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瑾宇和瑾皓已经拜师满五个月了,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在研究兵法,云老倒是着重教了些古籍,多是劝戒人们保持善心之类的书。
自三个多月前那次谷中危机后,清菱便没有再见到过云楚,她已经将荷包做好了,却迟迟没有机会送给云楚,她心中有些急躁,总觉得有一丝不安。
这三个月倒是异常平静,瑾宇在谷外养起了鸽子,一切都是很平常的样子。只是静的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危机后云楚的第一次现身在三个多月后,清菱趁机将荷包交给了云楚,这日之后她再次失去了云楚的消息。
这一次是完全的失去了消息,山下的宅子已经易主,云楚山中的茅庐也落满了灰尘。
清菱也私自养着信鸟,不过不是鸽子,因为云楚就在山下,所以不需要鸽子这种能长途跋涉的信鸟。
平时云楚每日都会与清菱通信,但是一个月前,清菱将荷包给了云楚后的第二日,信鸟飞出凉山之后再也没有飞回来。
清菱时常拿出另一枚荷包不停地摩挲着,她十分担心云楚的安危,不知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知不觉之间,云楚失去消息已经五个月了,在瑾宇和瑾皓拜师十个月后,苍金突然了来了谕旨。
这一日,清菱静静的坐在山谷高处,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峰。瑾宇慢慢走到她身后,“师姐,师父要我们过去。”
“嗯。”清菱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随着瑾宇走下山谷。
“菱儿……”瑾宇轻轻唤出清菱的名字后便说不出话了。
清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瑾宇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苍金来了旨意,召我们回去……”
清菱步子微微顿了一下,“何时启程?”
“就在这几日了吧。”瑾宇淡淡的说道,此时他心间的感觉极其复杂。瑾宇希望清菱能跟自己一起回去,只是怕清菱不愿意便一直没有说出这个想法。
清菱不再说什么了,想着马上就要见不到了瑾宇了,她也很失落。这些日子清菱的情绪一直不好,毕竟云楚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若不是瑾宇还像从前那样时不时逗她笑一笑,清菱现在怕是已经不会笑了,可是如今连瑾宇都要走了。
茅屋中清莹和瑾皓早已等候在那里了,清菱和瑾宇走了进去,寻了蒲团坐下来。
云老见人来齐了便道:“今日招你们是有事要宣布,一来是瑾宇和瑾皓要出师回苍金去了,二来……是清菱该出师了。”
清菱听完后一句后惊讶不已,“师父……是要赶徒儿走了吗?”
云老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确已经到了该出师的时候了。”
清菱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徒儿还有两个月才满十六岁……”
“菱儿,为师的意思是想你跟着瑾宇到苍金去。”云老轻轻的说出了他的决定。
清菱再次沉默了,云老转对瑾宇道:“清菱同去可以什么不便之处吗?”
瑾宇摇摇头道:“父皇那边我会解释,父皇不会有异议的。”瑾宇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知道或许根本不用他向父皇解释。
清菱淡淡的说道:“既然是师父的意思,徒儿自然会听,只是……日后谁来照顾您?”
云老淡淡一笑,其中不乏苦笑的意味,“菱儿放心,从前也是为师自己照顾自己的。”
云老此话明显是玩笑话,跟随云老这许多年来,清菱极少见云老这般说话。她自然也知道,云老如此说不过是为了让她放心。
清菱很想配合师父向他撒个娇,只是此时清菱实在是有心无力了,她的确是太小,还学不会强颜欢笑。
云老看了看清菱的面色,缓缓说道:“瑾宇留下,其余人先出去吧。”
清菱缓缓起身,走出了茅屋。走到屋外后,清菱还是没能接受这一切,事情总是那么匆忙的发生,一点儿准备的时间都不曾为她留下。
过了半柱香的样子,瑾宇从茅屋中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出奇的平淡,看不出此时的心情是忧是喜。瑾宇走到清菱面前,淡淡的说道:“师父唤你进去。”
清菱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禁有些担心,从他这幅表情可以明显的看出,他此时心情并不好,也不知道云老对他说了些什么。
满眼关怀的看了瑾宇片刻后,清菱走进了茅屋。云老还保持原来的样子,似乎自她出去后便再没有动过。
清菱缓缓的走到云老近前,站在那里等候吩咐,过了好大一会儿,云老缓缓地睁开了微闭的双眼。
“是不是一直在想我为何会让你跟随他们去苍金?”云老缓缓地说出这话。
“嗯。”清菱此时满腹的疑惑,“师父不是一向不喜欢与皇室打交道的吗?为何不追究他们的隐瞒之罪,反而还让徒儿与他们一同回去?”
