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卖场的气氛被炒得火爆时,突然响起敲锣鸣鼓的声音,众鬼被吸引了去,纷纷看向坐台的贵宾席。
“那不是鬼公子吗?”
“你是说,那个鬼界首富?”
“他不是不屑这些的吗?”
……
长方形的贵宾席上,众鬼口中悄悄议论的那个鬼公子正安然地享受他们羡慕的目光。
鬼公子的仆人将他众星捧月般围住,还有“美艳”的女伴在他周围媚惑着。这真的是“美艳”,美艳到会怀疑鬼界的欣赏水平独特,青面獠牙,又施上粉黛,很……夸张。
既然有这样的女仆,那就也有同样的主子。那鬼公子更是夸张,赤色火发,嘴里两只獠牙不说,额上和两边眼角,亦是生有獠牙。好好的死人白面,被抹成了猴腮红,够雷人,而且雷得外焦里嫩。
那鬼公子搞这么大排场,自然不是光玩玩,张口就是:“这些鬼奴,我全要了!”
惊得众鬼,唏嘘一片。
开什么玩笑!万歌绥暗自愤怒,若是被他买了去,要想从那些精壮鬼仆手里救人,风险更大。
地界不少一掷千金,鬼界也不缺挥金如土。
那主持的蓝纹面具鬼,大概也看到了这次拍卖的结果,哪儿还会有鬼来跟鬼公子叫板呢,他本还想再炒高点价格的说。
就在这一切将成定局的时刻,一声“慢着”,恍如旱天惊雷,响在了卖场。众鬼又纷纷将目光转移到贵宾席座的对面。
一袭白斗篷,翻飞在雨后凉风之中。宽大的帽沿下,露出一张绝世的面容,长挑的大眼,满是笑意,上勾的嘴角,轻佻又有一丝……妩媚。
万歌绥在看到那张脸后,心里泛起一丝喜悦,没事就好。
显然这黑压压的一片看台,白颂也没发现万歌绥和代嘉他们。
“那不是恶女人吗?她在做什么?”孪鬼看着“闪亮登场”的白颂,有喜有恼。
白颂的出现,无疑引起了鬼公子的注意,他招来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随即叫鬼仆将几个大黑木箱搬上来,从他们吃力搬动的样子就能想象到里面的份量。打开来,果不其然,白花花的冥币,闪瞎了众鬼的眼,掀起一片哗然。
这么公众炫富,不是想碾压对方,还能是什么?
“鬼公子真是多虑了,在下还什么也没说呢。”白颂语带轻佻地说着,一种看戏的态度。
从众鬼口里知道对方的身份不难。
鬼公子大笑一声,比咯咯声要粗狂些,自傲的态度明显,“你不是来踢馆的吗?怎么一上来就萎了?”
一场拍卖,却变成了一场戏。
白颂笑着,说:“在下不过是想提醒鬼公子,莫让这卖场之主给骗了。”
“怎么个骗法?”
那戴着蓝纹面具的卖场之主一听,又关他什么事了?
“为什么非得买下之后才能看到真面目?”白颂道:“其实这里的货色都是下下等,包括那个宁琴师!”
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下炸开了花。万歌绥略吃一惊,她这是在演哪出?
鬼公子不为所动,像他这么有钱的鬼,还会在乎花钱值不值,“不碍事,就算是丑得作呕,我也无所谓,有钱……任性。”
此话一出,坐在卖场上的某琴师,忿忿地揪了下衣角,居然说她丑!
白颂听了,笑笑,再当作没听到,“鬼公子是不介意,可让我们这些小小的杂鬼怎么想?难道是鬼公子审美有问题?偏爱长得丑的?”
她的确道出了众鬼的心声,其实鬼界的欣赏水平和地界的差距,也不是太大。
“胡闹!”那卖场之主把持不住了,“这是高台卖场开张以来的,板钉板,实打实的规矩,怎么能说是欺骗!”
“这规矩难道不是你定的?”白颂不饶地马上补充道:“若是好货,害怕别鬼看不成?”
“你是不是想说,这是对买主的不尊重?”白颂不给卖场之主说话的机会,“我们鬼界首富的鬼公子都不介意,你还闹什么,难道大伙儿就不想看看吗?”
