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砚凝在卢仵作的指挥之下把林小姐的尸体仔仔细细地验了一遍，甚至连一颗小黑痣都不放过。
担心夜晚光线暗，杜砚凝足足把林小姐的发丝一小缕一小缕地拔了三遍，等到全部验完，外面天色已经发白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杜砚凝对于什么样的尸体是正常死亡也有一点了解，待到全验完之后按她的认知，杜小的姐的死暂时似乎没什么令人起疑之处。
查完之后她又和那个婆子一起把林小姐的衣服穿好，
抬头再看端灯的杨嬷嬷，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煞白，不知是端了一夜的灯实在太累还是对于尸体的恐惧所致。
不管她因为什么，都不是杜砚凝眼下需要好奇的。
她精疲力竭地来到屋门处，问卢仵作道：“卢叔，都检验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卢仵作道：“等一等，你去问问林夫人，可不可以让我再进去看上一眼。”
杜砚凝又回来问林夫人，林夫人想了想，觉得脱衣验看已经然完成，让仵作再看看外表也无妨，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卢仵作进到屋内，先仔细看了看林小姐的眼瞳，又捏着林小姐的指尖看了许久，最后取出一根银针，又向林夫人请示道：“夫人，我想用此银针刺入小姐的咽喉，不知可否？”
林夫人看那银针极细，即使是活人也造不成多大伤害，便也答应了。
可即使如此，在卢仵作用银针刺入林小姐咽喉之时她还是转过脸去偷偷落泪。
卢仵作把银针从林小姐的咽喉中拔出来后来到灯下认真观察着银针的颜色。
林夫人关心女儿的死因，试探着问道：“仵作，你看我女儿究竟是怎么……怎么去的？御医说她是突发心疾，可是我女儿身体一向好得很，哪里来的什么心疾！”
卢仵作收起银针，犹豫了一下道：“夫人请恕罪，小老儿的验尸结果只能呈给府尹大人，现在没权利告知夫人！”
林夫人很是开明，没有强行为难卢仵作，便让他和杜砚凝出去了。
下楼时仍是之前的那个婆子相送，杜砚凝没有机会问卢仵作有关自己身份之事。
出到楼外之时，林尚书和姚府尹等人都已经移到偏厅等候。
二人来到偏厅，姚府尹当着林尚书的面向卢仵作问起验尸结果。
卢仵作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回大人，依小人查验的结果，林小姐并非死于疾病。”
听他这样说，站在他身边的杜砚凝就是一愣，她本以为卢仵作给出的结果也和御医一样，却没想到是这样惊人的一个消息。
什么样的死因说在仵作嘴里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对于府衙和死者亲人却是天地之别。
只见他说完之后还没等姚府尹继续问，首位上的林尚书已经激动起来，道：“并非死于疾病，那是死因究竟是什么？！”
那边的姚府尹见状也道：“卢长贵，你要知道你刚刚验的可是尚书府林小姐，你说‘并非死于疾病’意味着什么可要清楚，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若是一般没见过世面的小仵作，被两位大人这么一吓，必定是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可是卢仵作仍旧神色泰然，没有回答林尚书的问话，先向姚府尹道：“回老爷，正是因为小人知道验的是林小姐，所以已经格外慎重，给出的结果也是小人自认为最接近真实的结果。”
姚府尹见状也问出林尚书最为关心的问题，道：“那么你可查出林小姐的真正死因？”
“这个……”
卢仵作顿时迟疑起来，道：“这个……小人一时不能确定，小人认为是中了一种致命的奇毒，可是查验小姐的咽喉，并不见有毒物入口，而小覃子也查过小姐的身躯，未见有破损，可见应该也不是由伤口而入……”
这次林尚书只是听着没有言语，而姚府尹却着急起来，道：“你说是中毒而死，又这不是、那也不是的，你倒说说林小那究竟是因何而死？！”
卢仵作道：“老爷，如此诡异的死法小人也是头一次见到，除非等到案子破了，不然小人也无从猜测。”
姚府尹听他这样说，转头又看向正在沉思的林尚书，道：“大人，您看要不要再找其他仵作来查验？”
林尚书抬头道：“你是说他是你衙中最精干的仵作，从未误验过死者的死因，再者再找其他仵作我夫人不也还是样不让验，难不成你一定要把我女儿验成正常死亡不成？”
姚府尹忙道：“哪里，大人不要误会，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小姐身份尊贵，才要加倍的谨慎，若因一时误断而引起轩然大波，下官断断承受不起。”
林尚书摆手道：“罢了，知道你是尽忠职守，但我认为这个仵作的查验结果是不会错的，你还是立案追查吧！”
姚府尹若有所悟，道：“难道大人有怀疑的对象？若有的话不知可否告知下官，下官也好前去查问！”
林尚书看了看厅中的众捕快和杜砚凝、卢仵作等人，摇了摇头，道：“我只是隐约觉得不对，你派人全力去查就好。”
姚府尹见状道：“既然如此，按照查案流程，下官便要派人到小姐的闺房内查找线索了，只是不知尊夫人会不会再加阻拦？”
林尚书道：“我去跟她说，你派两个精细的，另外……”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杜砚凝，道：“那个捕快一定要去。”
姚府尹闻言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杜砚凝。见林尚书已经起身向外走去，连忙在后面应道：“是，下官知道。”
林尚书出去后，姚府尹来到卢仵作近前，压低声音气急败坏道：“你个老卢头儿，你这不是诚心在给我惹麻烦么？非说林小姐是中毒而死，这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让我怎么向林尚书交待？”
卢仵作低着头也不见慌乱，道：“大人，这可不是息事宁人的时候，若现在敷衍过去，万一他日林大人得知真相再追究起来，您再想补救都来不及了！”
姚府尹拿他也没办法，挤着小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