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声叫唤将她从噩梦中脱了出来。女子缓缓睁眼,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侧头望了望窗外明媚的阳光,又望了望眼前一脸担忧之色,连续几天衣不解带照顾她的云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云天,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也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这会儿就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姗姗,笑不出来就不要勉强自己笑了。我一点也不累,只要看到你没事,我的疲劳感早就烟消云散了。”一想到她醒来时那毫无表情的面孔和那双暗淡的眸光,以及近几天来频发的噩梦搞得她晚上不敢闭眼,过着黑白颠倒得日子。若这样的日子能缓解她的痛楚也就罢了,可就算是白天小憩一会儿也噩梦连连。从她那断断续续的梦呓中,云天知道折磨她的不仅仅是贤王爷那决绝的、犀利的言辞,还有那存留在躯体里的水晶死前恐怖、****的记忆以及她那浓浓恨意。
看着她日渐消瘦下去的身影,他心痛不已,可是除了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在她那无尽的噩梦中注入他的一点温暖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云天,你给我好好去休息,不让我真的不理你了。”既然好言相劝无效,那她就只能使出那一贯灵通的威胁伎俩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等飞飞回来,我就去休息。”这几天,除了他和飞飞,她对其他人的态度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冷淡。所以在没飞飞陪她的情况下,他是不会离开她的,他放不下她。不过,就算明知道有人陪在她身边,他也睡不安慰。看了看无奈状的姗姗,想到已是午饭时间,云天温柔道“恩,这会儿应该饿了吧,我让店小二送些饭菜来。”
她本想说她不吃不下的,可想到云天这么多天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他和飞飞的担忧,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日在贤王府门口昏迷,醒来已是3日之后,那期间箫没来看过她,哪怕是一眼也没。当晚,明亮的月色下,莫离——那伤得水晶体无完肤的恶魔来访了。
那指使一群禽兽****水晶时魅笑;那拿着明晃晃匕首一步一步向水晶脸上剜去时的狠厉;那沾有盐水的鞭子向虚弱的水晶抽去时的阴狠;那废去水晶武功和阻挠了她一切的自杀行为时的邪笑;那在得知水晶有身孕时,为她灌下安胎药时的嘲讽;那在水晶因生产血崩弥留之际的厌恶。
一幕幕,一幅幅,沉睡在躯体中,她不愿触及的画面,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一泻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知道那一切一切的刑罚实施的对象不是她李杜姗,可在见到莫离的瞬间,她的大脑中全是恐惧,无以名状的恐惧,身体也条件反射的往后退缩了。她蜷缩在角落里将他吼走了,从那晚开始,她的梦境中,除了箫那厌恶、不耐烦的神态、那冰冷的“滚”外,还多了水晶那段血淋淋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记得回来之前,道长曾语重心长的劝解她不要回来,否则等待她将是噩梦。
在弥漫着腐烂气息的死人堆里醒来,她惊愕了;在得道那躯体的记忆时,她惊呆了。水晶——那原本风云的第二美人竟然落得如此毁容外加屈辱死去的水晶,她心里是惋惜的,更多的是震惊。
那会儿,她觉得为了她那美好的初恋,这么点痛苦是值得的。
现在希望破灭了,她一直坚信的初恋消散了,那痛苦自然是被百倍的放大了。这一切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活该,她自作自受!
“李姗,你个笨女孩,一次失恋就将你打击得不成人形了吗?没了他,天塌不下来,地球照样转,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没了他,你还有我,有你爸爸妈妈,有韩宇、楚楚那么一帮死党,你沮丧什么。李姗,放下那个王八蛋,忘了那个王八蛋……李姗,你个笨蛋,干嘛总是忍着。哭并不代表懦弱。哭过,然后振作,让之前的阴霾,让伤痛都随泪水付诸东流。李姗,我的胸膛暂时借给你,随你怎么用了。”依稀记得方才的梦中,苏寒又本着他那一贯的作风将她弄哭了,也将她骂醒了。
是啊,没了他,天没塌,地球照转、太阳照升,她沮丧什么。再说就算天真的塌了,也还有老爸老妈、苏寒、韩宇、楚楚那帮死党陪她一起撑着呢!
李杜姗,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弱小了,不就失个恋吗,就堕落得不吃不喝、寻死觅活的了,真是太没骨气的。
李杜姗,天崖何处无芳草,何必为那么一支折磨自己的。放了自己,回到那片自由翱翔的广袤天地吧。
待云天将饭菜送上,姗姗打起精神吃了不少。放下碗筷,飞飞也外出回来了,她便将云天打发休息去了。
窗边,姗姗面向明媚的阳光站着,深深吸了吸新鲜的空气,然后舒活舒活了筋骨;而谢飞飞则在一边不满地叫骂着。
转身,看着飞飞一脸的不爽,她就知道飞飞肯定又吃闭门羹了。她知道飞飞这段时间外出去的都是一个地方,每次去都不顾一切的破口大骂,然后都愤愤不平的叫嚣着折返。她的那份心她懂,可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尤其是爱情。
“飞飞,不要动怒,保持平常心,不然对胎儿不好。我可不希望我的干儿子或干女儿一生下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动不动就发怒的。”
“姗姗,你……”飞飞不可置信的看着近7天来从未开过任何玩笑、一直冷着一张面孔的好友,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有摸了摸自己的,口里不住骂道“司徒而然那个王八蛋,那个没良心的……”
“飞飞,消停一会儿,喝杯茶吧。你叫骂的举动跟泼妇有什么差啊,也太对不起她那陵王妃的称号了吧,小心传到雷明王朝被唾弃啊!”
接过茶一饮而下,飞飞认真问道“姗姗,你放下了吗?真的放下了吗?”
“放下吗?不放下又能怎样呢,他已是有妇之夫,与我已不在是一个国度的了。再者,他对我已无爱可言,就算不想放下也得放下了。”
她说得风轻云淡,听得人却听出了她的辛酸。
“姗姗,你知道吗?听你这么说,我对我的幸福有一种罪恶感。为什么?为什么上苍可以给我幸福,给你的确是痛苦呢?”
“飞飞,别说傻话了,我要你幸福,要你快快乐乐的度过这重生,知道吗?这几天也不难看出,雷少陵对你很体贴、很温柔,能及时制止你那些过火的行为,也能有着你的性子,护着你。将你交给他,我真的很放心。所以,飞飞,以后别再说那种傻话了。”
“姗姗,你不会是在说遗言吧!姗姗……”
“放心,为情自杀这种傻事向来不是我李杜姗会干的。只是这里已经没有我留下的理由了,等把该办的事办完,我也该回家了。”是啊,办完事,然后回家,爱情是虚无缥缈的,可是亲情却是永远都无法沔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