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在进门之前,从来没想过文质彬彬的酸秀才竟会如此偏激,她刚进门,齐霄就拿起了一把水果刀:“雪莉,田雪莉,我真的离不开你。”说完便朝自己胳膊上割了一刀,鲜血涌出,雪莉吓得脸色苍白,大喊:“你干嘛?”
齐霄倒是异常冷静:“宝,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说我爱你。”
雪莉说不出话,手哆哆嗦嗦拨着未央的号码:“未央····未···未··央,快····来···快。”
“雪莉,你怎么了?你在哪?”
“蓝···蓝轩···102”
未央挂了电话便慌忙赶去,连找个伴一起去的功夫都没有腾出来。
咚咚咚,“雪莉、齐霄开门啊,我是未央啊!”试着拧了一下把手,门竟然就开了。屋子里是瘫坐在角落的雪莉和胳膊鲜血直流却面带微笑的齐霄。
“雪莉,快打120啊!”
雪莉抽搐了一下回过神来,赶忙去摸手机。
“齐霄,我知道你很爱雪莉,你把刀放下,别再伤害自己了,我保证会帮你劝雪莉,不让她和你分手的。”
“真的吗?”
“真的,你知道我不骗人的。”
“来,把刀放下。”未央试着去拿齐霄手上的刀,眼看着马上就拿到了,齐霄却忽然一甩手伤到了未央。看到未央流血的伤口,齐霄忽然手软了,刀子咣当掉在了地上。他从没想过去伤害别人,可是却伤害了一个最无辜的人。
救护车来了,齐霄垂着胳膊,雪莉扶着未央,面色憔悴而苍白的三个人。在感情游戏中玩火的人终是害了自己,受到了惊吓也得到了教训,而本着善心的人终是怀着一颗勇敢的心躺枪了。
齐霄失血过多去医院的路上昏迷了过去,未央只是一个浅浅的刀口,倒也没什么大碍,一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地雪莉沉默得像变了个人一样。办好住院手续,雪莉逃离了齐霄的病房,满心的对不起也没让雪莉回头看最后一眼,这惊心动魄的最后一面让雪莉承受不住。陪未央包扎好,雪莉便匆匆地扶未央离开这个医院。
“二姐,你走那么快干吗?”
雪莉放慢了脚步,仍旧一言未发。
“唉!”未央重重叹了口气,担心齐霄的身体也担心二姐的精神状态。
“喂,田雪莉,站住!”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高然穿着一身病号服,怒气冲冲:“坏我名誉,你还自己送上门来了啊?”
等雪莉转过身,高然看到脸色煞白的雪莉,又看到一直使眼色的未央,明白了场合不对,便赔笑道:“没事没事,你先走吧!”可又一看,分明是未央包着胳膊,怎么雪莉比未央脸色难看呢?雪莉不好惹,还是惹未央吧,“坏央,你这胳膊怎么了?”然后又发现雪莉的脸色更难看,未央更努力使眼色,哦,好吧场合还是不对。
未央拍了拍雪莉的手:“二姐,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我跟高然说会话,等会帮你去看看齐霄。”雪莉很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点点头。
“高然你怎么了?在医院干吗?”
“喂,是我先问你的,应该你先回答我。”
“我胳膊受伤了,你呢?”
“呃,你这说的真跟没说一样,我是拜你所赐啊,把我丢在操场吹了一夜风。虽然没摔得粉身碎骨,但发个高烧还是没问题的。”
“啊?真对不起啊!”未央满心愧疚。
“知道对不起就行了,你以后多来看看我送点鲜花啊,美女啊,什么的,话说你这胳膊不会是自己学做饭切的了吧?”
“怎么会?你小看我的厨艺啊?”未央又忽略高然的重点了,这让高然不得不又重复一次,“我问你,你胳膊谁给你弄得了?”
“雪莉她前男友。”
“我去,你们三角恋去血拼了啊?她前男友不会也受伤了吧?”
未央开始炼就了一个功能,会自动忽略掉高然那些不靠谱的话,只回答自认为的重点问题:“伤的挺严重的,现在还在病房昏迷着呢。”
“我问你,你们三角恋血拼去了啊?”其实高然想问的是三角恋的问题,才不关心那八卦制造机的前男友。
未央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嗯,的确是血淋淋地血拼啊!”
高然用手指戳了下未央包扎的地方:“疼不疼?”
“本来是不疼的,被你弄疼了。”
“纳尼?我那么小心翼翼怎么会弄疼你?一定是那孙子伤你太深有后遗症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你是我哥们,它也对你下狠手啊?”高然挥了挥拳头自以为很man,未央却觉得那动作像极了哆啦A梦。
“那个,高然,我今天一直在照镜子觉得自己长相不像男生啊?”
“外表是其次,主要你有颗男生的心。”
“不会吧,怪不得我喜欢女生多一点呢!”
高然张大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开玩笑的啦,我不是拉拉。”
“杜若枫说你搬寝室的时候愣是不让别人帮忙,结果别人叫了一堆帮手的一上午就搬好了,你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天,最后还是你们班长硬性要求每个男生都要去女生宿舍干活,不然没有立足之地什么的,你的东西才在一阵慌乱中搬完,你说你这不是比男生还能干啊?”
未央笑了笑,自己是不愿意欠人情。
“所以你这么犟,说你是哥们也没错吧。”
未央点点头,怪不得自己有时候跟别的女生想法不一样,原来是因为骨子里是女汉子。
“38号病床的病人呢?快过来量体温了!”护士扯着嗓子喊,未央看了一下高然的病服上面标的号码:“原来你是38号啊,好吉利的数字。”
“哼,不跟你说了先,你要经常来看我听到没?我是因为你生病的。”说完还故意咳了两声。
“你家人没陪着你吗?”