“菱儿,你先听我说完可好?虽然这些话有些像痴语。”云老声音极柔,这也是清菱第一次听到师父用这种语气。
清菱并未有异议,云老便继续说了下去,“多年以前,为师曾经痴迷于人定胜天的想法,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为师做了一件违逆天意之事,可是近几年来为师方才发觉,自己的所作所为亦在天意之中啊。”
云老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清菱对云老所说的完全不懂,“师父是说您曾经想改变天意,却仍在天意之中?能告诉徒儿是何事吗?”
云老似是在回忆一件痛苦的事,“此事现在不能与你说,这一次让你前往苍金便是顺从天意而行。我也是现在才明白,不管我们是否违逆天意,天理循环从来都不曾被破坏。”
清菱还是不明白云老说的是什么,但却明白了她此次去苍金是势在必行的了,“徒儿明白了。”清菱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
云老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菱儿,你此去必要经历许多劫事,我却无能相助,只能在此嘱咐你一句,凡世间之人皆是有善恶两面的,你要学会取舍。还有一句是我最为推崇的,你要记得:凡事说尽,缘分势必早尽。”
清菱轻轻的点了点头,“徒儿记下了。”
“还有一件事……其实你的名字不全是我取得。”云老讲起了另一件往事,“你原来的名字中便有一个菱字,就刻在这块平安锁上。”说着,云老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平安锁。
清菱伸手接了过来,这锁似乎与普通的银制平安锁没什么区别,但细看之下便会发现,锁正面的“平安”字样下雕着一个麒麟的纹样,背面则阳刻着一个“菱”字。
“师父,这锁看起来不像是澳海的东西,师父可知是哪个地方的?”清菱看到麒麟纹样有些惊异,麒麟虽属瑞兽,但是将它置于文字下装饰实在是不多见。
云老微微摇头,“知道它是何国之物又能如何?天机不可泄露,菱儿,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你回去收拾去吧,听瑾宇讲,大概就在这几日便要启程回苍金了。”
清菱慢慢的跪了下来,“师父,徒儿不在的日子,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云老微微点着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散……才会有聚啊。”
清菱起身向屋外走去,手指紧紧的捏着那平安锁,这锁倒是不大,清菱可以想象的到,自己带着这平安锁时有多小。
屋外,瑾宇和瑾皓都未离开,瑾宇看到清菱出来后立即来到她面前,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了一句,“怎么样?”
清菱将那锁紧紧握在了手中,抬眼看着瑾宇道:“什么怎么样?”
“我其实是想说……师姐,可有请求师父留下来吗?师父是何态度?”瑾宇眼神略显黯淡。
“我没有向师父请求要留下来,师父只是嘱咐了我一些事罢了。看来今后我要倚傍你了!”清菱的眸子渐渐光亮起来。
瑾宇起先还担心清菱会不开心,此时看到她明亮的眸子,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
“那是自然,在苍金宫中我便是你的依靠了。”瑾宇此时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瑾皓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眸中早已没了色彩。清菱左右看了看,却找不见清莹了。
“清莹哪里去了?”清菱不解道。
还未等瑾宇回答,瑾皓便抢先说道:“她回房去了,说是我们都要走了在山中便没意思了。”
“她又要下山了?!”清菱看向瑾皓,“你不打算带她回苍金吗?”
听到清菱此话,瑾皓一愣,随即支吾道:“师父不是没有准许她下山吗?”
清菱不再言其它,转对瑾宇道:“我去看看汣姜,与她也相处了这些几个月了,倒是有些不舍。”
瑾宇微微点头,“我再去与苍金那边确认下归国时间。”
汣姜此时还住在那房间中,伤好后她曾想离开山谷回到同伴身边,但是墨秦示意她继续住在谷中,以便近身保护清菱。
所以汣姜在谷中一住便是八个月,从盛夏一直住到了暖春。
清菱在门外轻轻扣响了汣姜的房门,“汣姜,你在里面吗?”
“嗯。”汣姜一边应声,一边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书卷。
清菱轻轻推开外门,“汣姜,我这几日便要随瑾宇他们回苍金去了,你有何打算吗?”
汣姜略一凝神,她是一定不能进到苍金宫中的,如此便只能去寻墨秦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