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小千金的哥哥就带上钱又来到省城。他到了学生的姑妈家,看到妹妹离开那个恶魔,在这家的热心照顾下,起居有常,饮食无忧,气色好多了,心情也舒畅多了,精神状态也大有好转,自己心里十分宽慰。自不待言,他对学生的姑妈再三表示由衷的谢意。
小千金的哥哥由于学校的事情很多,在省城不能久留,再说他一见到高就头疼、心烦,实在是再也不愿意与油头滑脑的高面对面地打交道,他就把装着50块大洋及房租钱的袋子交给学生的姑妈,请她转交给高。并且,一向办事细心稳妥的他,怕高耍赖皮,拿到钱后又变卦赖账,空口无凭,就立了个字据,让高在字据上签字画押。
学生的姑妈对小千金的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一清二楚,对她的家庭也知根知底,乐意帮忙,满口应诺:“你就把心踏踏实实地放在肚子里吧,谁家能没有点事?不必客气。”
当日,小千金和哥哥就离开省城,昼宿晓行、饥餐渴饮,路上自然有一番辛苦,只是,归心似箭,心情不同,辛苦也就减去大半……
兄妹二人回到家中,父母一直高高悬着的心也就落下。只是,小千金肚子里怀着高的娃,以后又有一段故事,在此,就不能详细述说了。
那位学生的姑妈是位性格爽朗耿直,办事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人。小千金和哥哥离开省城的第二天,她就急急忙忙去找高,接二连三跑了好几趟,高都不在家,总是“铁将军”把门。幸亏两家相距不远,只一街之隔,否则,她提着看上去不起眼,却沉甸甸的50多块大洋(银元),可真要把她累坏了。
隔天,她又去,想碰碰运气,说不上高会在家,可是,依然扑了个空,吃了“闭门羹”。这次,她心甚不甘,在周围转了一圈,个把小时后又转回来,跷起脚后跟,伸长脖子趴在那小屋的小窗户上向里窥探。屋里黑糊糊的,啥也看不见。她想,他会人去屋空,溜之大吉?她转念一想,不会,他哪里会一走了之,他还等着拿钱呢!
这时,过来一位颠着小脚,溜着墙根,走起路来喳嘎喳嘎、摇摇晃晃的小脚老奶奶,见她趴着窗户向里张望,就告诉她这小屋最近白天没有人。
于是,她只好晚上再来。
晚上,她吃过晚饭,就急匆匆地拿着老头子刚买的手电筒——这是进口货、舶来品,那时,即使在省城,手电筒也还是很稀罕的玩艺,又匆忙赶到高的住处。她看到小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知道高回来了,就敲门。她手都敲得生疼,另一只提着沉甸甸的银元的手也有些酸麻,还是没人开门。她有些急了,顾不得疼,咬牙加大敲门的力气,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从小窗户向里乱晃。
看来,还是这声与光双管齐下起作用。这时,屋里传出低沉的声音:“谁?”
“开门哪!”
等了好一会,门‘呀——’的一声,总算开了。高懒洋洋地伸出半个脑袋,看到一位蛮富态的中年婆娘,显得有点大城市人的高贵。
“你——”他刚开口,学生的姑妈就急急地自我介绍:“我是小妹家的远房亲戚,今天小妹的哥哥来了,托我把钱给你。”
学生的姑妈是个直言快语、不愿意拐弯抹角兜圈子的直性子,她没有说自己是小妹的哥哥的学生的姑妈,就简短地说是他们家的亲戚。
学生的姑妈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酒气。尽管灯光暗弱,她也看得出高那醉醺醺的样子,两只眼睛充满血丝。显然,他喝过不少酒,躺在床上发酒迷糊。怪不得刚才自己敲了那么长时间的门,他才慵懒地爬起来。一床破被子半截都耷拉在地上……
学生的姑妈已经知道高的德行,看了这副情景,心直口快的她,实在有点忍不住,就颇为不屑地说:“没有钱,喝酒倒有钱?!”
高刚才听到有人来送钱,心里很是高兴,眉开眼笑,这几天他囊空如洗、身无分文,手痒痒的正是需要钱花。后来听到这婆姨在数落挖苦自己,心里怒火中烧,刚想发作,但他马上控制住,只是在心里暗暗地骂道:臭婆姨!你算哪路神仙?多管闲事,管起老子来了!
别看高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他盯小妹可盯得很紧,从不懈怠。高的脑袋瓜也还是蛮够用的,只是他没有把脑袋瓜用在正经的地方。
前段时间,他看到小妹在整理东西,就知道她在做走的准备。由于小妹有身孕,身子沉,行动极不方便,再加上身体又极度虚弱,她一次不能拿太多的东西,她的东西分好几次才拿到她哥哥学生的姑妈家。这些高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一定是她哥哥的安排。他不露声色,暗中尾随其后,跟踪她的去向。又想方设法通过邻里摸到那学生姑妈家的底。知道这家在这周遭还是很有影响,很有势力,名声也不错。因此,在那学生的姑妈揶揄数落他时,他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和处境,没敢发作。特别是她是来送钱的,这钱可是他梦寐以求、急需吃喝玩乐及时享乐用的。为了拿到钱,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我把钱给你,签字画押吧!”那学生的姑妈考虑得真周到,她把那张签字画押的纸,放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桌子上,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支自来水笔和一个小印油盒给他。
“你算遇到好人家了。这钱可不是可以随便乱花的,不能把人家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要来拿去打水漂了。”她鄙夷地看了高一眼,又用伸张正义、打抱不平的口气切中要害地教训了他一顿。当然,她还是顾及了高的面子。虽然她知道高是个好逸恶劳、恋色贪杯的人,但她没有说他把钱拿去吃喝玩乐,更没有说他把钱拿去吃喝嫖赌……
高总算是有本事,也可以说他脸皮厚,有些肚量。只见他两眼好像要冒出火来,但他到底强忍着不说话,忍气吞声地接过钱,又在那张字据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按上自己的手印。
学生的姑妈拿上高签字画押的字据后,把钱袋向破桌子上一丢,轻蔑地说:“你把钱数数,对不对?”
“我知道了,我也是实出无奈、迫不得已呀!”高满脸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但他的声音却带有怒气。
学生的姑妈终究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跨出门口又甩了一句:“这城里到处是钱,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又不缺腿少胳膊,自己挣去!”
高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恶狠狠地低声骂道:“你这个臭娘们算个球!老子以后有朝一日发迹了,有权有势了,非剜你的眼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活剥生吞了你不可!”
学生的姑妈刚走,高拿起沉甸甸的钱袋子把银元倒在破桌子上,听到互相撞击的银元发出铮铮悦耳的声响,此刻,他感到这是世界上最柔美可爱的声音……
不要说,小千金的父亲还真把高看透了。高拿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元后,自然是心花怒放、高兴万分。本来小千金一走,他就一人吃饱,全家都不饿。现在有了这么多的钱,他就可以大手大脚地花销,痛痛快快地吃喝玩乐,又快活了很长时间。后来他又到夜总会去帮工,又和一个资本家年轻漂亮的小老婆勾搭成奸,鬼混了好一阵子。
他刚开始和这个资本家的小老婆好上的时候,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偷摸摸、暗中来往。后来老态龙钟的资本家,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上,他就和这个小老婆明目张胆地勾肩搭背、调情做爱,有滋有味地过了几年露水夫妻的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