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名叫闫生,他的父亲是清朝末年的书生,他小时候耳濡目染,也沾上了许多繁文缛节,说话总是文邹邹的,甚至偶尔说出几个文言文,令我们只能以笑附之。
“他是不是有点太老了?”
傀爷在前边与闫生说明我们次来的目的,金夏在后边小声问我。
“什么叫太老?人那是活得越久越好,等你老了就能体会对世界的依恋有多强烈,即使躺在床上无法自理也想活着。”我说。
“你看看他的样子,老眼昏花,骨瘦如柴,走路都在打偏,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摔死。这么老了,家里也没人照顾他,死了都没人知道。”金夏沉着脸,似乎颇感忧虑。
我厌恶的说:“你能说点好听的吗?你怎么总是把死挂在嘴边,你不觉得干我们这行,说这字很不吉利吗?人家一把年纪跟你无冤无仇,你咒他干什么?”
印子吐口而出:“他就是个神经病,脑子有问题。”
金夏驳斥道:“你才有病呢,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有病。”
......在宅院的前院草地上,七个人围坐着,聊着关于阴兵的事。
我之前以为闫生也只是听的故事比我们多,对阴兵了解更详细一点,没想到他告诉我们,他祖辈有在清朝做过记录和整理历史的官员,并且爱好民间故事,把史书中看到的精彩事迹书记下来,回到家中凭借记忆写了下来,编成了几本书。更值得兴奋的是,有几本仍旧完好的保存至今,上面就记录了有关阴兵的事。
闫生将一本书从屋里拿出来,翻到有关阴兵的一页摆在地上给我们看。大家伸出脑袋看了一会儿,我问道:“按理说朝廷史料上的事迹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吧?如果闫伯你的祖辈真是从史料上摘抄下来的,那么阴兵真的存在?也真的有抢劫金子这一事?”
闫生摇摇头:“这已经无法追寻真伪了,我小时候只当是民间鬼怪故事来阅读,是否是真实存在过,没人知道。”
“书上记载了一些地名,比如‘尚兰谷’,这是什么地方?洛阳的地图上应该没有这个地方。”我指着书中的一个地名说:“照书上的意思,阴兵的驻扎地就是这尚兰谷附近,据我们所了解,将臣和他的士兵当年在唐代消失在一座兵营,我认为,如果将臣就是阴兵的话,当时的兵营就在尚兰谷附近。按照之前听到的故事,将臣和士兵是死后利用魂魄附着在躯体上回到营地的,之后为了让他们得以安息,皇帝就在营地帮他们修建了坟墓,大家都知道人死后坟墓就是它们的家,那么,将臣是否就在尚兰谷这个地方呢?”
大家纷纷点头,又略有所思。
傀爷问闫生:“闫伯,你知道这地方吗?”
闫生年老体衰,记忆很差,想了很久才说:“我记得我爷爷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提过,这尚兰谷在大山深处,那里曾经有一条宽阔的大河和平坦的荒野。”
大山、大河、荒野......这样的回答真叫人无奈。我继续问:“还能再详细一点吗?比如在哪个省哪个市?”
闫生说道:“就在洛阳。”
“就在洛阳!”我即是惊喜也万分惊讶的问:“真的?”
闫生点点头:“洛阳很多年纪与我相仿的人都听过阴兵进城抢劫的故事,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城里,路上的过路人也被抢过,如果它们不在洛阳附近,自然不会频繁的在这活动了。”
这的确很有道理,我想了想问:“以你的观点来看,这些阴兵到底是人还是鬼,它们抢劫金子打造的物品又是干什么呢?”
闫生回道:“它们晚上是鬼,白天是人。为了掩饰身份,晚上假装鬼怪吓唬百姓,白天则混迹人群,把金子换来的钱财拿去使用。”
我对于这个回答,心里是不大相信的,因为如果是为了找钱用,为什么只抢金子呢?银子和钱币或者首饰都可以的。不过,我还是点点头说:“闫伯分析的很有道理。”
我看闫生已经没有什么能帮助我们的了,知道了尚兰谷就在洛阳的山区,我就很知足了。但是,临走前,我想买下闫生保存的那些古书。要知道,这些书里面的内容,记录了多个朝代的历史事迹,对于研究历史很有价值,此外,它们本身就是一件古董,肯定不愁找到买家。
我笑着问:“闫伯,我们今后可能还会用到你书上的知识,恐怕要常来麻烦您,不如你出个价,我把这些书都买了吧。”
这些书毕竟是闫生祖辈留下的,他虽然并不知道这些书的潜在价值,但是顾虑重重。
傀爷也一时没想到我为什么要买书,但是,他是和我一伙的,见我要买,自然也帮我说话:“闫伯呀,我们是从苏州赶来的探险队,要是没有这些资料,恐怕会绕很多弯子,也容易遇上危险。这些书,你留着也就只能是个纪念,不如换点钱养好身子。老人家,得多注意身体。”
我笑着说:“我不会让你亏了,毕竟这是祖辈的心血,一千一本,你有多少本,我全要了。你看行吗?”
