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气晴朗,一大早初阳就穿窗而入,白耻早早起床,几乎一夜没睡的眼睛略有些浮肿,稍加梳洗后,见顾小满仍蒙头大睡,便毫不迟疑地上前两脚踢醒了她。
“谁啊……”顾小满翻个身揉着眼睛迷迷糊糊。
“起来,要出门了。”白耻沉声道。
顾小满不大情愿地烙了几个饼,才磨磨蹭蹭地坐起来。
“去找庄明月吗?”
“知道还问,快点。”白耻又虚踹了一脚过去。
“好了,你斯文一点行不行啊!”顾小满侧身躲开,一咕噜爬起来,防备地盯了他两眼,两手拍着脸颊绕开去,“昨晚被你闹腾地我一直没睡好,不就是见个前女友吗,至于那么激动?”
说到昨晚,顾小满就一肚子起床气,本来都吹灯睡觉了,大半夜的他又不知犯什么毛病,突然起来点灯翻那本竹简,一晚上“哗啦哗啦”的响,吵得人睡不着。她不得已使出杀手锏,直接扑倒才逼得他**去,代价是被他当胸踹了一脚,到现在胸口还疼。
实在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白耻没应声,小满那些新鲜词儿他听不懂,但也明白不是什么好话。
地图上的方位不算难找,白耻和顾小满分头问了几户人家,就打听出确实有这么一位庄姓女大夫,住在镇南边的狗尾巴巷子里。
“庄大夫可真是位活菩萨,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咱们这镇子生计不好,哪有那闲钱去看大夫,得了病也只得忍着,可自从四个月前庄大夫到了这里,给咱们这些贫苦人家治病,从来不收钱,反而还免费送药草,这样好的大夫哪里去找?我家里的二娃年前得了大病,差点丢了命,也是叫庄大夫给救回来的……”一个穿着打了补丁的原色麻布衣的中年妇人说得很是动情。
“她真是个好人呐!”顾小满赞叹道,庄明月助人为乐,那也肯定很愿意帮助她这个举目无亲的老乡吧!
顾小满带头在前面小跑,“公子快点,都已经确定是她了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白耻跟了上去,脸上却是陷入沉思的神色。
之前他一度找人艰难,是因为庄明月有心不想让人找到,可她竟然在这偏僻的小镇住下,并行医济世,这儿的百姓分明没有要隐瞒她行踪的意思,就证明她多半是明目张胆开了医馆的。莫非她已经知道白礼染病的消息,因为担心,才故意让他找到,好跟他回去的吗?
不管如何,她不再躲避,这对谁都好。
入眼是整齐的一排居民院子,夹杂在其中并不起眼的一栋,就是庄明月如今的住所。好像随时会坍塌的土围墙,被利器划破的旧门板,脱落的窗户纸“呼啦啦”地响,院里倒收拾地干净整齐,木支架支着几篓正躺着晒太阳的干瘪药材,各种箩筐锄头耙子工具排排坐在靠屋的墙角,半敞着门的屋中飘出来苦涩的中药味儿,醒脑又提神。
白耻站在门口观察了片刻,实在不敢相信,曾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顾小满顾不上敲门,更顾不上去看白耻的脸色,大声招呼着抬脚就冲进了门。一进门就正对着个熬药的炉子,火烧的旺,炉子上的药罐里“咕噜咕噜”冒着水汽,但一眼望过去,边上却没人守着。这……不科学。
顾小满来回走了两步,发现右边有张帘子,走过去伸手一掀,里面别有洞天,又是一个种着菜菜草草的露天小院,只是还不见人,除了她出来的这个门以外,数数还有另三个门,她当机立断嚎了一嗓子:“有活着的人没有?出来一个。”
此时入了屋的白耻听见声音,也撩开帘子进去里面,“你又乱跑什么?”
与之同时传来了另一道严厉的女声:“什么人,怎么这样没有礼貌,门也不敲就直接闯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引得两人纷纷朝出声方向看去。
大姐可真让人好找,终于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啊!
顾小满好声好气笑着回话:“庄大夫,故人前来求见,心急了才多有得罪,你别见怪。”
“故人?是什么人?”女子从门帘里出来,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粗衣麻裙,头上扎俩包子,表情很有些防备。
长得倒是蛮清爽的,就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平易近人。顾小满试探着冲她招手示好,“嗨!”可对方却没有回礼的意思,诧异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她身后的白耻。
“你们是姑娘的什么人?”那女子又问了一遍。
白耻道:“你不是红棉吗?原来你也跟着你们小姐一起走了。”
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他,突然想了起来,结巴道:“你,你是……四公子?”
“不错。”白耻笑了笑。
“搞什么,原来你不是庄明月啊?”顾小满这才反应过来,也难怪她总觉得哪里奇怪,她头上那俩包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小姐级别的人物。
“这位是?”
“我的一个随从而已。”白耻朝顾小满挥手,示意她躲远点,别乱说话。
红棉看上去有些紧张,“四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是专门来找姑娘的吗?您该不会……”
“我什么?”白耻不满意地挑了挑眉,躲过顾小满八卦的目光,咳嗽两声道:“明月呢?怎么这儿就你一个人?去叫她出来。”
明月明月,叫得还真亲热!同样是穿来的,为什么只有庄明月能享受主角光环,男主男配围着转,她那份是被狗吃了啊!顾小满非常不开心。
“姑娘上山采药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有事您跟我说,我转告她,或者您晚点再过来,也行。”
这丫鬟的奇怪连顾小满都看出来了,她好像很顾忌白耻,话语里总催他快走似的。
“她该不会收到消息逃跑吧?我们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她,我看还是在这里等比较好。”顾小满郑重其事地道。
“姑娘留在这儿是有原因的,心愿未了,怎么会走呢?虽然未必能跟您回去,不过请四公子放心,这个我还是有把握的。”红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