑾宇的笑声,似乎刚刚实在逗瑾皓的,只是瑾宇的眼中真的没有笑意。
清菱看了瑾皓一眼,随后对瑾宇道:“我还有事要对瑾皓说,你先在这里守一会儿可以吗?”
瑾宇微微点头,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清菱招呼着瑾皓走出了屋子,他们沿着山坡一直走到谷底处,清菱先开口道:“瑾皓,你那日所做之事,我很是感动,只是我现在虽不知我最需要的是什么,但是我却知道有人更加需要你。”
“师姐此话是何意?”瑾皓明明已经听出了清菱的意思,却不愿意明白。
“清莹对你的意思我也看得出,而且她的性子也是极好的……”清菱也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了。
“是因为师姐心中有云楚了是吗?”瑾宇语气冷了下来,眸子中满是失望的神色。
“我今日与你说这些跟我心中有谁没有关系。”清菱有些不悦了,“只是……”
“只是什么?师姐觉得我与清莹性格颇为相合吗?”瑾皓冷冷的问着。
“瑾宇,有些事是说不明白的……”清菱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不知因为我心里有人才如此说,而是……”
瑾皓轻轻笑了一声,“师姐不喜欢冷漠的人是吧?”
清菱轻笑着淡淡的摇了摇头,“瑾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用情太深而已,不要想多了。”
“好。师姐放心吧。”瑾皓失落的说完这句话后,转身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