当我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人都无不惊讶万分,目光匪夷的看着我,除了肖娅在微笑。
金夏在身后嘀咕:“队长是不是疯了,我当年卖了两袋子书才十块钱,现在的书涨价了吗?那也不至于这么贵吧?”
肖娅凑近身后几个人小声的说了几句,尔后对闫生说道:“闫伯伯,不瞒你说,我这位哥哥特别喜欢收集历史故事,你这些书上的故事那都是尘封百年的经典,你要是不卖给他,他恐怕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女人的声音总是更具有吸引力,闫生终于开口了:“你刚才说多少钱一本?”
“一千。”我立即回道。
闫生的目光忽而更加明亮,有些不可思议:“能这么值钱......”
我掏出钱包,数了数,只有一千二,我给闫生递过去一千说:“我先买下你手上的这一本,你家里还有的话我也这个价。”
闫生接过钱,细细的数了数,抬头看我友善的笑着,说道:“那好吧,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屋里头还有好几本,好像有六本,还是七本......”
还有好几本......我转身对肖娅说:“妹妹,借哥哥点钱。”
“谁是你妹妹?我刚才只是帮你一起骗人而已。”肖娅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没有现金,几十分钟的路而已,你让谁去城里取吧。”
“我去!”金夏自告奋勇的说。尔后笑呵呵的说:“队长呀,你很会赚钱嘛,连老头身上的算盘都打,什时候把书卖出去赚了钱,记得给我几百路费啊。”
我把卡递给金夏,对印子说:“你陪他一起去吧,取一万。记住,这是肖娅以后嫁人的钱,别弄丢了。万一人家没钱嫁不出去,到时候你们娶她。”
几个男人望着肖娅热情的笑了起来:“没事儿,这种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哈哈......”
“滚!”肖娅冲着金夏和印子骂道。金夏和印子咂了咂嘴,无趣的走出门外,肖娅踩了我一脚,瞪着我的眼睛警告说:“你以后再敢胡说八道,我扭断你的腿。”
我一时转不过弯,胡说八道跟腿有什么关系,最多是掌嘴嘛......我憨笑着说:“我又没说错,你早晚得嫁人的。”
肖娅懒得跟我废话,一脚踩在我的小腿上,向下一压,差点让我跪下.......
闫生一共有七本古书,全部摘抄的是历史上少有人听闻的历史事迹和一些看起来半真半假的灵异事件,我付了钱,临近中午,索性在他家吃了一顿,然后离开。
回到旅馆,我们找来洛阳详细的地图,试图找到一条荒野中的大河。
洛阳附近的河可不少,有伊河、洛河、廛河、涧河以及一些在古书上见过却在地图找不到的河......
“会在那条河附近呢?”我有些苦恼,对于洛阳的地理地形,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肖娅此时又发挥了了她那强大的思维:“尚兰谷,单从名字上分析,那一定是在一个两面依山的地方。如果当时军营建在一条大河附近,那应该具备两个条件,一要交通便利,能够阻断入侵敌人进攻洛阳的路线,二要视野开宽,地势较高,以免被河水淹没;最关键的一点是,古代城池一般都以北门为主城门,军营应该会在北门外的某处,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军营建在一条河附近,其实也不难,找到北门外与城门之间交通最便利一条河就应该不会错了。”
“厉害!”我由衷的赞叹道:“没有你,我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少贫嘴。”肖娅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据地图上看,应该就是从东北流入洛水的伊河。我们只要沿着伊河走一趟,应该就能找到一个两面依山,地势较高,又有开阔荒野的地方。”
“怎么去?”金夏问。
“伊河是旅游景点,买六张票,我们去漂流,一来可以观察地形,二来也可以观光游玩,两全其美。否则,我们就得背包沿着河岸的山区盲目的找,恐怕耽误的时间更长。”肖娅问道:“师兄,你不会反对吧?”
“不。我的兴趣之一就是玩,难得来到古城一趟,劳逸结合,何乐而不为呢?”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