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娘冷梅住进医院,新郎高杰一直未去看她。他可能是谨遵医嘱,决不打扰新娘,但恐怕更为重要的是,新郎本是平庸之辈,猥獕木讷之人,婚礼上自己如花似玉的新娘突然昏倒,使他如五雷轰顶、悲伤欲绝,早已乱了方寸。连日来,他总是心神不定、失魂落魄,食无味、寝不安,不知所措,只能怨天尤人。他岂敢到医院看望娇妻,万一发生更大的不测,那可如何是好?!何况他听说那个该死的小白脸——英俊书生整天价守在他的新娘身边,更使他像打翻醋坛般难受。虽说,当他稍微冷静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大夫安排那个青年人在自己的新娘身边,对新娘病情的好转,比自己守在新娘的身边要好得多,或许自己的出现会使新娘的病情有增无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他还是怨恨王大夫缺心眼,不近人情,相信那个来路不明的罪魁祸首小白脸。并且,他出于来自心灵深处的蔫儿坏,诅咒那个小白脸——郑刚决无好姻缘,让他生的孩子是没有屁股眼的畸形儿。甚至,诅咒他绝子断孙,打一辈子光棍……
新郎高杰现在想来,自从那个能说会道,很有心机的女人牵线搭桥,并且自己在她和叔父高经理的指导和精心策划下,总算和冷梅定下婚事,领了结婚证,且于初三举行了婚礼。但是,他回想——其实说心里话,他是不愿意回想的,因为别人在回忆恋爱的过程时,总是眉开眼笑,甚至会眉飞色舞,可见他们是多么甜蜜、得意。而他和冷姑娘所谓的“恋爱”以来,从来也没有过像电影上展现的那样亲密的场面,或者像小说上描写的那种恩爱情景。在和冷姑娘极有限的几次接触中,自己连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她一下,所有的只是她的郁郁寡欢和冷漠,像是永远也不会融化的冰山,真是一个“冷姑娘”、“冰美人”!没有一点青年男女的激情,哪有恋爱的滋味?!所以,他回忆与冷梅所谓的“恋爱”过程,所有的只是苦涩,满肚子的苦水无法与人诉说。
高杰想想在与冷梅接触的这段时间,自己没少挨叔父的臭骂。叔父骂自己是废物、草包、笨蛋、窝囊废……一点也不会讨女人喜欢,更谈不上征服女人。叔父一再教导他,说女人是要哄、要骗的……婶母在旁边听到这些话直发愣,眉头一皱一皱,眼睛也射出鄙视的光,只是她不敢吭声。高杰对叔父的责骂倒不太生气,他知道叔父是为自己好,是希望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冷姑娘搞到手。
还别说,应该说高杰是个很现实的人,也有些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在才貌上与冷姑娘的差距太大,尤其是在相貌上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有天壤之别。他也意识到,他很难占据冷姑娘的心,更谈不上两人能够志同道合、心心相印。但是,他还是很想得开,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将舍鱼而取熊掌。只要他能占据她的身,那才是硬道理,是最实惠的。他自认为,像他这样相貌的人,能娶到天仙般的娇妻,并且,还是毕业于名牌大学的上海姑娘,是何等荣耀。另一方面,从遗传学来说,将来冷姑娘生儿育女,也会是男帅女靓。老家不是有句俗话“像爹像一个,像娘像一拨”吗?可见,孩子还是像娘的多。叔父是个典型的五短身材,又其貌不扬,而婶母是个大美人,生的孩子个个像婶母,都是一表人才。不成想新娘子怎么会在婚礼上那关键时刻昏倒?都怪那个该死的不速之客小白脸!若不是他的出现,兴许新娘子就不会昏倒,现在自己正在与新娘子度蜜月,而且,凭自己强壮的身体和压抑多年的激情,可能这几天新娘子肚子里已经怀上了自己的娃儿哩。现在可倒好,新娘子昏迷不醒,蜜月也成为泡影,后果还不知道怎样。你说冤不冤,自己真成了冤大头……每想到这些,新郎高杰就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