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跟墓碑并排坐,把头靠在方亦璟照片旁,眼睛浮肿着,头发散乱而狼狈,黑夜中,像个喃喃自语的幽灵。
方亦璟,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我很爱高然,把他当成我的全部当成我的未来,后来,他离开了我,我又发现,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谁是缺谁不可的。没有经历过现实的恋爱终究要埋葬在象牙塔里。后来,我都完全变了一个样了,我又遇见你,你又重新爱上我第二种样子。再苦再累我都没有想停歇过,但是你的怀抱真的是我最大的避风港。你让我想安定下来,你让我想跟你组一个家庭,你让我在不用誓言的情况下就相信是有永恒的,这些也只有你能给我。高然他只活在我的记忆里,可是你却活在了我的心里。
假如一切重来,你还会选择遇见我爱上我吗?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遇见你了,不会跟你有交集了,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你,一定会少很多幸福,但是如果你的生命中没有我,你一定过得很幸福。这辈子,我用我的自私用我的任性,磨练着你的耐心你的包容,下辈子,换我为你伤心,换我为你流泪,好不好?
方亦璟,这个孩子,我愿意为了你生下来,为了报仇,我差点把所有绝情的事情都做了,不过还好,命运让我留下了这个孩子。我会照顾好他,给他讲人生的道理,让他学会宽恕,长成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可以温暖人心又可以让别人依靠。我会带着他去一个新的城市,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给我们伤害,我要去救赎我的心灵,洗涤我的灵魂,我已经做错了太多,永生也不可能弥补过来。但是我们的孩子,他一定要是善良的。
未央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相爱不易,离别更难,也许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以后连个说说话的机会都没了吧。这个城市给了她太多伤害,她也在这给了别人太多伤害,一个伤痕累累的城市是不能拿来疗伤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未央离开了墓园,她的脚经过了一夜的风吹,已经没有知觉了。她需要快点离开这个快让自己窒息的城市。
未央想临走之前去找一下雪莉,但是她已经不在戒毒所了,不在了是个好消息,应该被自己父母接回家了,雪莉的磨难也该够了,是时候开始新篇章了。
未央打电话让雨萱来找自己,她害怕这个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学校会把她吓到。这是雨萱第一次来方亦璟家,以为会看见喜庆的样子,没想到更像是被遗弃的废墟一片,没有一点人味,潮湿的,黑暗的,脏乱的。
雨萱在阳台的角落找到了正在向外张望的未央。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这个样子?方亦璟呢?”
“方亦璟去世了,是我害死他的,我还把自己亲生父亲害死了,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方亦璟去世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雨萱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你还记得那天我去问你要书吗?就是那天,高然抱了我,方亦璟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抢救无效。”
雨萱一下拽住未央的手腕,“我给你说什么,我让你好好珍惜方亦璟,你如果决定了辜负他当时就不要给他希望。还有高然,你们两个为什么拥抱,你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是我自作孽,我不准备辜负方亦璟的,可是,雨萱,你相信命运吗?命运轮回周转,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如果知道会有今天这个地步,我哪里都不会去,就在方亦璟身边寸步不离的呆着,直到他走,我才知道,原来我爱他。”
看到未央面目憔悴,又哭的痛彻心扉,雨萱把手松开了。“这么好的男人,就这么被你害死了,我真是服了你了苏未央。”
“雨萱,我知道我做错了太多,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方亦璟的父母好不好?我要离开这里了,爸妈都上了年纪,我卡里有200万,就当做是给他们养老的,雨萱,我能拜托的只有你了。”
“离开?你准备去哪?”
“我也不知道,去个世界的小角落吧,去了春暖花开的城市也行,去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也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方亦璟的父母,所以,我求你。”
“不用求我,我也会去的,钱我不能要,他们我自会照顾。他们有个你这样的儿媳妇,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吧。”
“雨萱,如果你在方亦璟面前可以勇敢一点,也许他就不会被我害成这样了你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会把这个家里的钥匙和银行卡都放在桌子上,密码是方亦璟的生日,今天晚上我会收拾东西离开,我们以后应该永远不会见面了。”
“你是办了很多错事,可你还是我的一个妹妹,记得在外照顾好自己,看你现在折状态,先去梳洗一下再走吧。走了也好,走的越远,就可以把这里的一切慢慢忘记。”
雨萱还是给了未央一个拥抱,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温暖的怀抱了。
高然在未央走之后,右眼皮就没有停止跳动过。先是看了那个男人的公司被封,然后是妈妈偷偷抹眼泪,在然后就是那个男人跳楼身亡的消息了。未央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联系不到,短信也没人回复。
好不容易找回的珍宝又丢了,高然心里着急地三天内差点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他去过杜氏,去过她以前的家,全都一无所获。最后一条线索就是田雪莉了,未央如果真的是在去找她的途中发生了意外了呢?
高然越想越着急,田雪莉所有的联系方式一样失效,在各方的打听下总算得知齐霄现在的住址。如果未央说的没错,那齐霄家应该能找到雪莉。
人来人往的机场,忙碌的旅客,没有停驻下脚步,急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未央看着屏幕显示在找候车大厅,高然从她身后急匆匆经过,两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这也成了他们最近的距离。
从此,一个飞往中国外面,一个飞往南方的一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