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本以为这样不俗的回答会让陈颖感到意外,然后一个劲儿地道歉,可没有,陈颖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突然深沉起来,她简单地回了一句,只有四个字:“你比我好!”这把章雪这辈子还没用掉的好奇一下子全部都勾引了出来,章雪的脖子伸长了一些,好像这样就能更先听到陈颖的解释一样。她问道:“什么意思?”
陈颖轻轻地吐了口气,缓缓地说:“你的爱情没了,是彻底断了念想,可以头也不回就一走了之;同样的情况,我却不能像你这样豁达,因为我还抱着希望。我原来以为有希望是件好事,但现在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
章雪用一脸的茫然来表述心中的不解,陈颖继续说道:“只有绝望,人才能振作并且重新再来;如果你觉得还有希望,但事实上这希望仅仅是自己一厢情愿,你就会永远沉沦在过去里,无法自拔!”
章雪似乎懂了一些,却仅仅只有一些,还不能算是透彻,但她却透彻地了解到陈颖一定经历过什么。女人都是憋不住好奇的动物,即使眼下伤心不已的章雪也不例外,在得知有料可挖的情况下,章雪立即扛着锄头握着铲子奋不顾身投入到危险地挖掘工作当中,她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陈颖顿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微笑,然后摇了摇头,然而这样的否定,谁也说服不了。挖掘工作就这样夭折。章雪不死心,却对于陈颖的拒绝无可奈何。
依陈颖的词典来看,希望显然是个贬义词,然而在戴晓月的词典里,希望绝对是个褒义词,不仅是褒义词,还是个宝义词。虽然上课以来的第一场考试,晓月的自我感觉不好,但这也一点不耽误她对自己抱着希望,从考完到现在,晓月就指着这点星星之火来燎自己漆黑惨淡的草原。不过现实就是现实,现实向来都不赶时髦,偶尔也像电视剧里一样没完没了地往外窜奇迹。虽然晓月心怀希望,但希望最终也沉沦为了失望。
晓月面如土色地回到家里,戴晓阳闻出不对劲,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考砸了?”晓月不说话,也不抬头,只是砸了两下头算做回应。戴晓阳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问道:“有多差?”晓月的头还是没抬起来,她语气惨淡地回答:“全班五十个同学,四十七个及格,我排倒三。”
情况之恶劣超乎戴晓阳想象,他的惊愕地琢磨着晓月的答案,推算出她倒数第三的情况中还隐藏着一个喜人的信息,那就是没及格的三个人当中,晓月是最高分。戴晓阳便从这方面入手展开安慰,说:“那你后面不是还有两个嘛,再说了,你的分数在没及格的那些人里面,不是最高的吗……”
戴晓阳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竟然消失了,显然他也领会到这样的话实在不具备什么安抚人心的力量。
晓月说:“我现在开始怀疑我放弃找工作而选择上课的决定是否正确!”
戴晓阳一听就觉得苗头不对,赶紧拨乱反正,说:“做事贵在有始有终、坚持不懈,你这才上了几天课就开始改道而行,也太没恒心和毅力了!”
晓月点了点头,戴晓阳见了这才舒了口气,可没想到他的话并不是力挽狂澜,而是推波助澜,晓月说:“是啊,我就应该坚持不懈,所以我当初就不应该去上这个课,而是应该一条道走到黑,继续找我的工作。如果我当初肯坚持的话,没准现在都已经找到工作了。”
戴晓阳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为自己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在成就事业上,戴晓阳是个成功的典范,可在教育妹妹的问题上,他绝对是成功的妈!
晓月刚刚确立了努力新方向,像是离群的大雁找到了组织,心情大振,热血沸腾,却万万想不到此时此刻有人正在筹谋如何算计自己。和程海多日没见,晓月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就像接到龙腾的电话时一样。显然是龙腾带给晓月的震撼太大,大到就像强奸了她留下了莫大的创伤一样难以忘记,以至于接到程海的电话,晓月也会情不自禁地想:他不会也是来告白的吧?一想到这儿,晓月就赶紧刹住,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自嘲般地笑了笑。
程海把晓月约到第一次吃饭来过的火锅店。由于邀约的原因没有说明,所以晓月坐下后便问他突然相邀有什么事,程海也不直说,只是拐弯抹角地问她:“你觉得陆小芸还喜欢况武吗?”
“这还用问,肯定喜欢啦!”晓月没细想程海为何有此一问,答得飞快,可话一出口她就在心里生了疑,警觉地问道,“你问这儿干吗?”
程海还是不回答她的提问,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和她作对一样。程海说:“况武最近想尽了各种方法要和小芸复合,可小芸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原谅他。现在况武可是伤心到了极点,整天在酒吧里买醉,我这当哥儿们的怎么劝都没用。要是小芸真的还喜欢况武的话,你就劝劝她让她原谅了况武吧?”
是的,这就是况武最新的计划,一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苦肉计。程海起初怀疑过这个计谋的可行性,可是当他看到晓月露出一脸的惊骇并且马不停蹄地给小芸打电话告诉她这一情况的时候,他才明白,显然是他多虑了。况武之所以设计这个计划,主要是看中了老祖宗“办法不需多,管用就行”的口号以及晓月低碳环保的神经线。然而也不能把晓月当成傻子,毕竟她比傻子还是要难搞一点,比如听完程海一席话之后,晓月并没有直接就跳到一脸感同身受的热泪盈眶,这期间还过度了她的一段怀疑。晓月说:“哪有这么夸张,买醉?你当这是拍纯情偶像剧呢?”
程海也确实没把晓月当傻子,所以他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程海就坡下驴,接过晓月的话把她引到了这出戏的主场--酒吧。程海在门口给况武发了条短信,提醒准备登台唱戏。况武马上酝酿情绪,当晓月走进酒吧大门的时候,她就在酒吧的吧台旁边看见了况武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神凄迷,眼眶中似乎含着水波;他的左手撑着脑袋,右手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酒,就像倒泔水的工人把收来的泔水倒进大桶里一样,每一次都伴随着大幅度提、倾、倒、仰、放的整套动作,看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酒吧闪烁的灯光从况武的脸上扫过一阵黄,又很快扫过一阵绿,可他的神情却不被渲染,自始至终都是浓郁的阴霾。
这让晓月大受感染,关于程海的种种说法她现在可谓深信不疑,全部都照单全收。不容程海催促,她的手机已经拨通了小芸的电话。程海这时又在她耳边渲染了几句,晓月也全部传达给了小芸。
晓月就是这么感性,当初筱柔提及的种种隐患此时在她脑海里全部都给格式化了,只剩下一堆类似“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语句。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小芸便赶了过来,晓月在门外等着她,见她下了车就拽着她朝着酒吧一路狂奔,好像她们要去看的不是况武因为受伤在酗酒,而是他正在里头跳脱衣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