“我没告诉他们我病了,我说去同学家住几天,也没人问我什么。”
“呃,你这还真是夜不归宿习惯了,放养模式的啊,你先进去吧,我去隔壁302房看一下,等下过来找你。”
高然比出一个OK的手势,大摇大摆回房了。未央想起那天晚上高然说的,失去了爸爸,也没有多少交心的朋友,不然也不会一个陪着他的人都没有,想必他也是很孤独的吧,同样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谁又能比谁幸福点呢?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么灿烂的笑容下有多少是落寞呢?他的任性是本性还是这种怕家人担心为别人着想的心思是本性呢?
未央徘徊在齐霄的门外,正是犹豫要不要进去,忽然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未央担心地推开门,看到齐霄安静地坐在床上,地上是玻璃碎片。
“齐霄?”未央试探性地问,齐霄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未央一只手捡着那些碎片,放到一张纸上,准备把它们扔出去。碎掉的玻璃杯没有纪念意义,只有伤心。在未央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齐霄缓缓开口:“谢谢你,同时,也对不起。”未央扭头笑了一下,纯净而无害:“没事,我把这些扔出去,等下过来陪你。”
未央到洗手间趁机透了口气,思索着等下要怎么说才会让齐霄尽量避免伤害。本不是自己的事,自己倒是比当事人还忙活。未央又到楼下买了点粥才进去。
“我买了点银耳红枣粥,喝点吧,补充着能量。”
“你胳膊疼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齐霄面有愧色。
“一点都不疼啦,只是小伤口,倒是你,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要感染了。”
齐霄笑了几声:“没想到现在过来关心我的不是我女朋友而是她室友。哦,不,前女友。”
“齐霄,二姐她其实没有想到会对你造成那么大伤害。她也这样习惯了,没想到你那么较真。”
“未央,你爱过一个人吗?等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不会舍得放他走。”齐霄还是释怀不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感受,不过我相信如果深爱会希望她幸福就好。”未央坚信。
齐霄不屑:“呵呵,说的轻巧,有谁想要放手,只不过是装潇洒吧。”
未央还是微笑着,温柔地说:“齐霄,你知道吗?我妈妈原来在一个小城市当老师,整天面对的是一帮天真无邪的学生,生活得很满足。后来经家人介绍,她认识了我爸爸,他们理所当然地相爱了。只不过爸爸不甘心在一个小城市里度过人生,于是妈妈辞了职不顾一切地跟他去打拼。刚开始,日子总是苦的,可妈妈说,就算只有一碗饭她们也是笑着一起吃的。后来爸爸的生意有了起色,妈妈也生下了我,那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候,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完全不同了。他们开始每天争吵,爸爸开始夜不归宿,最后甚至闹到了分居。直到爸爸说自己生意惨淡需要周转,有个女人可以帮助自己的事业,所以必须和妈妈离婚。妈妈没想到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这个男人最后竟然为了利益抛弃了自己,可为了爸爸的幸福,她心甘情愿放手,甚至也不容许我去打扰他。妈妈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考到Z大来,于是我来到这么一个遥远的地方,妈妈身体不好,现在一个人在疗养院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后悔当初的选择,她的眼神从来都那么坚定。我恨爸爸,但很佩服妈妈。”
“对不起啊未央,我不知道你······”
“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悲惨的家庭吗?没关系的,现在母女俩相依为命也挺好的,连妈妈都决定要试着忘记了,我更应该释怀了。”未央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连寝室里最亲密的她们,我都没讲过,只对你讲了,就是希望你也不要那么固执了,开始新生活吧。”
“是啊,新生活。”齐霄苦笑:“可能是文人墨客的方法有点偏激吧,学文学的人都有些夸张。帮我告诉雪莉,对不起,这次让她受惊吓了,以后希望她对感情认真点吧。文学院妹子那么多,我也会就近原则挑个更好的。”
未央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嘛!”
在门外顺道听了许久的高然觉得此时屋内的气氛肯定比较压抑,自己应该去调节一下,推开门就嚷嚷:“坏苏,你不是说一会就去看我吗?怎么在这302呆那么久,还有床上这小子,是不是你把我兄弟的胳膊弄伤的?”说着又挥挥拳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自己说你在302啊,我就过来碰碰运气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啊!我一过来就推开门啦!嘿嘿!”高然心虚地用笑来掩饰,他当然不会说自己等着急了就过来了,走到门口听到未央的声音就顺势把整段对话都听完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未央笑的时候都觉得她那么累,也怪不得处理起事情比那些手忙脚乱的人成熟。
高然拉着未央就要走,未央拗不过,只好对齐霄说再见,高然专门对齐霄说了句:“我回头找你算账。”
被未央听到,“算什么账啊?你小心把自己病养好吧还是。”
高然嘴一咧:“嗯嗯,小主说的对。”
未央哭笑不得,搞不懂自己在高然身边扮演了什么角色。
未央离开的时候,齐霄在后面喊:“未央,你一定会比你身边的人幸福的!”
未央转身点头表示感谢,心里回答:“我会努力的,但未来的事,又有谁知道呢?”
回到高然的病房,未央有点累,趴在床边休息,高然在旁边讲着笑话。
“王阿姨给邻居说,今天我一开门,眼前一黑,邻居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头晕了?王阿姨说,没事,是我女儿军训回来了,哈哈哈”
未央“嗯”了一下没有大反应,高然知道未央是累了,想用手摸摸未央的头,却又停在了半空然后收了回去。突然觉得自己好亏,话也没跟未央说上,相处在一起才那么一小会儿,但是,未央这样他于心不忍。“喂,我这一会儿还有几个小美女学妹要来你先回去吧。”
未央有点生气,这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丫头吗?又一想,这病多少也有自己的责任,便对高然说了句:“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