鬼公子还在愕然自己被搭上了,结果坐台之上,被煽动的众鬼们,却嚷着鬼公子大方,他的虚荣心被强烈满足,也不管其它的,说:“卖场主,你就让她们把面具撤了吧。”
“这,这……”卖场之主被吃定,蓝纹面具之下,恨得咬牙。无奈,看了一眼引导舆论的白颂,摆摆手。
宁琴师满意一笑,心里想着,就让你们这些家伙好好看看本小姐的,倾城之姿。
她携这一众伴奏的鬼奴站起身,再次来到中央地带,当然,那个谁也在。
万歌绥不得不佩服一下白颂,这张嘴,当真厉害。
万众瞩目之下,一群戴面具的美鬼就要露出真面目了,激动得那些色鬼瞪大了双眼,比偷看洗澡还要专注。
在其她伴奏摘下面具后,宁才动手,她无时不刻不想彰显她的主角地位。
众鬼们在看见她面具背后的惊鬼之姿后,无不瞪大了双眼,甚至惊得掉出了眼珠子和舌头。
果真……惊……鬼!有些臃肿的紫色脸面,龅出上下四颗牙齿,还故作娇羞地掩了一下怒目圆瞪的眉眼。好一个……母夜叉!
看得众鬼后背冷汗直冒,暗自侥幸,没花钱在她身上。
万歌绥也激动了,目光直指宁琴师……的身后,那个谁,正是真正的万歌宁!
白颂笑意更甚,“鬼公子,在下可是帮了个大忙。”免得你上当。
“嗯!你帮大忙了!”鬼公子激动了,从贵宾席上一站就起,不过显然和白颂不是同一个意思。
为什么?只见鬼公子兴奋地跃下贵宾席,来到中央场地,全然不顾周围的目光。
“我终于找到你了!小美鬼,你就是我梦里的那个鬼!”他抚上宁琴师的手,二人眉来眼去,秋波暗涌。
看着两只夜叉鬼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王八看绿豆吧,白颂苦笑一下。
虽有些意外,不过白颂还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鬼公子既已找到了真爱,那其她的鬼奴又要来有何用?不如送一个给在下,可彰公子的豪情。”
白颂暗里表达索要回报,那眼泛桃花的家伙自是一口答应,他哪在乎这点钱,迫不及待地拥着美鬼归。
就此,白颂没花一分就选得了那个谁,也就是万歌宁。
万歌绥也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跳下坐台,奔向万歌宁。
这场戏也是时候结束了,现在就差救出万歌耀了。
“宁姐,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没多少见面的寒暄,万歌绥发现万歌宁失去了记忆。
“先别急,她只是你宁姐的一魂,记不得也属正常。”白颂同时将另一件白斗篷从自己的斗篷里取出,递给万歌绥,“披上,把人的生气掩住。”
这白斗篷是白颂注了灵气的,勉强可以抵一阵,免得鬼怪惦记。
“白姑娘。”此时代嘉和孪鬼也赶来。看着代嘉那双久别重逢的弯月含泪目,白颂很是宽慰,正想述述重逢意,那孪鬼插上话来:“恶女人,快解开我体内的灵力!”
白颂咂了下嘴,“难保你不会为难代嘉姑娘,就先忍着吧,等小爷办完事再说。”
这边谈得热闹,那边自是有人愤恨不已。
卖场之主纠集了几个鬼大汉,壮了气场,跑来向白颂施威:“你以为,砸了我的场子,还能全身而退?”
那些坐台之上的一众杂鬼被清场了,这盛大的狂欢,也草草收场,不过多时,就剩下卖场中央的人和鬼。清净一些,也好办事。
鬼公子抱得美人归,走前留下一笔钱财买来万歌宁送给白颂。
“鬼公子的钱是一回事,你的钱,又是一回事!”卖场之主还要压榨白颂。
白颂冷哼一声,还是赔笑脸,道:“诶,今儿这事,在下却有不是,先行道声歉。这多余的钱,在下会出,而且,附带想买了那个人类。”
提起人类,万歌绥更为严肃。那卖场之主听白颂这么说,稍稍消了点怒气,有钱赚就行。
白颂接着说:“卖主为何不带我们去看看那个人类呢?”从斗篷下取出沉甸甸的钱袋,里面的六千枚冥币,被颠得哗哗响。
“行,跟我来吧。”
这妖人的手段好厉害,万歌绥感叹一下,牵着失忆的万歌宁同去。
当听到他们提及那个人类时,万歌宁暗道了声不好,心下琢磨,眼前这个人叫自己姐姐,或许以前见过自己,其他的鬼好像也不坏,总比那个卖场之主可信。
于是万歌宁拉住万歌绥,悄悄耳语了几句。万歌绥听后,略一皱眉,背着卖场之主,叫住了白颂她们。
“什么?万歌耀被你姐放跑了!”白颂小吃一惊,真是无巧不成书,“方向呢?”
“她说给耀哥指了条高台后的乡间小道。”
代嘉却道不好,说:“高台之后是荒野,鬼界幻境很容易出现在那儿。”
看来也没跟着卖场之主走的必要了,“那个,卖主啊,在下觉得吧,我一只鬼要个人类做什么,不如就算了吧,这钱,在下就全孝敬给您,怎样?”
走在最前面的卖场之主身子未动,光脑袋缓缓转过来,诡异的蓝纹面具慎人地咧嘴一笑。
“你们,还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