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晓月的脾气,小芸这么恶劣的态度,必然会让她恼羞成怒,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和小芸厮杀。然而这在小芸脑子里设想好了的场景却最终没有发生,晓月只是稍稍蠕动了身子,一改中气十足的嗓音,虚弱无力地说道:“我头好晕,可能是感冒了,你还是自己去玩吧!”
小芸用手试了试晓月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感觉有些发烧,便想送她去医院,可晓月却不想这般扫大家的兴致,便推辞说:“不用了,我再睡一觉就好了,你们去玩吧,回来给我带点感冒药就好了!”这安排却没得到小芸的同意,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主儿,看晓月这样,她当然不放心一个人出去游山玩水,然而自己一再要求留下来照顾,晓月却是一再地推辞。晓月说:“咱花的可是我哥的钱,现在我病了不出去,已经是莫大的浪费了,你要是再留下来,那不是太可耻了吗?”小芸拗不过晓月,只好在晓月周围摆好水面包之后出了门。
晓月病了,程海工作去了,况武不想见,小芸注定了独行。一个人的旅途总是孤单的,特别是对于小芸这种还没完全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人,孤单的感觉就愈显浓烈。小芸翻看着千岛湖地图和风景简介,却突然对那些用尽华丽辞藻来描述的旅游景点兴趣全无。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想着来深圳之后的点点滴滴,心中突然感慨万千。小芸没打算惆怅,可是当惆怅涌上心头的时候,自己已经没力气阻挡。小芸在路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下,却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况武正不知所措的傻站着。
小芸当即气儿不打一处来,那脸色“唰”的就红透了,速度比刘翔跨栏时还快。小芸暴跳着冲到况武面前,抡着拳头嚷道:“你跟着我干吗?”
况武理亏,但还是试图解释,一边比划一边说:“没跟,我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就想陪陪你!”
小芸更恼了,逼近一步,吼道:“你这叫陪吗,有你这样偷偷摸摸躲在别人后面陪的吗?你这么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靠近我,到底有什么居心?”
况武突然结巴起来:“没……没……没什么居心……”说着脸都红了,倒像真有什么叵测的居心一样。小芸见他这么紧张,断定是假话,便说:“没居心,你唬谁呢?”小芸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有什么丧心病狂的居心我也不管了,我懒得跟你纠缠。我要走了,你,不准再跟着我,站在这儿,或者回去。”
小芸说完扭过头,向前走去,可是况武丝毫不把她的命令当一回事,继续我行我素跟在后面。小芸只得再次刹住,转过头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质问道:“干嘛还跟着我,你到底想干吗?”况武说:“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一个人上街我不放心,还是我陪着你,顺便还可以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小芸朝他吼道,“也不瞧瞧你那德行,还保护我,不知道上次谁被人打个半死不活?早知道你现在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不放,我那天就不应该救你,让你的伤口从皮肤渗到内脏,从内脏渗到骨头,让你老老实实待在病床上,我眼不见心不烦!”
小芸的怒火发泄完毕,扭头就走,然而况武的犟脾气却上来了,照旧跟在身后。小芸气得直跺脚,恨得牙痒痒,不禁开骂了,道:“你个变态,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况武却耍起流氓来,头看着天上说:“谁说我跟着你了,这条路又不是你家修的,我往哪儿走你管得着吗?”
讲理尚且胜算不大,况武现在拎出了耍无赖的工夫,小芸就更加没有可能取得口舌之争的胜利。小芸看清形势不再多费唇舌,扭头就走。况武照样跟着,始终和小芸保持在5到8米的距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整整一天,谁也没有说话。好在小芸心态好,视况武为粪土,为路人,为空气,自己该干吗干吗。这可苦了况武,要做好一个跟踪员,就得把视线时时刻刻都落在目标身上。所以,小芸玩着,他只能看着,小芸坐着,他只能站着。一天下来,小芸依旧生龙活虎,况武却已是筋疲力尽。
晓月一觉醒来,天已经灰了,外面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比月光要扎眼。晓月打开灯坐起身来,端起小芸给她倒好的水一饮而尽,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晓月把人让了进来。程海见她坐在床上,还误以为她要睡觉,便问她为什么这么早睡,晓月就把自己况武一进门就张大嘴巴发问:“你这是干什么,这么早就打算睡觉?”晓月作了解释,本以为程海会关心自己几句,可谁知他说:“你病的还真是时候,正好为况武和小芸提供了机会!”晓月不知所云,眉头皱着,示意他说下去,程海继续道:“今天早上我和况武在吃早餐,看到小芸一个人出去,况武便跟着去了……”
晓月大惊失色,抢着说:“照你这么说,今天一天小芸都和况武待在一起?”答案是程海含着笑点头。晓月拍着脑袋大叫糟糕。在来杭州之前,筱柔知道况武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猜到他肯定是贼心不死,生怕他随便说点软话就把小芸唬得团团转,又上了他的当,便对晓月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要看好小芸。现在可好,两人都已经待在一起一整天了,晓月就怕小芸已经沦陷了。
听了晓月的担忧,程海赶紧为况武洗刷形象,正色道:“你放心,况武这次是认真的,我保证!”晓月不吃这套,把程海的保证弃之如敝履,露出一脸嘲笑的神情,说:“认真?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还不是把我骗得团团转,稀里糊涂就被你们利用。后来怎么着,你瞧瞧况武在酒吧说的那些话,当时要不是小芸拉着我,我早就把他打成可吸入灰尘了!”
“这次他真的是认真的!”程海说,“我承认,况武之前很花心,不把小芸当回事,还怂恿我利用你骗她,但我现在以我的人格担保,这次况武绝对是认真的!”程海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说完自己的心里却发虚了,不禁心里对还在外面的况武说:“哥儿们,这次我可赌大了,把人格都压出去了,你可千万要争口气!”
晓月被程海的正经和气势给唬住了,当真开始对况武改观,可嘴上还是嘟囔着:“说的漂亮,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程海知道,晓月服软了。他是个识趣的家伙,这时候当然知道自己只需要闭嘴享受胜利的喜悦就行,再做争辩只会适得其反。程海践行心中的想法保持沉默,等待晓月开启下一话题。晓月不辱使命,说:“你和况武那么好的哥儿们,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差距这么大,哪儿哪儿都不同?”程海皱了皱眉毛,说:“比如?”晓月说:“比如恋爱!况武那么花心,无色不欢,说恋爱就恋爱,说分手就分手,你却没一个女朋友,跟禁欲了一样,这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